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曾说过“屏星砚”的典故,听说傅家先祖因缘得来这座砚台,听说只要有缘人以此砚磨墨,写下心愿,便能实现,也让名落孙山多次的先祖高中状元,为朝廷效命。

    而另一个典故则与爱情有关,传说只要相爱的男女心意相通,写下相同的愿望,就能携子之手,与之共老。

    当时众人把“屏星砚”的典故当故事听,并未放在心上,但此时想来,家里那方砚台很有可能就是周梓乔所说的那一个。

    终于想通这一切,傅定琛心里有了决定。

    若真如此,无论“屏星砚”的神奇法力是真是假,他都要试试!

    第10章(2)

    夜已深。

    少了城市的喧嚣,四周静得独剩唧唧虫鸣。

    屋里一灯如豆。

    幽微的光线让四周似蒙着层迷离不清的柔晕。

    上官瑞晴不知道自己躺在榻上多久了,只知道她此时的精神仍然很好,根本了无睡意……

    这是回到古代的不适应症之一。

    在现代过惯了便利先进的日子,再当回千金小姐,过着只有绣花、弄琴的日子,她觉得人生无趣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会适应……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可以忘掉那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

    在她的思绪幽幽恍恍之时,蓦地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外来力量拉扯着她。

    那感觉太熟悉,像是魂儿硬要抽离肉体的不适,就跟她寄附在周梓乔的肉体,硬被神人唤回的感觉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猛然一震。

    她……不会是要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肉身了吧?

    若她的推断没错,就表示当时买走“屏星砚”的人真是傅定琛的祖先。

    而傅定琛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想利用“屏星砚”将她唤回去吗?

    当这个念头浮现,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能如心所愿自然最好,但这也代表,她必须与上官瑞晴相关的一切,以及生养她的爹娘告别。

    思绪起伏之际,她已不再能负荷那阵撕裂肉身的痛楚,她张声喊着在外间守夜的葵儿。

    葵儿一听到主子痛苦不已的声音,急忙进内寝察看。

    “小姐,作恶梦了吗?怎么出了身冷汗?”

    她才想掏出手绢替主子擦汗,上官瑞晴竭尽所有力量抓住她的手道:“快、快帮我叫、叫我爹娘……”

    她既决定要再回到有心爱男子的时空里,便要好好的与这里的一切告别……

    上官老爷和夫人瞧丫头哭得泪如雨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披了外褂便匆匆赶往女儿的闺房。

    行进间,上官夫人握住丈夫的手,忧心忡忡地问:“老爷,你说咱们晴儿的状况,会不会应了神人说的话?”

    当时那神人为女儿行召魂之术后,说了句令人百思不解的话。

    他说就算他召回上官小姐的魂,但她与上官家的缘分已尽,纵使归魂,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光景。

    这会儿想起这句话,她竟感到全身寒颤不已。

    上官老爷的脸色在瞬间褪成惨白,许久才喑哑吐出一句话。

    “若这真是上天的安排,咱们只能……听天由命啊!”

    就这样在翌日清晨,晨曦初破晓的那一刻,上官家的千金得了急病殁了。

    属于上官瑞晴的一切,随着她的呼吸停止,画下了句点。

    没有人知道,那一缕香消玉殒的幽幽芳魂受着无形力量的牵引,进入无边无际的浩瀚苍穹,穿越时空回到另一个躯体中……

    傅定琛一直在等。

    在他由爷爷手中接过那彷佛仙人遗物的“屏星砚”,写下心中想望后,便急急回到台湾、回到周梓乔身边,等待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

