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经是百鸟归林,华灯初上,夜幕也悄悄低垂,可天空中,那蔚蓝一片、通红一片、白云一片的景色被表露得淋漓尽致,论是再有名的画家也画不出这股子韵味来。.

    而在东南方向,与西山成斜角的岐山,忽然搭起了一座双彩虹桥,瞬间五光十色,似乎要弥漫金山,因着这两道双彩虹的出现为天空又添加了另外一种别样的景色,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语慈站在尉止君的身后,他看着天空,她看着他,马车已经在山脚下等候,那是他来时已经安排好了的,看来他只是有意带自己出来玩七天,虽然这几日他对自己特别好,可是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至于为什么不安,她自己也不知晓。

    太阳已经迅速下山,满天的彩霞也渐渐散去,那双彩虹也已经消失,夜幕已暗,黑漆漆的光就那么劈头压下来,让人好生沉闷。

    尉止君回头瞧了一眼语慈,随后冷着脸拉紧她的手往冰雕城离去,丝毫不犹豫、反倒有些决绝,似乎恨不得尽快离开这里。

    早就习惯尉止君前后不一的模样,也就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悻悻然的回头瞧了一眼居住过几日的冰雕城,这地方真心美极了,若不是初逢乱世,定要选此处安度此生。

    见尉止君催促自己,便冷着脸跟上了他的脚步,不一会儿就下了山。

    “慈儿,回宫后,我在东门先下,你随马车一块从午门回前和殿。。。”

    刚上马车,尉止君就这么交代了一句,之后便闭着眼睛不再说话,语慈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见他眉宇微拧,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她咬了咬下嘴唇,没吭声,也闭目养神起来。

    进了城之后,就直逼南越宫,行到东门时,马车停了下来,尉止君这才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语慈,伸出纤长的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你先回宫,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跳下了马车,脚步急促,带着些许落魄。

    语慈掀起轿帘子,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倒退着,越行越远,心中疑虑更深,他这是要去哪里呢?

    “停轿!”猛地喊了一声,马车立马跟着停了下来。.

    语慈从轿内跳了下来,而后打发车夫离去,自个儿随着尉止君离去的方向疾步跟了过去。

    那地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虽是在宫墙一角,却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抬头看着那直立在宫中的御景亭,心猛的一窒,再借着夜色望去,那负手而立的两人,不正是尉止君和顾野青嘛,只是他们为何要秘密会谈呢?

    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语慈也没轻功,更加飞不上去,只能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可天气骤黑,也看不太清楚。

    正在焦急之时,腰间被人揽住,呼啦一声飞了上去,语慈来不及惊叫,就看见那满头银发的北冥政文勾着嘴角对着自己笑,妖孽般的脸上尽带着戏谑,仿佛看了好久的笑话一般。

    语慈没心思搭理他,冷冷扫他一眼,就急急关注起那站在亭内的两人,北冥政文揽着她在离御景亭较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语慈觉得太近怕被发现,便躲在青葱树木之间观望,北冥政文则是直接飞到树梢上,随后盘腿而坐,那模样似乎在观台看戏,而唱戏的正是他们三人。

    语慈瞅了他一眼,明显有些不满,这个北冥政文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高高在上,真是与生俱来的傲慢,蹙了蹙眉头不再看他,径直望向尉止君他们,虽听不见,但能依稀看清,似乎看见顾野青正往尉止君的手里放东西,夜色太暗,根本就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之后顾野青轻轻拍了拍尉止君的肩膀就离去,迅速太快,以至于她没有看见顾野青那回头扫视的眼神,她只看见尉止君一个人杵立在御景亭内,望着那白雪勃勃的南越怔怔发起呆来,那孤寂的背影令语慈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北冥政文几乎是自顾野青离去后,就匆匆跳下树来,再次揽住她的腰,往山下飞去,眸子里满是自傲,待站稳了脚步,他才对着语慈郑重的说道:“现在虎符和兵符在尉止君的手里,你只管去取,取到后按照原先的计划先给本君信号,本君接到信号后就带人来攻城,你则待在宫里,不可轻举妄动。。。”

    语慈一听急了,拉住北冥政文的衣袖蹙眉说道:“明日?会不会太仓促了?”

