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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在彻底坠入黑暗世界前,赵妃子喃喃地呓语了一句:“你没事……没事,好……”

    宇文堂不敢置信地紧拥着怀里那个气息渐渐微弱的小肉球,瞪着她失去了粉嫩颜色,苍白如无气息的小圆脸,陡地心口大痛。

    他呆呆地瞪着怀里声息未闻的小人儿,英俊的脸庞满是震惊。

    “禀君上,内鬼已全数诱出,押于一旁。”亢和护卫统领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硬着头皮道。

    这龅计画好的诱敌之计,目的有二,一是趁乱诱出所有内鬼,二是试探南梁送嫁陪亲众人,包括赵妃子在内,对大周是否另有诡谋。

    可是万万没想到,内鬼与外鬼都揪出来了,小娘娘却……

    “杀了。”宇文堂低声道。

    亢一怔。

    护卫统领急道:“君上三思,我们还需用这些人乱敌耳目——”

    “孤说,”宇文堂抬起头来,凤眸布满冰冷残酷的狂厉杀意。“都杀了!”

    “诺!”护卫统领大惊,凛然恭应道。

    “太医呢?全部速速给孤滚过来!”

    亢沉默地一路亲护着抱起赵妃子大步往马车而去的宇文堂,隐含忧虑的目光中有一丝难掩的喜悦与释然。

    ——君上,终于有了正常人的情感与牵动。

    那飞刀薄巧如柳叶,幸而赵妃子小肚肚着实有软肉,刀卡在她的肚腹间,并未直接全部没入脏腑内,可就算如此,刀上沾的剧毒也叫她吃足了苦头,为此整整昏迷了半个月之久。

    久到御驾车队已抵达大周国土,回到了宫中,她仍然未苏醒。

    这期间,都是面色冷峻的宇文堂亲自为她净身,细心喂她药汤粥食,每夜和衣躺在她身畔,紧紧挨着她消瘦了一大圈的娇小身子,时不时起身摸她的额际,搭量她的脉搏。

    他怕,这个小肉球在他熟睡不知的时候就悄悄没了气息。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她倒在他怀里气息渐渐微弱,那种莫名的恐慌和失去,陌生得让他感到……痛苦。

    “小肉球,”他眼神沉郁中透着一丝迷惘与矛盾,“你非孤的护卫,你怎会不怕死?”

    ……孤于你而言,当真有生死之重?

    宇文堂从不相信,一个女子会不计生死、不问代价就为另一个人豁出性命。这是个局吗?她究竟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抑或这只是她想接近他、取信于他的手段?

    他想起自幼在宫中看过的无数肮脏阴谋,那一个个勇于为他试毒、挡剑、牺牲的美貌宫女,最后证明了她们若非是施用苦肉计的卧底暗子,便是想藉机获宠的贪梦女子。

    人不可信,尤其是女人。

    ——这个小肉球,会是唯一例外吗?

    宇文堂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张缩水了的樵悴脸蛋,不知怎的,总觉越看越胸闷,越看越碍眼。

    她还是丰盈圆嫩才好看。

    “小肉球,孤不耐烦喂你参汤了,”他低声开口,“如果你想孤信你是真心为孤挡这一刀,信你并无阴谋诡计,那你便快些醒过来,把自己再吃圆吃胖回来……而且做宠物也要有宠物的样子,瘦到没几两肉,抱着都不称手了,硌人得慌,当心孤不要你了。”

    他浑然未觉自己这样自言自语地恫吓一个昏迷不醒的布,看在旁人眼中有多诡异。

    隐于暗处的亢,默默地把惊掉了的下巴又扶回去。

    ——臣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小肉球,你究竟要懒睡到几时?难道你不想看看这驰名天下、恢弘华丽的大周皇宫吗?”他修长玉白的指尖轻轻描绘着她小巧丰润依旧,却褪白成了粉色的唇瓣,心下隐隐一抽,瘠哑道:“不是心心念念着大周皇宫有什么好吃的美食吗?只要你醒来,想吃什么孤都命他们做上来,还有“鲤鱼十八吃”……你不是总想着吗?”