    在周梓乔昏迷将进入第四个月、他意志消沉感到绝望的某一个夜晚,他伏在病床边,和依旧沉睡的人儿说了大半夜的话后,沉沉的睡去。

    因为绝望、失落,他在睡梦中流了眼泪。

    那颗豆大的泪珠悬在浓密的墨睫上,竟为他英俊的脸庞添了一点楚楚可怜的神态。

    在他睡着后醒来的上官瑞晴,看着那曾经如此冷峻强悍的男子竟为她流下男儿泪,也跟着流了泪。

    虽然先前她猜想被扯离肉身的痛苦代表着她将回现代,附在周梓乔身上,却也不敢抱着百分之百的确定。

    她心里忐忑,多怕醒来后会发现,自己的魂魄附在另一个陌生的躯体之中。

    庆幸的是,她一睁开眼,映入的便是傅定琛紧蹙着眉,伏在病床边沉沉睡去的模样。

    欢喜又欣慰的情绪稍稍冲淡了与亲人辞别的哀伤,再看到他对她的不离不弃,她明白了他的心意。

    上官瑞晴又哭又笑地抓起他大大的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他指节间的粗糙,确认他的存在。

    这是她在上次替他修剪指甲时养成的习惯,之后只要她做出这个动作,便可以感觉男人清冷的眸底燃起了两把火炬,接着便是令她羞涩难当的亲密缠绵。

    感觉那久违的碰触,傅定琛由睡梦中醒来,一双仍惺忪的睡眸没有平时的锐利,甚至带点无害的迷茫望着她。

    他那模样,让上官瑞晴忍不住伸出手,爱恋不已地轻抚他消瘦后,更显严峻的脸庞。

    定定凝视着他,上官瑞晴用夹杂着泪意的嗓音,对着他扯出笑容。

    “嘿!我回来了。”

    “我……我在作梦吗?”

    由国外回来后,他又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原本他以为“屏星砚”的传说终究只是故事。

    却没想到,它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把她带回他的身边?!

    这曲折的过程,让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她是因为他过分渴望,所产生的幻觉。

    听着他充满不确定的语气,上官瑞晴的心拧了起来。

    “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怔怔凝着她许久,他突地站起来,怕她忽然消失离他远去似地,紧紧将她抱住,叠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艰涩喑哑的嗓中满是渴望她原谅的浓浓懊悔,她带着几分忐忑,虚弱的问:“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虽然他在乎她的事实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但她还是希望能听他亲口说出他的真心。

    想起他曾经说过、做过的恶言恶行,傅定琛坚定地将她抱得更紧,将这些日子想对她说的话,一股脑儿说出。

    “我是笨蛋,居然会笨到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在以为可能失去她的那段日子,他痛不欲生,不止一次兴起想狠揍自己的念头。

    上官瑞晴感觉自己快被他紧抱的力量勒死了。

    但她甘之如饴,甘心被他强烈的情感给紧紧圈缚,纳入他的骨血当中,成为他的一部分!

    “我不怪你。”她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笑着开口:“因为你相信我的话,利用“屏星砚”把我带回你身边,这一切就足以证明,你对我的心,我怎么会怪你呢?”

    听到心爱女子吐出一连串气若游丝的话,傅定琛既心疼又怜惜,却又忍不住忧心地问:“所以……你不会再发生这么可怕的状况了?”

    这种情况若再来个两、三回,他铁定没命。

    她点了点头。

    “我已经告别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决定做周梓乔,与这个时空的你在一起……”略顿,她不安地问:“你……愿意吗?”

    “如果不愿意,我又怎么会特地坐飞机回去,向爷爷要‘屏星砚’,磨墨写下祈求你回来的愿望呢?”

    他松开怀抱,改成握紧她的手,深情而坚定的说:“这辈子我只要你,我爱你!”

    喜悦的泪光在眸底闪烁,她哽声道:“说了这话就要作数,以后可不准再欺负我……”

    上官瑞晴的家人在另一个时空,周梓乔形同孤儿,若再被他抛弃,她真的会很可怜。

    听她脑中想的竟是如此负面的想法,他亲密地用额抵着她的,作下保证。

    “我不会,往后我只会更怜惜眼前人,永远不会辜负你!”

    他的话煨得她的心甜甜蜜蜜。

    她知道,他是她一眼相中的宝物,不管在那个时空或此时当下,他都是不可多得的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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