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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

    不好,是相级中阶。

    武士间分为将、相、士、军四级,每一级又有初、中、高三阶,相差一阶的差距,武力便差了约莫十来年,更何况是整整相差了一级?如今她仅仅只是士级中阶,无法抵挡这等武力压迫本就是当然,可眼下她却不能在那人面前露了馅。

    容止在衣袖中紧握住双拳,感觉浑身的血液,正呼啸倒流纷涌至她的脑袋顶上,她咬着牙,强忍着体内剧烈的疼痛,装作若无其事般地往绣楼里走去。在她走了几步后,来者的内力便抽了回去,没再继续试探,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没习武,故而对内力没半分影响的寻常人罢了。

    走进绣楼里掩上楼门后,浑身汗湿的容止整个人倚在门板上,身子遏止不住地颤抖着,犹自庆幸虎口逃生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此刻透过窗扇,另一道探测的内力正自隔邻的青楼里朝她探出。

    入了夜后,绣楼中一院子的寡妇们,皆按时灭灯就寝一如平常,只是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寻常的夜晚,因就在容止坐上床榻不久后,便有人来翻她这寡妇的窗。

    刚从隔邻青楼跳窗过来的莫追,攀坐在窗边动也不动,错愕地瞪着似乎早早就在等着他的容止。

    眼前这位在月光下看来年过三十的大娘,真是那个耍了他的燕家七公子?

    “你……究竟是男是女?”戏班的小生武烈、靖远侯府的七公子、绣楼的寡妇……怎么她每个都扮得入木三分?

    聆听着他低沉的男声,容止坏坏一笑,反倒是五十步笑百步地打量起他来。

    “那你呢?”哟,穿得还挺香艳的,敢情他是刚从隔壁的青楼跳过来的?

    一时忘了掩饰声音的莫追,低首看了看自己一身风情万种的艳妓打扮,而后他清清嗓子,很严正地澄清。

    “要不是你惹来那么多官兵,我也不至于这祥……”若不是她在大都里惹出了大麻烦,他会连客栈都不能蹲点打听了,必须混水摸鱼改在青楼里接客探消息吗?也幸好这回凑巧,让他没花多大力气就找着了她。

    她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喔。”

    “还有,我平常也不翻姑娘家窗子的。”他是很有节操的。

    “意思就是平常不翻偶尔翻?”瞧他方才动作挺俐落的。

    “偶尔也不翻的。”他又不是色中饿狼,才没夜探闺阁这种坏习惯好吗?

    容止挑高柳眉,“是吗?”

    “谁让你太会跑了?”在她质疑的目光下,莫追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就算你翻了我也照祥能跑。”

    莫追放出内力一探,很快即知道了她的武力等级,他不看好地问。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该说她天真呢还是自信过度?

    她很老实,“不认为。”

    “既是如此那就痛快点。”他伸出一掌,不客气地朝她一摊,“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大家也可以收工早早回家睡觉了。”

    容止比较好奇的是这个,“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恼羞成怒地憋红了脸,“连连被你抢了两回,再认不出你来我可自戳双眼了!”

    她轻声一笑,状似优闲地下榻,走至桌边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言归正传,东西呢?”莫追可没空欣赏她的拖延手段。

    “魂纸不在我身上。”

    第2章(2)

    他微微眯细了黑眸,“城中已戒严,边境也已封锁,我不信你能在这情况下脱手。”眼下大都中追着魂纸跑的可不只他二人而已,北蒙国皇室都这么大动作搜查了,如今别说是大都,就是整个北蒙国,境内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事实上,我的确是已经交出去了。”这些日子她迟迟不回靖远侯府,就是为了要与自己人接头交出手中的烫手山芋,他真以为,她会没事离开安全的靖远侯府?她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交给了谁?”

    容止不再爽快给他答案,反倒是二话不说地动起手,将手中的茶盏朝他扔过去后,便运上了全部的内力,一掌狠快地朝他的胸口击去。而莫追则是不痛不痒地挥开她那一掌,直接以更浑厚的内劲将她给震飞回睡榻上。

    他扳着颈项,“不自量力……”一个士级中阶而已,这样她还敢动手?

