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锦帽貂裘,身披黑色大麾,剑芒一样锋锐的五官,嚣张无比,他大笑道:“三年前的耻辱,今日我月氏,要用凤国的鲜血来一雪前耻!”

    月氏士兵们疯狂的欢呼!

    尙京,一夕之间,论为炼狱。

    月氏士兵们沉浸在野兽般屠杀的快感之中,无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还是勇敢抗击的军人,都被他们以及其残忍的虐杀。士兵中间流行比拼谁斩杀的人更多,他们当着公然玷污妇女,当着一对双亲之面,将其不足五岁的孩儿虐杀。

    种种野兽罪恶行径,罄竹难书,街道之上,累积如山一般高的残肢尸体,血流成河,染红了满地的白雪!

    孙皇后瘫软在龙椅之上!

    “宁清尘和谢允然,四十万将士都在西北前线,如今尙京无兵,朝中无将,天要亡我凤国!”

    她惊慌失措,头上的凤冠狼狈垂落亦不知,看到长身玉立的白容修,俨然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白容修,你、你快想想对策,怎么救救凤国,救救哀家!”

    “回娘娘,城已破,国自当不复存。”

    “你、你是要哀家当亡国的罪人么?!白容修,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让哀家与大夏联合,让大夏侵犯我凤国边境,调谢允然、宁清尘去边境救急,令国中无将,哀家趁此机会夺权!不要忘了,如今这个事态,也有你一份功劳,你休想置身事外!”

    白容修微微一笑,当是如谦谦君子,流水明月,令人如坐春风般舒适。

    “娘娘说的没做,眼下这番状况,的确是在下一手为之。”

    “你说什么?”孙皇后声音一颤,盯着白容修,他这般肆意轻笑,姿态潇洒,犹若天人,忽地瞳孔像给针刺了一般,失声道,“你究竟是谁?!”

    她走下龙椅:“莫非你是那贱人的儿子?”

    白容修笑而不语。

    “不、绝无可能,贤妃之子,真正的三皇子,分明就是谢允然!哀家已经令人查得清清楚楚,当日贤妃托人将那贱种送出皇宫,因途遇强盗抢劫,难以保身,便将谢允然弃在灵隐寺后山。灵隐寺的了然方丈心知他乃是皇族之人,便替他的户籍做了假,给他做大了两岁,让他的年纪和皇子调换的时间错开。你不可能是那个贱种!”

    她之所以将谢允然调到前线,亦是存了这么个心思。

    倘若谢允然当真是三皇子,那么便让他战死沙场,觉悟可能回来阻止自己的大计。

    白容修说:“你还记不记得,这些消息是谁给你查到的?”

    “那你……”

    白容修道:“贤妃之子,的确是我。我故意遗祸江东,让你将视线转移到谢允然身上。不过我也没冤枉他就是了。”

    孙皇后看白容修的目光,已经染上了恐惧之色。

    “谢允然乃是我二舅云程翰之子,当年二舅的夫人已经怀有身孕,她害怕难逃皇帝毒手,买下一名死婴替代,将亲子送了出去,因遭遇山贼,才会遗弃在灵隐寺后山。”

    “此事,谢允然早已一清二楚,不管是他自己的身世,还是我的身份。不过他也是云氏的血脉,灭族之仇,他焉能不报,因此我的全盘计划,他也未插手。”

    孙皇后颓然,辛辛苦苦盘算半生,竟是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

    *

    报告军情的奏折堆满孙太后的桌案。

    凤云溪道:“大夏与我们有合作关系,不如现在修书一封,让他们停战,命关陆飞与谢允然立刻回京?”

    “你还不明白么!”孙皇后惨淡一笑,“月氏国会南下,正是因为大夏与月氏国勾结狼狈为奸的罪证!大夏在西北牵制住我凤国主力,月氏国南下毁我凤国京城,双面夹击,我凤国已是这两匹狼的口中物,盘中餐!”

    “这大夏果然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凤云溪恨恨道。

    孙皇后惨然道:“来人,拟旨,速召谢允然率领三十万将士回京!”

    书写圣旨之时,凤啸清的手一直发抖,好几次御笔差点脱落。

    “如今京中只有五万京师,不知能抵挡月氏到几时。从西北到尙京,就是快马加急,也要整整十日的路程啊……”

    凤啸清苦笑。

    这便是上天给予他,弑弟夺位的惩罚么?

    五万养尊处优的京师,对上五十万骁勇善战的月氏士兵,无疑是以卵击石。

    三日后,富察珏带领一队亲兵,攻入凤国皇宫。

    时隔一年,富察珏再次踏足凤国皇宫。

    犹记得第一次踏入凤国皇宫之时,他被凤国皇宫的奢华靡丽所折服,他草原上所有的珠宝加起来,也不如这皇宫的一半,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笼络了这个国家近乎大部分的财富。

    犹若一群丧心病狂的强盗,进入一座宝藏乐园。

    精美的瓷器,黄金的房梁,珍珠窜成的珠帘,各种宝石翡翠数不胜数,还有数之不尽各类美人!

