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祈求,希望宁姑娘能让欧阳延彻顺利苏醒,只要他能醒过来,要她折寿十年、二十年她都绝不会有第二句话。

    就这么一心一意的祈求,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感觉不到自身的疲惫,甚至四周的声响也逐渐离她远去,脑中只剩下她内心不曾间断过的一句句祈祷,一直重复再重复……

    “唉,你们这一对还真让人头疼,该称赞你们真不愧是夫妻,很有默契的用同一招逼我出现吗?”

    “呃?”

    熟悉的嗓音传来,伍冬鸳立即睁开双眼,果然见到身穿绿衣的宁姑娘再度现身,表情看来有些困扰。

    此时殿内的情况与上回一模一样,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影,犹如到了另一处空间。

    伍冬鸳好不容易才盼到宁姑娘出现,急忙恳求。“宁姑娘,我求求您,救救我相公吧,受伤的应该是我,不该由他来承担这个劫难!”

    上次出意外的人是她,这次也该是她才对,如果无论如何她都无法逃过此劫,她也就认了,但她绝对无法接受改由欧阳延彻来替她承受。

    “我早已警告过他,真要重来一次他就得付出代价,事情会演变至此,全是他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

    “您警告过他?什么时候的事?他曾经来见过您?”伍冬鸳困惑地问。

    “其实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让你知道。你可曾怀疑过,自己明明死了,怎会再度睁开眼时,只是所有事情重来一遍,过去的错误就像一趁梦似的?”宁姑娘此刻的笑意带着些许神秘。

    “我是曾感到疑惑,但这难道不是……上天的好意安排?”

    “凡事皆有因,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宁姑娘拉起伍冬鸳,要她站在自己身旁,随后她衣袖往前一挥,殿内景象瞬间一变,转眼两人回到了谨王府房里。

    伍冬鸳看着周遭变化惊讶不已,她们俩此刻站在房间一隅,像旁观者般的瞧着丫鬟们进进出出。

    床边,欧阳延彻僵直着身子,黯黯视线直落在床上,曹渊及巧莲面色凝重的站在他后头,一旁有位太医正弯着腰,像在替躺在床上的人看诊。

    伍冬鸳好不容易从缝隙中瞧见那人的面容,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躺在床上的——居然是她自己!

    难道……宁姑娘想给她看的,是她身故后发生的事?难道在她死后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她重生?

    伍冬鸳一脸困惑的望向宁姑娘,只见宁姑娘淡淡一笑,继续卖关子。“你安静看着就是了。”

    太医为躺在床上的伍冬鸳把完脉,表情严肃的朝欧阳延彻摇摇头。

    “王爷,王妃已经离去,请节哀顺变。”

    “小姐……”顿时巧莲放声大哭,再也抑制不住,曹渊也紧蹙着眉,不得不为伍冬鸳的早逝难过。

    欧阳延彻面色凝重,薄唇紧抿,身上沾血的衣裳始终没有换下,虽然在太医赶到之前,心中已多少有数,但他就是不愿面对这结果,多么希望会有转机出现。

    是他太过高傲、意气用事,才让事情发展至此,害她断送性命,如果他能够早些醒悟自己太过无情,早些软下姿态,退让一步,情况是否就会不一样了?

    若早知如此,他肯定不会做得这么绝的,这真的不是他想见到的结果!

    您知道……城东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宁姑娘庙吗?

    有一日……宁姑娘显灵了……

    他突然想起她断气之前说的话,宁姑娘曾显灵过,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够请求宁姑娘让一切重来,好让他有弥补的机会?

    一思及此,欧阳延彻即刻转身冲出房,曹渊错愕转头,赶紧追出去。“王爷,您要去哪儿?王爷——”

    欧阳延彻出了谨王府,像疯了似的在街上奔跑,一路往城东去,他不顾追在后头的曹渊,一心想着要去宁姑娘庙,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求助神佛外,他已经没别的法子了,他非试不可!