    北冥政文闻言侧了侧头,脸上写着精明二字,他将语慈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用一双看透世间百态的妖孽眸子盯着语慈,几乎不等语慈辩解,趴在她的耳边就不可一世的道:“莫不是被本君说对了,你根本就不想报仇了?”

    语慈闻言心下有些慌乱,急忙一掌推开北冥政文,冷眼凝视他,毫无感情的道:“我只是认为太仓促了,别无他意,况且,你别忘了,此番你协助我杀了尉止君之后,我的仇人可就只有你了!我又怎么可能不想报仇呢?”

    语慈这番话让北冥政文有些愕然,早就知道此女子不会放过自己,现今她这么说出来了,倒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更多的是心痛,他伤害过她是不是?虽然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也要向尉止君一样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他没有尉止君幸运,因为这个女子的心里有尉止君的地位,却永远都没有他的。

    想到此,北冥政文扯起一个无所谓的笑来,随即一把松开语慈,继续不可一世的道:“愿你说话算话,军队已经行至南越边境,百里开外驻扎,明早就打算破城而入,至于最终能不能一举取得南越宫,就看你能否控制住尉止君。。。”

    话落,人就消失不见,那般神速,令语慈想说的话硬是给卡了回去,望着黑乎乎的一片夜空,忽然没了方向,几乎站了好久才过神来。

    无论如何,事情还是得办下去,方才顾野青把东西都交给了尉止君,这会子估计尉止君已经离去,如果他是直接回前和殿的话,那么东西一定会藏在殿内,那她必须乘着这个当口赶回去。

    如此,脚步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里,越踩越重,也越走越远。。。

    几乎是跑回前和殿的,左右瞧了瞧不见尉止君的身影,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镇定下神色,迈着步子朝寝宫里行去。

    走到寝宫门口,忽然见尉止君神色慌张的往外跑,她立即吃了一惊,急忙站立在一旁,他却几乎没看见自己似的,头也不回的径直冲出了殿外。

    语慈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才听见旁边的宫人说篱落轩忽然走水了,整座宫殿犹如漫天烟火,烧得噼里啪啦,里头被关的皇后也早已成了一堆骨灰,随风而去。

    语慈猛地怔住了,她还想救祈芸出宫呢,没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心下竟有些忧伤起来,祈芸这一生曾经像烟火一样开得最灿烂过,也最繁华过,最终的下场竟会是一把骨灰撒向人间,何其悲惨,又何其凄凉。。。

    方才尉止君那般急急赶去,只怕是去见祈芸了吧,看来他并非无情啊,只是生来不珍惜,死亦有何用?

    这句话让语慈心头颤了颤,若是明日宫变,尉止君会不会因此丧命呢?

    她不知道,总之,她不可以心软。

    神思恍惚的走进寝宫里,发现那尚未收起来的虎符和兵符正直直躺在书案上,那是分别由血玉和珐琅所制,颜色是最纯正无比的,那血玉取自西域旷古之玉,那珐琅取自苗疆镇朝之宝,均是晶莹剔透,在月光下一照,竟会熠熠生辉起来,只不过是两块小小的玉石,却是代表着南越朝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一个足以号令南越三军,一个可以开启南越午门,只此两件而已。

    语慈握紧双拳,直直朝那虎符和兵符走进,只需伸手一拿便可决定明日的生死之战,身后却忽然传来尉止君冰冷的声音:“慈儿。。。”

    语慈听到尉止君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冰冷的脸上也面露慌张之色,急忙缩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取旁边的画卷,直到尉止君走到书案旁边时,她才抬眸瞅了他一眼,见他并未察觉自己的异样,心下才松了口气。

    “我做了一件事情,不知是对还是错…”尉止君在椅子上坐下后就自顾自的说着,表情有些惨白。

    语慈拧着眉头不吭声,拿着画卷左右摸了摸,以为他还会接着说话,他却只是垂下了眸子盯着那兵符和虎符瞧,语慈心下一惊,急忙将画卷放回了原地,提起步子就转身离去。

    方才他跑去篱落轩,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会令他这般的失神?

    悄悄走远些,回头正好看见尉止君将两样东西放进盒子里,之后就将其扔进竹屉里,里头还有之前未曾拿到手的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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