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我无法救你出来了么?

    刚离开皇宫,林荫道上,马车却无故停了下来。

    东方上虞掀开帘子,竟看见古岑涯站在道路中央,东方上虞对马车前的段存风道:“你且先回避。”

    段存风应声而去。

    古岑涯淡淡一笑,问:“太子殿下走得这样急,我想必不是急着去紫烟郡吧?”

    东方上虞皱了皱眉,冷声道:“原以为你与我一样在乎璃儿,如今璃儿落入我父皇手中,没想到你竟如此安然。”

    古岑涯走近几步,脸色一定,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东方上虞故作不解他话中的缘由,扬起嘴角笑了笑。

    古岑涯悠然问道:“你真以为,你那百余名杀手能够杀进皇宫?”

    东方上虞一愣,震惊地问:“这些杀手从未露面,你如何得知?”

    古岑涯笑道:“我征战沙场数年,为的就是保卫御天朝,别说你这百余名杀手,即便是御天朝的江湖中事,我古岑涯也能了若指掌。”

    东方上虞转过身,脸上是难以忽视的痛苦,许久,他说道:“如今父皇将璃儿错认为昔日的惠皇妃,我不敢想象他会对璃儿做出什么,古岑涯,若是你对璃儿还有一丝一毫的在乎,你应该与我一起将她救出来!”

    古岑涯顿了顿,沉声道:“我在乎她,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我更在乎她!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信你?”东方上虞眯起眼,疑惑地看着古岑涯。

    古岑涯沉声道:“我答应你,我不会让璃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遵从旨意,明日便启程去往紫烟郡!”

    “我为何信你?”东方上虞仍旧不放心,如今郁璃一个人深陷于深宫之中,他怎能不感到忧心,不感到煎熬?

    古岑涯看着东方上虞,许久,说道:“你应该信我,因为,我爱她!”

    说罢,他骑上自己的骏马,扬起马鞭飞快地离开。

    他知道,东方上虞会离开的,因为他不忍心看着郁璃与他一起冒险,所以他只能相信他!而他的离开,这片帝都对于古岑涯而言,就再也无所顾忌,三日之后便是大婚,那时候,他会救出璃儿的。.

    ************

    长春宫外,东方敬久久地驻足而立,宫内淡淡的金盏菊的香味随风飘来,然而他却无法鼓起勇气踏入一步。

    小曾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许久,终于走到东方敬身边,问道:“皇上,瑾和公主大婚在即,皇上若想进去看望,进去便是了。”

    他怎会不知,东方敬此时的犹豫并不是因为瑾和,而是因为太子妃,难道真的如同皇后娘娘所言,这太子妃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天啦,连他这个做奴才的都不敢想象,若果真如此,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岂不是违背了天理人伦?这教皇上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一双子女?又叫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今后的日子如何度过?

    他在心底叹息着,眼睛却是充满担忧地看着东方敬。

    东方敬凝视长春宫许久,缓缓说道:“摆驾凤仪宫。”

    说罢,他上了步辇,闭目养神。

    而此时此刻,凤仪宫内亦是一片慌乱,甄氏头风发作,半卧在软榻上叫苦不堪,一大堆太医急的团团转,连平日里机灵谨慎的静蝉,也几乎乱了阵脚。

    听闻皇上驾到,一干人等纷纷回避,寝室之内,唯独甄氏与静蝉接驾。

    东方敬扬了扬手,示意小曾子与静蝉双双退下。

    甄氏脸色甚为难看,身子也有些飘飘忽忽,她沉声说道:“臣妾身子不适,还望皇上恕罪。”

    东方敬冷冷地瞧了一眼,示意她躺回榻上。

    甄氏半倚在软枕上,柔声问道:“皇上此时来臣妾宫中,定然不是为了探视臣妾的头疾吧?”

    东方敬在椅子上坐定,一只手端起了刚刚沏好的一杯香茗,低头抿了一口,道:“你说的没错,朕此时来见你,为的只是听一句真话!”