    他在城东如无头苍蝇般的胡乱寻找,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座离民居有一小段距离的小庙,庙宇古朴,香烟袅袅,香客络释不绝。

    欧阳延彻站在宁姑娘庙的大门前拚命喘气,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只歇停了一会儿,他就疾步走入庙里。

    他进到正殿,直挺挺的跪在神案前方,瞧着神案上的宁姑娘塑像,过去他一向不信这种事,也不曾入庙参拜,但为了伍冬鸳,他愿意信这么一次,希望真能求得转机。

    曹渊稍后才追入宁姑娘庙内,同样气喘吁吁,他真没想到欧阳延彻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王爷……”

    欧阳延彻一心一意的跪着,丝毫不在意旁人的异样眼光,一迳地祈求宁姑娘帮忙。

    请给他机会,也给伍冬鸳一次机会吧,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欧阳延彻坚定地跪着,几个时辰过去了,前来参拜的香客逐渐稀少,外头的天色也有了暗下的迹象。

    曹渊见欧阳延彻像是不要命般的长跪不起,担心他的身子承受不住,试着劝他起身。

    “王爷,天快黑了,咱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好吗?”

    欧阳延彻恍若未闻,但原本直挺的身子已微微弯了下来,跪了好几个时辰早已耗尽他的体力,但他还是强撑着,不想这么快就放弃。

    他一定要跪到宁姑娘回应不可,或许她还不现身就是想考验他的决心,他一定要撑下去!

    见欧阳延彻就是铁了心不愿离开,曹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想回去多叫些人手来帮忙,却又担心自己离开后,没人在一旁看顾着,欧阳延彻要是因太过疲累而倒下那该怎么办?

    又过了段时间,日落西山,宁姑娘庙早已没有其他香客,静穆的正殿内只剩神案两旁的粗蜡烛还散发着橘黄焰光,温度也跟着降了几许。

    欧阳延彻犹不放弃,他早已有了彻夜长跪的打算,除非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为什么不回应?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无论是好是坏,答应或不答应,真有那么难吗?

    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拜托告诉他,究竟是为什么!

    第十一章代价(2)

    “你想弥补为的是什么?为了让自己从罪恶的束缚中解脱?这与伍冬鸳一厢情愿的嫁给你有什么差别?都是自私之举。”

    “呃?”

    一道陌生姑娘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欧阳延彻的思绪,接着一名绿衣女子突然现身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似笑非笑,透露着一股神秘。

    她就是传说中的宁姑娘?她是真的现身了,不是因为他太过疲累而产生的错觉吗?

    欧阳延彻赶紧回头,想向曹渊确认,没想到曹渊却失去踪影,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必瞧了,我施了点术法,障蔽了你的随从,免得受到打扰。”

    既然如此,欧阳延彻也不再管到底是不是幻觉了。“我只是想要有个弥补的机会。”

    “如何弥补?不再与她针锋相对,但依旧与她相敬如宾,各过各的,与过去没有太大差别,这又有何意义?”

    “至少她不会意外早逝,抱憾而终。”

    “哈,或许此刻早逝,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总比过着十年、二十年抑郁的日子,受了如此漫长的煎熬后,最后还是含恨而终好吧?”宁姑娘嘲讽地反问。

    欧阳延彻顿时答不上话,宁姑娘说得没错,这两种状况对伍冬鸳来说都是折磨,差别只在折磨的时日是长是短罢了。

    “你若是对她无心,现在放手刚好,何必又要重来一次,再让彼此不好过呢?”宁姑娘再问。

    欧阳延彻依旧无言以对,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对她连半点好感都没有。

    他虽然刻意排拒她的好,但总有种愧疚在心头挥之不去,又一直拉不下脸接受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任何可能存在。

    他只知道,她曾经将自己的真心真情掏给他,他却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恍然惊觉自己犯下大错,他深感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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