    “你忘啦?”跌落在榻上的容止,两手撑按着床榻,虽是有些狼狈,但她那双眼眸却显得格外灿亮。

    “忘了什么?”

    她的面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在这绣楼外头,还有位相级中阶的大人物在呢,咱们这么点动静,你说,他会不会察觉到?”

    她故意的?

    “你--”

    下一刻,绣楼底下传来一阵轰然巨响,绣楼大门遭来者以一掌直接轰烂。闻声的莫追在转过头的那个刹那,容止已伸手在床边一按,登时床板飞快地翻转,惊觉上当的莫追连忙追过来,可床上已空无一人,且任他再怎么按床板也都不翻过来。

    已在绣楼底下以内力搜过一圈的来者,一步步地往楼上走。而感觉到来者的气息愈来愈逼近后,又气又急的莫追眼底盛满了不甘。

    啧,相级中阶……他还没蠢到在这当头拿这条小命去硬碰硬。

    他略略一提气,十万火急地破窗而去,身上瑰丽的纱裳,在月下化为一道流丽的艳彩。

    容止没想到,在进入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好歹也算得上是这行数一数二的老手后,她也有被人追得深觉易容术不灵光的一日。

    市井中心一家颇富知名度的食堂,临近午时时分,食堂大厅里用膳的南北来客已是将厅里给挤得水泄不通。

    一副年轻姑娘家打扮的容止,才刚叫了一碗当地有名的汤面,坐在好不容易抢来的位子上等着救济一下肚皮时,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中年汉子,抢地盘似的硬挤到了她的桌前。

    “跑啊……你再给我跑……”莫追气喘吁吁地将两手按在桌面上,“我就不信这回你还跑得了?”

    一眼就认出那双熟悉的眼睛后,容止安坐在位子上笑脸盈盈,丝毫没有被他给逮着的危机感。不待莫追喘过气来,她忽地两手使劲扯开胸前的衣襟,大片的雪肤就这么大剌剌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你、你……”没料到她会突然来上这招,莫追被她给吓呆了。

    容止没给他半点回过神的机会,她柳眉一蹙、眼眶一红,扯开嗓子放声尖叫。

    “非礼啊--”

    人来人往的吵杂食堂大厅内,霎时像被泼了冷水般安静了下来。

    大厅中用膳的人们纷纷回过头来,就见一名花儿似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衣衫不整地瑟瑟躲在桌边,而站在桌前一身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则气势凶狠地俯身在她的桌上。当下大厅上有血性的男子们,纷纷站起了身朝他们这桌靠过来,脸上皆怒气冲冲地写满了路见不平。

    “我没……”莫追呐呐地抬起两掌,试图解释,“不是,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那个……你们误会了……”

    双拳难敌四手……在众人义愤填膺的不信任目光中,莫追急急回过身想拉出容止来解释清楚误会,岂料方才犹在那个位子上的佳人芳踪早已成空,深陷他于不义中的容止早在引起骚动后,再次不声不响地自他掌心底下迅速脱走。

    压迫的人潮再次向他挤来,莫追边往墙边退边徒劳地想澄清。

    “慢着你们真的误会了……”

    初冬的寒风冷冷吹过大都宽敞的街道,路旁的树木枯黄的叶片早已萧瑟落尽,整棵树身披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即使天顶上仍有日光,但那宛如安慰般的阳光却怎么也教人没法暖和起来,就像是莫追那一颗被这年冬日给寒透了的心。

    此时此刻,他像匹恶狼似的,瞪大了载满幽怨的眸子,目光笔直戳向眼前这位于食堂中陷害了他就落跑,在被他给连追了几日后才终于再次堵到的小仇家。

    再次换了副模样的容止,虽不再是那日姑娘家的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男人的装束,但这回她可没再易容了,此寸她也正好奇地盯着同祥也换了副模样的莫追,不解于他是怎么认出她来的之余,更是对他有如猎犬般的寻人功夫打心底感到佩服不已。她一脸遗憾,“啧,四肢俱全……”她都牺牲那么大了,那些人居然没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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