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小雨要求叶东禾跟他玩打仗游戏,一大一小两个人趴在地毯上,拿着些蠢得要命的绿色小人打来打去,还很高兴。

    林书侗看着他们玩,虽然小雨要求她玩这个游戏时她也会配合,不过从来没在其中体验到什么乐趣,只觉得是在哄孝而已,渐渐地小雨就不再要求她一起玩了,她还以为是孝子长大了,对这游戏失去了兴趣。

    今天看到他跟叶东禾玩得那么开心,她才明白不是小雨对游戏失去了兴趣,而是孝子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小雨还是需要一个能陪他玩、陪他闹的人,才会玩得高兴。

    玩得累了,小雨倒在沙发上看卡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林书侗发现他睡着了,再抬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得飞快,早就已经过了平常小雨睡觉的时间。

    「天啊,都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林书侗去拍拍小雨想叫醒他,可是小雨嘟囔了两句,好像很困的样子,看来是玩得太累了。

    叶东禾看到后想了想说:「不如先让他在这睡会吧,反正现在也不是很晚,就算过一会走也有计程车的。」

    「那多不好意思。」林书侗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倒不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才执意要走,而是小雨睡着了,这房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人,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尴尬。

    叶东禾不知道是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说:「反正我平时也不会这么早睡,让小雨先睡在我床上就好了。」

    说着他抱起小雨,连给林书侗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叶东禾把小雨抱进卧室,放在自己的床上,跟在他后面的林书侗在走与留之间犹豫着,直到叶东禾替小雨盖好了被子,她知道自己错过了说拒绝的时机。

    心里虽然清楚自己不该再待下去,可是她的视线却被叶东禾卧室里挂着的一张画吸引,那张画挂在衣柜的旁边,一进门就能看到,画里是一个少女的侧脸。

    林书侗并不认识那个少女,因为那只是她脑子里虚构出来的人物而已,而那张画是四年前她毕业不久后画的,是第一幅挂在叶东禾的咖啡厅里的画,没想到咖啡厅不做了,他却把这幅画挂到了家里。

    当时觉得是得意之作,可这会一看,林书侗的脸都红了……好想把那张画撕下来烧掉。

    注意到她盯着那幅画,表情纠结得要死,叶东禾不禁笑出声,马上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人真是有够无聊,这种画随便处理掉就好啦,特地挂在这里羞辱我吗?」林书侗被他笑得有点恼羞成怒。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喜欢才挂在这里的。」叶东禾不忘强调,「你看我家就只挂了这么一幅画,足以证明我的喜爱不是吗?」

    两人很有默契地关上卧室门,要吵去客厅吵,不要打扰了小雨。

    林书侗被他说得更是面红耳赤,不禁反驳道:「这种话四年前跟我说也就算了,现在的我才不会相信呢。」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我的画有你说得那么好啊,你这招不灵了。」林书侗自认自己可不是从前的她了,「你这招还是留着去骗别人吧,不过你现在也不做画家经纪人了,嘴这么甜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叶东禾眼中一黯,看着她那气愤的样子,虽说是恼羞成怒,但终究是逼出了她那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怒意。

    她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并不自觉,于是他问她:「你很在意我没有告诉你,我曾做过画家经纪人的事吗?」

    「我不在意你做过什么职业,但我很不齿你甜言蜜语说着违心的话,骗取我信任的行径!」林书侗一时口快,「比如我的画根本没你所形容的那么好,而你却一再地用好话朦蔽我,我不需要你把我的画炒作得多高价,我不想出名,也不想赚大钱,画画只是为了获得你的肯定而已,可是你对我说的那些却不是肯定,只是欺骗,你一直在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不是吗?」

    她说到激动处,突然意识到自己本没打算让他知道的事,怎么就这么顺口全说出来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很在意,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被他骗了,不想让他知道她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因为她不能允许自己被骗后还要被他看笑话。

    怎么忍了这么久,却在此时,为了墙上的一幅画而爆发了?林书侗真有点搞不懂自己。

    而面对她的怒火,叶东禾反倒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让林书侗更加莫名其妙。

    「书侗,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你跟我说这些。」他说。

    「什么?」还有人会故意找骂的吗?

    「确切的说,这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说出一个原因,当时你离开我的原因,可是我等不到。」叶东禾看着她说:「我等不到,就说明你不愿告诉我,说明你的心里对我还有所防备,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我主动向你解释什么,你也是听不进去的,只当是藉口而已,所以就算隐约知道了原因,我还是要等下去,今天总算从你口中得到了证实。」

    林书侗的心跳加快,他什么意思?是说她现在对他没有防备了吗?她才不会呢,她对他,可是一直防备得很呢!只是一时口快而已……

    「证实了又怎样,你竟然还说要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别说我冤枉了你!」那时的不甘与伤心似乎穿越了时间,又在她心中燃起,「我早就弄清楚了,谁都没有冤枉你,那件事是真的,你不让你的朋友接近我、不让我走进你的圈子,就是怕我会知道那件事,戳穿你的谎言不是吗?」

    「你是指武明媚的事吗?」

    林书侗都不主动提起了,叶东禾却大剌剌地说出那个名字,害她的心跳又漏了半拍。

    「你这个人,就不懂得凡事要留余地的吗?」她都给他留面子了,为什么他偏要戳破?

    可叶东禾却很坚定地说:「你不用给我留余地,如果这件事纠缠了你这么多年,你又为什么要给我留余地呢?你不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吗,武明媚是不是因我而死?」

    林书侗的嘴角有些颤抖,她在沙发上坐下,稳住心情,怎么搞得被质问的人变成自己似的?开什么玩笑,该心慌的人是他吧。

    「是,她会自杀的确是我的缘故。」叶东禾说。

    一时之间,林书侗心中的什么东西像是被瓦解了,她身子发飘,竟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可以任身体瘫倒进沙发里,掩饰她此时波动的情绪。

    「你,你还真有脸说……」她眼睛不知道该看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就连笑一下都那么勉强,「你是想说,我真的逃过一劫吗?」

    叶东禾坐到她身边,林书侗想躲开他,可是沙发就那么小,她的身体又重得像灌了铅,无法动弹。

    「你怎么想该由你自己决定,我没有任何理由来推脱自己的责任,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完。」叶东禾很紧张,怕她会夺门而出,他边留意着她微小的举动,边慢慢地说:「我的确曾经靠着为画家做经纪人赚了不少钱,而武明媚是我遇到的所有画家里最有才华的一个,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学生,可是我被她画里蕴含的潜力所吸引,即使她那时没有名气,我还是签了她……」

    第7章

    对于自己发掘的武明媚这颗新星,叶东禾认为她的前途无可限量,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多想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光彩,于是他全心投入地为她宣传、造势,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武明媚身上。

    结果她也回应了他的期待,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成为了当时最受瞩目的新人。

    叶东禾当时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拚了命想把武明媚送到更高的舞台上去,但不久后他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因为他操之过急,过早地把年轻的武明媚推到了一个她并不能驾驭的舞台上,她产生了明显的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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