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很晚才起床,当郝仁睁开眼的时候,谭亦秋已经醒了,她正枕着手臂躺在他面前,一双幽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郝仁不太方便地用没受伤的手臂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谭亦秋露出一个笑容,眼神涣散,“早啊。”

    谭亦秋开门见山地问:“你回忆起什么了吗?”

    郝仁一愣,然后凝神思考了一下,说:“一点点。”

    谭亦秋眼睛一亮,“你想起什么了?”

    郝仁挪了挪,凑过去抱住她,“记忆很模糊,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在昨天做的时候,总

    有些地方觉得很熟悉,或许我们之前也这样做过。”

    谭亦秋说:“没有其他的吗?”

    郝仁如实道:“或许还有,但昨天太爽,所以都忘了。”

    已经穿上睡衣的谭亦秋无语地翻身下床,看来他这种人也就只能回忆起床上的事来,她随意地用手拢了拢头发,开始说别的话题,“对了,我今天没有让徐柠来。”

    郝仁一愣,问:“为什么?”

    谭亦秋转过身,对他缓慢地一眨眼,“我来照顾你不好吗?还是说你更想让她来照顾你?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郝仁连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敢恭维谭亦秋“照顾人”的能力。

    谭亦秋把头发扎成马尾,表情里带着一股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势,不就是照顾人吗?她昨天的失败只是因为太累了而已,今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叫徐柠来,而且她打算以后都不会再请帮佣来了,以免那些稍微年轻点的女人,觊觎她家这位招蜂引蝶的男主人,她甚至觉得自己该考虑让郝仁把

    身材弄得差一点,身材和长相又不能当饭吃,那么完美做什么?

    床上的郝仁接着刚才的话说:“你来做家事会不会太辛苦了?”

    谭亦秋帅气地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你躺着吧,早餐马上就好。”

    郝仁默默地看着谭亦秋胸有成竹地离开卧室,心头忽然浮起了些不祥的预感……

    一小时之后,厨房里传来了谭亦秋的惨叫,郝仁拄着拐杖“火速”地赶到事故现场。刚来到饭厅,就在半开放式的厨房后看到了谭亦秋,她系着围裙、裹着格子头巾,准备得像模像样,但是从混乱的现场中可以看出,她做饭的过程很不顺利。

    偌大的流理台上摆满了鸡蛋壳,破碎的鸡蛋壳之间还有打散的鸡蛋,而谭亦秋之所以尖叫,是因为最后一颗鸡蛋打碎后直接落到她的脚上,她粉嫩的脚趾上沾满了白黄掺杂的蛋液。

    谭亦秋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那么恶心,她张牙舞爪地站在原地,似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脚上的鸡蛋。

    郝仁看她这样忍不住心疼,一拐一拐地靠过去,然后抽出一张纸巾,跷着脚费力地蹲下去,“我帮你擦干净。”

    说着用纸巾将她脚上的鸡蛋抹去,之后又细心地帮她擦干,连指缝都照顾到了,擦好之后郝仁又站起来,额头上已经出了汗。

    谭亦秋连忙说:“你伤口又痛了吧?快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郝仁无奈地腹诽,现在的状况明显是这里有你就不行了啊,但他又不能说出来打击谭亦秋,于是很委婉地说:“其实随便吃一点就可以,我做也没问题的,你可以……”

    谭亦秋立刻否决,“你这个样子怎么做饭?”她挥着手赶人,“我这边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虽然她还是觉得脚趾间黏黏的很难受,但却故作轻松道:“你去客厅坐着吧,一会就可以吃早餐了。”说着还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来。

    郝仁拗不过她,只好暂时离开,回到客厅坐下之后,郝仁显得有些不放心,但之后他又忽然想到,现在谭亦秋是在厨房为他做早餐啊。

    结婚八年了,他从来没有让谭亦秋伺候过自己,现在是要逆袭了吗?郝仁因为这个想法而微微一愣,然后傻兮兮地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他也能有今天。

