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夜点了下头刚要开口,却突然面色一凝,耳廓微微一动,神情冷严。

    絮濡沫也不由得眉头一皱,眼睛瞟向房门处,似能透过两扇紧闭的房门看到外边发生的一切。

    阿狐笑了笑,轻声说道:“少主放心,我们的人会处理好一切的。”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轻微的咚咚两声,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后房门便被打开,两个面蒙黑巾的一胖一瘦一矮一高的男子被扔进了屋里,同时,一道低沉谨慎的声音传来,道:“禀阁主,这二人手握迷香在…”声音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絮濡沫,但沉吟了片刻便恢复,“…公子屋外鬼鬼祟祟,似有所图。”

    絮濡沫眉梢跳了下,看了眼地上如死猪一般毫无意识的人影,又转头看向俞夜,不知道这二人是冲着她还是他们而来。

    她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俞夜,其实心内并未多想,只是俞夜却有些多想了,若是细看,便能看到他耳根后已有膘。

    两个人…他和阿狐…

    手握迷香…他和阿狐…

    在她屋外…他和阿狐…

    鬼鬼祟祟,似有所图…

    还是,他和阿狐…

    俞夜撇清般的轻咳了一声,“阿狐,去看看是什么人,若身上没有标识性的物件便弄醒了,让他们交代出来历和目的。”

    阿狐摸了摸鼻子,心内也有些尴尬,上前两步俯下身子拉下面巾,面容普通且陌生,他回头冲俞夜摇了摇头,又在二人身上探查了两遍,除了他们手中紧握的迷香和腰间几块碎银子之外,竟还摸出了几包药粉。

    阿狐将药粉递给俞夜,俞夜并不懂药,但看那药粉红红蓝蓝的,粗细不均,便知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作药。

    絮濡沫看了一眼,又隔空闻了下药味,撇了下嘴巴,“是催情的药。”

    俞夜面色奇怪的看了一眼絮濡沫,道:“看来少主是被人惦记上了。”

    絮濡沫闻言一愣,莫非是京都抓她的人找来了?伸着脖子,绕过阿狐的背影从缝隙里看了一眼两人的长相,普通而猥琐,不认识,也不像是军队或者官府的人。

    再联系到他们身上的春 药,她撇着嘴,没想到之前脏兮兮的邋遢样子在客栈进出了几次,竟也有人能慧眼识珠看出她的本质容貌。

    一会的功夫,阿狐在两人身上拍打了几下,将人弄醒后又一言不发的站在俞夜身后。

    两人醒来后,很长时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眼中带着疑惑从彼此的脸上慢慢移到屋子的摆设,再到絮濡沫俞夜几人戏谑冷笑的脸上,略带迷茫的眼神蓦然一惊。

    两人同时警醒,心知事情败露了,仰卧的姿势一换,毫无气节的变成了跪伏,口中颤抖着求饶,“公子饶命,大侠饶命,姑娘饶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下跪,而且还是两个大男人,感觉有些可笑,古人的膝盖真不值钱,不过若说下跪最频繁的地方,哪里还能比得上规矩繁多的深宫,电视上小说里看到的那些犯了一点小错动辄就被罚跪几个钟头的数不胜数,那个死十一居然还敢求皇上赐婚,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拖嘛。

    絮濡沫心内庆幸多亏找了个借口逃出来了,不然真被束缚到了皇宫里,以后的日子就基本跟自由说再见了,她看了眼俞夜,并不打算开口,她毕竟是第一次闯荡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并不了解或者注意到,既然他们是收集情报的组织,交给他们去问准没错。

    她拢起靠垫,抱着半边被子闲适的倚在软榻上,眼神一挑,示意俞夜,你上。

    俞夜此时根本没心情同她一般想的那么不切实际,虽然知道这种迷香对絮濡沫根本构不成威胁,但一想到找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的人如今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动手脚,心思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下,他从主子离去时便发誓要守护的人怎能容忍他人亵渎伤害?

    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两人,目光冷凝如锋利的刀刃,许久才不带一丝情感的道:“说吧。”

    絮濡沫暗自叫绝,这也太man了吧,不问姓名来历,不问目的背后指使,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又全概括了,样子冷冷酷酷的,给人产生一种高深莫测无法隐藏的感觉。

    矮胖的那名男子稍微直了下身子,依稀露出半张面孔,看起来憨厚老实,絮濡沫暗地里略带嘲讽的撇了撇嘴,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能手握迷香身藏春 药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憨厚老实?

    却不曾想,他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样子,说起话来倒是条理分明,只听得他颤声说道:“小的商之松,下午在楼下和朋友品茶,无意中看到姑娘离去的背影长发倾洒,柔美优雅,必定是位美人,于是心生倾慕,可也有自知之明入不了姑娘的眼,于是花了些银两打听到了这位姑娘的房间,想要…想要…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怕被人发现,于是请了龚兄帮忙把风,没曾想,姑娘已早有防范,小的落入姑娘手中,也是罪有应得,小的认打认罚,但龚兄家里尚有九十的老祖宗要人照顾,最主要的是,他也是被小的所连累,但还请姑娘大人大量能饶了龚兄!”

    絮濡沫饶有兴致的看看他又看看另一个,俞夜却一直紧盯着商之松,他虽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然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略显慌乱的神色,俞夜待他说完后冷哼了一声后一语不发,只是冷笑。

    许久,“编完了?”

    商之松愕然的抬了下头,在触碰到那道似能洞穿所有事情本质的眼睛时,他又下意识的低头转开了目光,他自认这谎言说的滴水不漏,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那么肯定,“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公子不相信,小的也没办法。”

    声音里包裹着懊恼,羞怒,无奈,似乎真的委屈之极。

    俞夜又哼了一声,嘲讽的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将手中的药粉劈头盖脸的扔到商之松的面前,厉喝一声,“还不从实招来?”

    商之松茫然的捡起几包药粉,依旧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生怕俞夜是在诈他,脖子一梗,嘴硬的回道:“小的已经冒死坦诚,公子不信,小的没什么好说的,本就是小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俞夜站起身,高大的身材蹲在商之松面前,那冰冷的气势和阴影如山般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心中不由的一紧,却依然咬牙不肯承认,俞夜眼中嘲弄意味更深,伸手将那药粉笔直的排成一条线,“五包药粉,药效不相同,纸的材质不同,包装手法不同,新旧程度不同,剩余数量不同,你还敢说你是第一次?”

    商之松面上顿时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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