    “真话?”甄氏轻轻笑了笑,道:“在皇上心中,臣妾何曾说过一句真话?都说夫妻不隔心,可是皇上这么多年来,又何曾真正信任过我这个结发之妻?”

    东方敬沉默片刻,心中似乎也回忆起往事,脸色痛苦,他抬起头,道:“这一生,是朕对不起你,但这不是朕的本意。当初你嫁进东方家,也是朕点头同意,明媒正娶的,朕对你,并非没有感情。可是……”

    “可是,那个女人出现了,对吗?”甄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嘲讽地说道。

    东方敬微微皱眉,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何仍旧恨着她?你不该恨她,她原本就是无辜的,错的人是朕。”

    “我不该恨她?”甄氏挣扎着坐起身子,眼角泛红地说道:“我为何不该恨她?自从她闯入我们的生活,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就只有她惠皇妃,只有她莫清月!我若是不恨她,我就该来恨你!可是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这辈子的依靠,我若恨你,我还活着做什么?你告诉我——”

    她有些声嘶力竭,眼泪也顺着那精致的妆容流了下来,她扬起手绢,拭去眼泪,突然又笑了,“皇上,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你走错一步,与那女人结下孽缘,如今,你的子女却要因此而万劫不复!”

    东方敬隐忍着心中的怒气,嘘出一口气,说道:“你说郁璃是朕与惠儿的孩子,你久居宫中,如何得知?”

    甄氏傲气地仰起脸,道:“怎么?你倒要来套我的话?皇上,不怕告诉你,方才太医已经告诉我,我的头疾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医治,我什么也不怕了!”

    “你……”东方敬激动地站起身,随后又坐回椅子上,他扬起眉,饮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自己无所谓了,难道你的女儿,你也无所谓吗?”

    瑾和?甄氏心中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东方敬,道:“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可拿她来威胁我?”

    东方敬凌厉地目光看向甄氏,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朕在乎的人,永远只有惠儿!”

    “啊——”甄氏一阵眩晕,连忙双手捂住头,她痛苦地看着东方敬,许久,说道:“给我一道圣旨,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圣旨?”东方敬面容带笑,道:“你是要朕免你一死呢?还是要朕保瑾和一世平安?”

    “瑾和,我只要你不伤害瑾和!”甄氏愤然地说道,“她是你亲生的女儿,亲生的女儿!”

    东方敬凝眉片刻,终于吐出:“好,朕现在就给你一块免死金牌!”

    说罢,东方敬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牌,递给了甄氏。

    甄氏紧握那枚金牌,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金牌之上,她想起了自己走过的岁月,这漫长的岁月转眼即逝,她却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声音沙哑,说道:“当年,惠皇妃在行宫之中突然怀孕,整个凤焰朝非议一片,前朝皇帝抵不住群臣死谏,最终下旨于十日之后,将惠皇妃当众绞死!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震惊与痛苦,因为你清楚地知道,惠皇妃肚中的孩子,就是你的!”

    东方敬脸色清冷,当年的事情,他又何曾忘记,他率兵攻入帝都,为的就是将地牢中的惠皇妃救出来,岂料,她并不肯随自己离开。为了她,他毅然造反,整个帝都整个凤焰朝都战火纷飞,尸横遍野,他以为,等这天下都是他的,惠儿必定会原谅他。

    可是……

    他喃喃地开口:“惠儿所在的地牢,已经在战乱中塌陷,惠儿她……尸骨无存……”

    甄氏冷哼一声,道:“她没有死!”

    “什么?”东方敬猛然站起身,问:“她没有死?她在哪里?”

    甄氏看了他一眼,道:“我也希望她死了!当你在与护卫军拼杀的时候,我一直在废宫中搜寻,我希望找到那个女人,我希望我能亲手杀了她!

    “你!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东方敬怒目瞪视,几乎要将甄氏生吞活剥。

    甄氏却是神色泰然,她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找到她,我的属下回来禀告,说她趁乱逃出了宫廷!她失踪了三年,直到三年之后,我才在帝都西南的拂晓庵发现了她的踪迹,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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