    龙榻上的小人儿眉心微动,小嘴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宇文堂惊喜得睁大凤眸,忘形殷切地喊了一声——

    “小肉球?!”他轻颤的嗓音里有难以压抑的喜悦。“小肉球,你醒了吗?速速回孤的话,小肉球——”

    “十……八吃……”赵妃子喃语,声音干哑微弱得像蚊子鸣叫,但对宇文堂而言,已不啻得闻天籁之音。

    “好好,都给你吃。”他的眼眶湿润发热了起来,嘴角高高扬起。“没出息,尽惦记着吃食,也不知孤都要被你三魂吓走了七魄……哼,待你身子好了以后,看孤怎么收拾你。”

    可无论如何,小娘娘终于醒了,君上终于笑了,而沉沉笼罩在皇宫上空的恐怖阴霾终于得以横扫一空。

    真真是诸天神佛庇佑啊!

    第6章(1)

    用新成子鸭极肥者,其大如雉。去头,烂治,却腥翠、五藏,

    又净洗,细到如笼肉。细切葱白,下盐、豉汁,令炒极熟。

    下椒,姜量末食之。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鸭煎法》

    赵妃子脸蛋苍白憔悴,哀怨地盯着面前摆满案上香喷喷的美食佳肴,一时间只觉生不如死。

    呜呜呜,能看不能吃……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她抬头望着那个一脸严肃的俊美帝王,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抿了抿嘴唇。

    “张口。”宇文堂手上端着一碗熬得白糜糜的粥,用镶金嵌玉的银匙舀起了小半匙,有耐性地哄诱道。

    “不是说有“鲤鱼十八吃”可以吃吗?”她小小声地问,瘦得仅剩巴掌大的小脸泪眼汪汪地瞅着他,真是有说不出的可怜。

    他只觉一颗心都要疼化了,可想起太医的千叮咛万交代,只得再度硬起心肠,语气却还不自禁放软了七分。

    “现在还不行,太医说你毕竟伤了脏腑,得慢慢养着,现下只能进食些细软粥水之物。孤答应你,待你大好了之后,一定给你“鲤鱼十八吃”。”

    “上次也这样说……”她低下头,弱弱地吸了吸鼻子。

    宇文堂眸里盛着满满怜惜和不舍,险些就冲动地依她了,可终究是自制力强大的一代帝王,在觉察到自己心软的刹那,就当机立断地别过头,不去看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大手坚定地将那匙白粥往前一送!

    “吃。”

    赵妃子最后还是难以抗拒饥肠辅辅,含泪张口吃掉了那匙白粥。宇文堂却为此龙心大悦,喂食的乐趣越发蓬勃旺盛,很快地一匙接一匙,转眼那一玉碗的白粥就空了。

    “饱了?”他笑吟吟地将空空如也的玉碗丢给一旁的侍女,接过在盛着茉莉花水的金盆里打湿拧干了的明黄帕子,擦了擦手。

    “没饱。”塞牙缝都不够。

    他笑容一僵,俊脸闪过一丝尴尬,微蹙眉道:“你脾胃还弱着,不可过食,别闹性子。”

    “我没闹,我就是……饿。”她眼圈又红了,低声咕哝。

    好挣扎……宇文堂心狠狠一抽,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维持冷着的脸色。

    “来人,撤膳。”

    原以为就算不能进食,让她闻闻味儿,望梅止渴一下也好,却没料想他这自以为贴心之举反倒是火上浇油了。

    赵妃子吞了口口水,眼巴巴望着那整案的精美佳肴又被抬走了,一时之间只觉生无可恋,豆大泪珠儿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真真虐心啊……

    “别再看了,再看孤也不会由着你糟蹋自己的身子。”他淡淡地道。

    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索性扯过锦被蒙住头,躲到龙榻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去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哼!

    宇文堂被她幼稚至极的举动惹得忍俊不禁,低低笑了起来,“傻姑。”

    尽管外朝还有诸多繁琐扰人的国事待理,可也不知为何,他却宁可坐在榻畔看着她闹别扭,总觉得,此刻心里有说不出的宁静平和,有种近乎温暖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摸摸左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得沉稳却欢快,带着一股言说不出的喜悦。

    “孤,这是怎么了?”

    这答案,连他自己也回答不出。

    “等我好了一定吃“鲤鱼十八吃”。”不知几时,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又自锦被里冒出头来,鼓着脸蛋认真地对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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