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叔近来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惺帝两只手指夹着白色棋子,放在棋盘之上,小心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李瑾之。.

    李瑾之沉着脸,举棋不定的看着棋盘。“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我看是你整日心神不宁。”

    “那是自然的。”惺帝盯着李瑾之手中的棋子,挑了挑眉头。“边疆战乱,陶将军他们又一直在路上耽搁行程。朕自然担心蛮夷惹出乱子。朕才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又方才刚刚亲政,边疆的战事对我来说委实重要。”

    李瑾之叹气,观看棋局半晌,方才将棋子落下,吃了个通盘。把惺帝杀的片甲不留,“越是担心会输,越是会输的片甲不留。就好像这盘棋,你从开始就担心会输给我,处处小心,且十分在意我如何落子,便是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满盘皆输。”

    惺帝的目光沉沉的落在李瑾之身上,李瑾之俊美异常的脸上素来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此时此刻却一副认真的表情,他正经起来,倒有那么几分意思。

    “皇上既然信任陶将军,将大权放在了他的手上,还担心做什么?”李瑾之挑了挑眉毛,“不管有什么困难,他都会迎刃而解的。别忘了,此次同行者,不仅仅有麻烦的严方将军,还有更会解决麻烦的陶素和温羽。”

    惺帝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道,“皇叔若是不放心,朕大可以放你长假,你也去寻他们吧。整日魂不守舍,皇祖母见了少不得要心疼的。”

    “我什么时候魂不守舍了?”李瑾之明显是恼羞成怒,瞪着眼睛看向惺帝。自己可是情场老手,什么时候在一个女人面前败过阵?别说是心里不能长住一个女人,就是暂住也是少见的。

    惺帝忍俊不禁,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上前将棋盘收了。“前日波斯进贡的夜光杯煞是好看,朕想着惺叔素来有雅兴,且对美酒多有研究。不如今日就留宿宫中,同朕把酒言欢吧。”

    李瑾之觉得这个提议委实不错,一来他不想回去解决各种想要爬床的小妾,二来他又不想独守空闺,将漫漫长夜交给思念。同惺帝一起消磨时间恐怕会是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便当即答应,决定要留下来好好陪陪侄子。

    惺帝倒也贴心,知道自己惺叔是因思念陶素,又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怕他漫漫长夜独自怅然感伤,于是便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叔侄二人一拍即合,正要携手去院中小亭赏月对酌,才刚起身,便见宽大的窗子处有白鸽在扑腾翅膀,拍的窗子啪啪作响。.

    惺帝的贴身太监秦中见此,忙跑了过去,将浮尘跨在胳膊上抓住了鸽子。取下绑在它脚上的信件,将其高举过头,规规矩矩的呈上来。

    惺帝伸手取了,对李瑾之笑道,“相比是陶将军的信,正好也能知道小婶婶的行踪,免得皇叔担忧。”说着又促狭的挤眉弄眼道,“莫不是惺叔这半月来一直没有收到皇婶的信吧?保平安的也没有?”

    的确没有,可总不能承认吧。李瑾之看着惺帝明显等着看笑话的脸,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开口。惺帝见此,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压低声音,“她当真没有跟你通信?”

    李瑾之见惺帝完全没有方才戏谑的意思,便老老实实的点了头。“没有,一封信都没有。我一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她一定是跟温羽幸福的在一起,早就把他这个合法丈夫泡在脑后了。有人蹲墙等红杏,红杏哪儿能不出墙?

    惺帝紧张的神色比方才更加严重了些,迅速将手中的纸卷展开,随着目光在纸卷之上游离,原本平静的脸色渐渐起了变化。

    李瑾之很想问问出了什么问题,可毕竟对方是皇帝不单纯的是自己的侄子,好些话是不能直接问出口的。

    惺帝看过信后,将其放在烛火之上点燃,最后烧成灰烬。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退下。将李瑾之引入了书房的内室,“他们怕是遇上麻烦了。”

    “什么麻烦?”李瑾之如坐针毡,早就想要一探究竟了。

    “陶戬将军和惺婶被抓起来了。”惺帝一脸阴郁,很是小心翼翼的挑起眼眸看了李瑾之一眼。

    李瑾之的呼吸顿了一拍,跳起来,道,“怎么可能?阿素那般聪明睿智,就算是犯错也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更不要说被抓起来。一定是搞错了。”

    李瑾之绝对不相信,诡计多端的媳妇会遭人毒手。

    惺帝叹了口气,“且先别说那严方是如何老奸巨猾,就说说陶大将军,他行事鲁莽,又从没有放人之心。他怕是会给惺婶带来不少麻烦。”

    “那不是还有温羽?”李瑾之还是觉得事情不大可能,“那温羽可是阿素的老师,他的计谋远在阿素之上。”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陶素不得不承认,因为有温羽通行,他多少都对陶素的安全放心不少。

    惺帝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温先生重伤,不省人事。”

    “什么?”李瑾之完全不能淡定下来了,这一行人中,温羽可是主力,若他手上不省人事了,陶戬和陶素又双双被压在狱中,那严方岂不是独揽大权?

