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止君闻言俊美般的脸上有些微惊颤,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香包,又侧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语慈,立马心领神会,急忙朝老翁颈了颈首,道了声谢谢后,就拽紧语慈的手涌入到人群中。.

    本来一向高傲的他是不会向任何人接受东西的,更加别说是围在一堆人群中写字作画,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今日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这么潇潇洒洒的做一回老百姓,做一回真正的自由人。

    所以他情愿随着人群到处涌动,有时候都快被挤得变形了,他也不愿离去,特别是在看见语慈乐不思蜀时,他更觉得此番出宫是来对了,虽然语慈不太情愿同自己讲话,但总是会亦趋亦步的跟着自己,如此,此生又有何求?

    南越朝经常下雪,是很难看到东方日出的,特别是临近初升的那一刻,更是难以一见,尉止君当下就雇了辆马车,带着语慈去了南海高山,那地方长年累月被冰块堆积,早已成了一座雪山,任是阳光再烈也难以化开,胆大的人就敢来此目睹朝阳日落,胆小的人也只能坐在茅草屋中幻想那般景象。

    在尉止君年少时,曾来过一次,之后就不曾再来,不过他是个贪恋景色的人,那年,他不过十岁,跟在先皇的身后,愣是要人在雪山上建立一座冰雕城,那是一衬费人力、物力、财力的大工程,可他就是要,先皇无奈之下只好命当地父母官立刻开工,建设完了之后,先皇却因年早逝,至此,他也再未来过。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去那里看看,去那里走走,所以择日不如撞日,立即带着语慈浩浩荡荡的上雪山。

    语慈坐在轿撵内,抬眸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尉止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这尉止君吃了哪门子的药,居然带着她在宫外疯了一天一夜不说,翌日清晨就要带她去南越临近天涯海角的雪山,真是莫名其妙,可望着他俊美的脸庞,心下有些微悸动,竟看着看着入了神。

    “你要这样看着我到什么时候?”尉止君猛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语慈发直的眸子,见她急忙慌张的转移视线,他不禁也跟着勾起嘴角一笑。

    语慈没想到被抓个正着,面子里子都有些挂不住,急忙侧过身子去掀轿帘子,随后两眼看着窗外,心却有些砰砰跳动。.

    马车轮子在这个时候磕到一块巨石,马儿一用力,车子就跟着猛地往前一滚,走得有些急,却也没让马儿受惊,可里头的语慈却被这震动给颠簸了一下,手下一个没抓稳,身子往前一栽,整个人都趴进了尉止君的怀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腰,才稳住了重心。

    待马车走得平稳时,语慈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正窝在尉止君的怀里,急忙想松开搂住他的手,他却顺势紧紧的抱住了她,几乎快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就那么紧紧的抱着,片刻不肯松懈。

    “尉止君!你疯了吗?快放开我!”语慈又急有怒,拼命想推开他,却越是挣扎,他就搂得越紧,真是羊入虎口,这个尉止君只要一碰到女人投怀送抱,他就跟发了情疯似的,刚才真该一头抱住车壁,撞死总比勒死的好。

    “我怕一松手你就不见了,让我就这样搂着你吧…”尉止君附在她的肩头低喃,要是可以的话,他愿意这样一辈子搂着她。

    “我又不是燕子,怎么可能一松手就不见了呢?你赶紧放开我,我都快呼吸不了了…”语慈的声音里尽是无奈,软了声音,竟好生宽慰起他来。

    尉止君任性的搂着她,力道放松了些,却硬是不放手,似乎在宣誓什么一般,惹得语慈真想拔掉发间的簪子杀了他,可是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时,心中竟跟着一暖,就那么任由他抱着去。

    抵达雪山时,尉止君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语慈垂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方才是痛了吗?为了他的一个拥抱、一个靠近而痛?为什么就那么的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呢?