    天下还有比这座皇宫更美妙的地方么?

    月氏人疯狂地掠夺财宝,玷污一名名洁白的少女,尙京里最为高贵的皇城,也沦为鬼神地狱。

    富察珏却并未加入抢夺一列,他在琅嬛屋宇,红墙美榭之间搜寻着,当日那名嚣张轻狂,傲慢无双,一舞惊天下的少女。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每每念及在凤国所遭受的屈辱,他便会想起那名嚣张傲慢的少女,她的睥睨冷傲的双眼瞧着他,在草原上为他一人起舞,舞姿动人摄魄,连最美的玫瑰,都在她跟前黯然失色。

    他来凤国,有两个目的。

    一是血洗凤国,一雪前耻。

    二是带走那名轻慢的女子,将她的高傲踩在脚底下,看着她乖乖磨去利爪,臣服于他。

    *

    凤云溪坐在梳妆镜前,安静地描眉,一对绣眉被她染成了青黛之色,盈盈动人。傅粉、涂脂、描唇,再穿上她最喜爱的红裙,绝色倾城,见之便令人倾心忘俗。

    殿门被一群月氏士兵推开。

    “啧啧,这便是凤国的第一美人?!就连我们草原上最美的玫瑰,瑶光公主也不及其一啊!”

    “今日竟然碰上这样的极品!”

    “上次你是头一个,这是轮到老子了……”

    士兵们涎水直流,说着污言秽语,蜂拥而上。

    凤云溪淡淡地摸出一只火折子,她的手十分美丽,像最精美的玉石,就连捻着火折子的模样,也让士兵们大吞了好几口唾沫。

    当士兵们足够靠近她时,她素手轻撒,那枚火折子掉在地上,立刻顺着锦帐燃乐乐起来。

    “妈的,这个女人竟然想玉石俱焚!快走!”

    然而,那火势奇特,竟然倏地窜至半人高,不过几息功夫,宫殿就变成一片火海!

    那些士兵们全都被困在大火之中!

    “糟了,这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浇了油!”一名士兵惊道。

    这还不止。

    凤云溪眼神冰冷。

    她的衣物,她头上的钗环,手上的玉镯,脚上的绣鞋,全都在油里滚过一遍。

    宫殿,沦为火海!

    她的身上,亦燃起火焰,皮肤滚烫而灼热。

    耳畔是月氏士兵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火海之中,她听起来,竟然尤为顺耳舒心,竟连身上的疼痛也麻木了。

    一人忽然冲入了大火之中,他全身滚着烈焰,脸上的皮肤已然焦黑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秦西风,你怎么来了?”云溪冷冷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来嘲笑我么?”

    那俊朗的男子微微一笑:“我再也不会笑你了,让我陪你吧。”

    凤云溪伸出手,欲去碰触那人血肉模糊的脸颊,火舌顺着她的衣衫,燃烧至她的手臂,昔日白嫩如玉的手臂,开始干枯、发黑,变得丑陋至极。

    她的手停滞在半空之中。

    那人却颤抖着,犹如捧着最神圣的宝物,握住那只焦黑的手。

    大火瞬间从凤云溪的手臂,蹿到那人的大掌之上。

    熊熊大火,将两人吞噬,火光之中,两人双手相扣,发丝相缠。

    *

    富察珏带着一队月氏国士兵,踏入二皇子的宫殿。

    只见金銮大殿之内,凤啸礼端坐在龙椅之上,身穿明黄龙袍,头戴龙冠,双目怒视着一众月氏士兵,一股威严平生,让月氏士兵皆是一惊。

    “太子殿下,卑职去将此人擒来!”

    富察珏不会杀凤国皇族之人,他要将他们一一活捉回月氏,夺取他们尊贵的身份,让他们像奴隶一般,毫无尊严地苟活,只有如此,再能以泄他曾经兵败之辱,报富察将军断臂之仇!

    “不用了。”富察珏冷笑,“此人已经死了。”

    “死了?”

    众人大惊,人死之后,竟然还残留着活人一般的气势和威严?!

    “这便是中原人所说的,士可杀,不可辱么?”富察珏淡淡道,“走罢。”

    众人退出大殿。

    *

    永乐二年年冬,凤国城破,月氏士兵在京中屠城一旬,曾经数十万人居住的城市,一举沦为空城,流失了相当于凤国国库十年累积总量的巨额财富。

    凤国皇帝与西郊别院被抓,却宁死不屈,自刎殉国。

    凤国二皇子凤啸礼身披黄袍,饮下金屑酒,自杀殉国。

    凤国四公主火烧宫殿,与数十名月氏人玉石俱焚,大火过后,人们清理残骸时发现,一名男子残骸紧扣着凤云溪手臂,人们试着将两具残骸分离,谁知那两具残骸竟然同时化为灰烬,融为一团,再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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