    而另一边,他刚一走,谭亦秋立刻就苦下脸,做饭真的好难,但之后她又安慰自己说,

    或许打鸡蛋是最难的一步,剩下的步骤就简单了。

    但五分钟后,谭亦秋又告诉自己或许煎鸡蛋才是最难的……

    再过五分钟,掌握火候也不容易啊……

    再五分钟,连装盘都好难。

    谭亦秋几乎想要放弃了,但现在只有她能照顾郝仁,如果不想再请来花痴帮佣的话,她就必须自力更生。

    谭亦秋很挫败,尤其是现在她还有些感冒,似乎是拜昨天的冷水澡所赐,她一直在打喷嚏,鼻水总是不受控制流下来,她忍耐着,勉强弄好鸡蛋后,准备再做一个沙拉,她记得她看郝仁做过,似乎满简单的样子。

    可当谭亦秋切番茄并切到手时,她才觉得自己被骗了。

    谭亦秋惊呼了一声,惊慌地抓住自己的手指头,痛得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一分钟后,郝仁又拄着拐杖出现,他因为腿脚不便,走得很慢而略显暴躁,在赶到厨房前狠狠地低咒了一句,他妈的,这个速度连吃屎都吃不到热的!

    但在看到谭亦秋后,他立刻吞下抱怨,丢下拐杖单脚跳到谭亦秋面前,拉过她的手看了看,然后将她流血的手指含住。

    谭亦秋感觉到他柔软温热的舌缠着自己的手指,忍不住脸红。

    郝仁含过之后又拧眉看了看伤口的大小,接着心痛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来帮你包扎。”

    说完便想牵着她离开厨房,可刚一转身就看到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拐杖,他顿了顿,如果不用拐杖的话,那么他肯定要牵着谭亦秋一起跳着走……

    郝仁对自己身上的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

    他只好暂时松开谭亦秋的手,拿起拐杖后,他让她先去客厅等一下,他去找医药箱。谭亦秋抓着手指问:“你知道医药箱在哪里吗?”

    郝仁一愣,含糊道:“我找一下,你去客厅等我。”

    谭亦秋点了点头,乖乖地去客厅了。

    为了把戏做足,郝仁象征性地在公寓里找了一下,然后取了医药箱过来,他的左臂架着拐杖,右手又打着石膏,所以他只能用右手没受伤的小指勾着医药箱,慢吞吞地回到客厅。

    他坐到沙发上,打开医药箱取了药膏出来,然后用棉花棒沾着药抹到谭亦秋的手指头上,谭亦秋红着眼睛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忘记这个……

    以前谭亦秋受伤时,郝仁从来不给她用OK绷,因为他觉得那个用处不大,所以即便是小伤,他也会很认真地为她上药,然后裹上厚厚的纱布。

    那时谭亦秋还觉得很烦,因为每次他都把伤口包扎得又丑又夸张,但这一次,她看着郝仁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鼻头酸酸的。

    郝仁最终把她的手指裹得像根胡萝卜。

    他抬起头,赫然发现谭亦秋正呆呆地看着手指,小鼻子下还挂着一管鼻涕……

    郝仁想起昨晚她泡冷水澡的事,忍不住又开始操心,“你感冒了。”

    谭亦秋闻言,怔怔地抬头,郝仁看见她挂着鼻涕的样子,顿时又觉得可爱得要命,于是不禁莞尔,伸出拇指将她的鼻涕蹭去,一下没抹干净,他就又用掌侧给她擦了擦,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为一个小婴儿擦鼻涕似的,让谭亦秋忍不住垂下眼,脸颊又红了。

    “生病就不要做家事了。”郝仁重新拿起沙发边上的拐杖,“我去收拾收拾蔚房,你先休息一下。”

    谭亦秋抬头,“你可以吗?我来吧。”

    郝仁当然不会再让她进厨房,于是笑道:“你都忙了一个早上了,剩下的工作也不多,我大致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吃早餐了。”

    谭亦秋没再阻拦,乖乖地点头。

    郝仁走进蔚房,谭亦秋打开电视看了一会,但隔了好一会,厨房里都没有动静,她有些担心,于是准备去厨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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