    别说能不能去边疆营救,就是去了怕也只能是帮倒忙。

    “我就说,你当初不该让齐豫侯插手这件事。那严方,他明摆着是有意而为之。”李瑾之觉得非常郁闷,很想敲碎惺帝的脑袋。

    他倒是什么都不怕,让严方跟着通行,感情里面没有他媳妇,他不用担惊受怕。

    惺帝也甚为懊恼,他却是从未想过,齐豫侯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做的这么明显。这样一来,他们既然延缓去边疆支援的时间,就说明他们一定和蛮夷有所勾结。

    果然,拔掉丞相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又有新的势力崛起。且根基更加深,若想要拔掉他,怕是要费些力气了。

    李瑾之完全不能淡定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媳妇出现任何问题。

    “皇上方才说,要给我放假。此话可还当真?”李瑾之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惺帝。

    “君无戏言。”惺帝也很认真的看着李瑾之,“惺叔且去替朕跑上一遭吧,一来解救陶将军和惺婶于水深火热之中,二来也去边疆立功。咱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功勋都给别人。”

    “那我可要领职位?”李瑾之跃跃欲试,觉得自己不仅有义务,更加有责任去走上这一趟。

    惺帝神秘莫测的一笑,“钦差!此尚方宝剑和玉障。”

    “好!”李瑾之信誓旦旦,决定要做一番大事业。

    惺帝即刻拟旨,封李瑾之为钦差,并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李瑾之顿时觉得自己肩负了神圣的使命,昂首阔步的向宫外走去。

    听说李瑾之要走,安亲王福上下都开始不安起来。有人担忧权势熏天的安王妃会容不下自己,有人则高兴的看见陶素和李瑾之有情人终成眷属。

    韦氏自然是乐意李瑾之快些去找陶素,可心里却十分担心李瑾之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于是便十分细心的开始为李瑾之打点行囊,并领出小儿子来跟父亲道别。

    柔穷觉得王爷在不在家都是一样的,但是却很希望他能快些将王妃领回来。

    弄玉的心则七上八下,一双眼睛不停的往锦绣还平坦的小腹上大量。明明王爷已经很宠爱锦绣了,如今怎么又响起王妃了?一定是锦绣侍候的不够好,才会让王爷产生厌恶之情。一想到这儿,忍不住用力的剜了锦绣一眼。

    穿着很低调的锦绣一直很规矩的站在女眷队伍的最末端,不敢抬头。李瑾之瞧见她那副受其媳妇的样子,有些心软,道,“我不在,锦绣你便去侧妃屋子里侍候吧。待王妃回府后,再另行安置你。”

    锦绣忐忑不安的屈膝行了礼,领命。韦氏却是老大的不乐意,没事儿把那么个悬狸精塞给他做什么?谁不知道她是弄玉的人,如今弄玉羽翼丰满,公然和韦氏打擂台,她哪里还容得下她?

    柔穷觉得自己可能应该说上几句客气话,可又觉得自己身份不够,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却听李瑾之又道,“我和王妃均不在这府上,府里一切暂时交给侧妃打理,你们一众人等若有不听命者,且仔细自己的脑袋。我安亲王府素来纪律严明,嫡庶有序,切不可乱了规矩,给我和王妃脸上抹黑。我这一行,且也用不了多少时日。我走的时候这府上是好好的,若回来变得胡烟瘴气,可不要怪爷心狠手辣。”

    摔下这句话,李瑾之便毫不留恋的拂袖而去。

    韦氏瞪大眼睛看着李瑾之离去的背影,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杀伐果决的军师呆久了,这位优柔寡断的王爷也开始便的硬朗帅气起来。

    果然,娶个好媳妇,对一个废柴男人来说很重要。

    韦氏回头看了看不过才刚回走路的儿子,觉得自己应该从现在开始擦亮眼睛,修炼一下选儿媳妇的本事。日后也好给昌哥儿条一门好寝室,虽不能及陶素那般彪悍,但也必须入能安然持家,出能共谋天下才行。

    嗯,韦氏用力的点了点头,决定向职业婆婆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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