    那颗只有他的心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还是这么的痛…

    尉止君将语慈抱下了马车,随后打发车夫离去,自己牵着她的手去了那座建在高处的冰雕城,深知语慈不喜爬山,所以揽住她的腰,单手抓住峭壁上的青藤,一路飞了上去。

    那直立在雪山上的冰雕城,犹如一座城堡,巍然耸立,晶碧辉煌,虽高处深池,却深壁固垒,更是透明如晶,固若金汤,在这样的雪山间,那座富丽堂皇的冰雕城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犹如皇宫,更甚金宫,那是处人间仙境呀,所谓金城汤池、石城汤池也不过如此,用这些词语似乎还不能描述出这座冰雕城的美、固、牢,只能叹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语慈几乎瞪圆了眼睛,她不知道这看似苍茫的南越城,竟然还有这等美景之地,这简直让她震惊至极,除此之外,忽然感觉到对尉止君的了解少之又少,似乎到了根本就不懂他的地步。

    她望着尉止君棱角分明的侧脸,见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会因这美景而松开,反倒是更加紧紧的揣在他宽厚的手心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真的消失不见一般,语慈不曾发觉自己正扬起嘴角微笑,跟在他的身后,忽然多了一丝安全感,不问缘由,只管走进去,那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进入冰雕城,里面的冷气立即袭来,却添加了一丝丝阳光的气息,那是从外头照射进来的初晨之光,这座冰雕城竟可与那天际相连,站在高楼处,伸出十指,仿佛触摸到了那云层,仙雾飘渺,绕指而曳,随着气息,飘至云间,累积云层,随风缓缓涌动,甚是美丽。

    尉止君拦住她的腰,招呼她在高楼处的矮几上坐下,然后看着那初升的太阳陷入沉思中,他侧头看着语慈露出许久未见的天真笑容,心下更是难受,这样的时间还有多久?

    若能这样坐拥日出日落,该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吧,可是他们二人之间谁又能给谁多一点时间来化解之前的恩怨呢?就算如此,一切能重来吗?

    尉止君仰头看着那冒出山头的金光,五光十色,彩霞满天,那一束又一束的光线撒满了大地,为苍白的南越铺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芒,顿时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他想起昨晚老翁送他的香包来,随即勾起嘴角一笑,急忙从腰间掏出写着缘定今生的锦袋来,接着拉过语慈的身子,认真的看着她。

    “慈儿,我将这定情信物送给你。”他将香包递到语慈的手里,然后握紧她的手,郑重的说道:“我尉止君欠你太多,所以只许你一生一世,不许你生生世世…”

    这句话说得有些伤情,语慈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香包,不明白尉止君是什么意思,总之这句话让她有些心痛,握紧香包,装作若无其事的侧过头继续看日出,心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此生你我已经相识并相知过,彼此却总是活在痛苦中,但愿来生来世,你再也不要遇见我这种混蛋,或许你会更加幸福,只要你幸福,哪怕我没有来生,我也无怨无悔…”

    说完后,尉止君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红唇,那一吻,小心翼翼胜过所有,他扬起嘴角笑,笑容里满是明媚,这种笑晃到了语慈的眼,可他却是将头侧了过去,令她也无法再看见,却不知他已经泪流了满面。

    不舍是什么感觉,恐怕没有人能体会到…

    接下来的五日,尉止君陪着她在冰雕城内度过,初晨看日出,黄昏看日落,夜晚望朝阳,晨曦盼晚霞,周而复始,始而复周,此处的‘周’字却要改成‘日’字,因为短短五日,过得甚快,一眨眼已经临近黄昏,待太阳一落下,他们就该返回宫中。

    这几日下来,两人之间说的话不多,看彼此的时间却是最长的,有时语慈中午微微闭个眼睛,尉止君都会守在她的身旁,几乎不曾离开过,晚上就更别提了,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死死的拥着她,丝毫不曾松懈过,却不会对她逾越半豪。

    夜深人静时,是语慈最纠结的时候,尉止君几乎夜夜说着梦话呓语,总是搅乱着她下定决心的心,望着噩梦连连的他,心下竟有些不忍起来,伸出手替他拂去额头上的冷汗,他却抓紧她的手,摇着头不让她去触碰他。

    面对这样的他,语慈有时候也慌了神,没了定向,直到听到西南方向的箫声时,她才知北冥政文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便再次狠了心,打算回了宫定要逼尉止君交出兵符和虎符来。

    今日是第五日,黄昏已经临近,满天的彩霞光影斑驳的倒映在冰雕城的墙壁上,已经是夕阳西斜,那泛着金鱼肚皮的晚霞正护着红日下西山,又随着风儿追散开来,天涯海角到处是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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