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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青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自大门口冲了进来,一路惊呼着径自往花厅闯来。赵福似是拦住了她,却在询问了两句后便挥手让她进了花厅。

    “不好了,侯爷,不好了。”那女子一进花厅就冲凌霁月惊急地叫道。

    凌霁月认得她是府里的丫鬟莲儿,却不知她为何如此惊慌失措。他浅啜了口清茶,平和地望着她,问道:“你先静一静,有什么事慢慢说给我听。”

    “是,侯爷。”莲儿似乎平静了些,喘着气道,“侯爷,是、是云洛她、她被人抓走了。”

    “什么?”凌霁月蓦然一惊,“当”的一声,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他急声问道,“是谁做的,洛儿她如今身在何处?”李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惊。他诧异地望着凌霁月,不解之至。南燕宁王向来都是平静如水,纵是遇上再大的变故也当谈笑自若。而今竟然这般失态,却不知是为了何等人物。这个云洛,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可以令凌霁月那么在意?

    莲儿从未见过侯爷如此疾声历色,不禁浑身瑟瑟发抖,哽咽道:“方才奴婢和云洛一同去买绣线,买完后才要回府,却被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截住了。他对云洛动手动脚,百般调戏,云洛隐忍不过,甩了他一个巴掌。他、他恼羞成怒起来,竟将云洛抓走了。”

    “你难道不曾说云洛是我安远侯府之人吗?还有,他有没有留下姓名?”凌霁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握着桌角的十指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了白。

    “回侯爷,奴婢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将云洛抓走了。不过当云洛甩了他一巴掌后,他曾经愤怒地说什么‘居然连东晋太子也敢打’之类的话。”莲儿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景,不停地流泪道。

    “东晋太子?拓拔宏吗?”凌霁月略略合了合眸子,尽可能地令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向李彻问道,“王爷,拓拔宏而今是否在长安城里?”

    “不错。”李彻点头,“拓拔宏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向父皇献上贡品,已表臣服;二来也是为了探望宫中的姐姐欣贵妃。如今下榻廷悦行馆之中。”

    “只怕是来向贵国道谢的吧。毕竟贵国对南燕强行施压,迫我前来长安,正好为他东晋出了口恶气。”凌霁月冷冷地望着李彻,接道,“他来长安究竟为何我不想过问,也无力过问,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到我一心守护的人。”

    “你是说那个什么云洛,她是……”

    李彻还待追问,凌霁月却已不再理他,径自向赵福道:“叫人备轿,立刻前往廷悦行馆。我倒要亲自会会这目无王法,长街之上强掳民女的东晋太子。”

    “你疯了?”李彻一把拦住他,“父皇吩咐过……”

    拨开李彻拦在身前的手,凌霁月淡淡地打断他:“皇上说过什么?他不过是不许朝廷官员前来拜访我这安远侯府,又何曾将我禁足在府中?”

    李彻窒住。不错,父皇并不曾下旨安远侯不得私自离开侯府,可是这是由于父皇知晓凌霁月不会自行离开侯府。如今他不但离了侯府,甚至要前往接待各国使节的行馆,如此一来,南燕宁王凌霁月双腿尽废的消息岂非要人尽皆知?这事是万万不可的。他不禁着急道:“你忘了孤王今日来此的目的了吗?我让你不要在一个月后南燕使节前来之时出了纰漏,你居然立刻就要给孤王闹事。你给我理智些。这件事交由孤王处理,你给我安分地在府里等候消息。”“你闪开,莫要逼我对你动手。若是旁的事,我也不与你争,但这事我必须亲自前往处理。我要亲眼看见洛儿无事。”凌霁月不去看他,坚持地道。

    这时,赵福已将软轿备妥。凌霁月不再理会李彻的阻止,径自要赵福扶着进了软轿,出了侯府。

    “你真是……”李彻恨恨地切齿,快步跟了上去。既然无法阻拦他,那么他只有跟去照应着。不然按这南燕宁王,大唐安远侯的性子,真正闹将起来,还不知要怎么个满城风雨呢。与此同时,他却对那未曾谋面,却令凌霁月如此关切记挂的云洛,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生出好奇心。

    廷悦行馆。

    云洛依被捆在行馆大院的一棵粗壮槐树上,六月火辣辣的日头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原本雪白的面庞已被晒得发红。颗颗豆大的汗珠自面颊滑落,绑住身子的绳索深深地卡入皮肉之中,已然痛到麻木。云洛依半合着双眸,疲累地垂下螓首,唇瓣也是缺水的干裂。

    从来都是养在深闺,受厩护的她,这次算是吃尽了苦头,然而她却并不后悔。没有人可以轻薄她。她的心是他的,身子也是他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碰她。唯一令她不安的是,只怕这次是真正为他添了麻烦了吧。

    原本依照拓拔宏冷厉残忍的性子,甩了他一巴掌的她,是不会那么幸运地只是被捆在树上。但恰恰在他抓她回来,欲横加折磨之时,拓拔宏那在宫中做贵妃的姐姐欣妃获得圣上恩准,与大唐平乐公主李晴一同驾临行馆探望这东晋太子,这才侥幸暂时逃过一劫。

    云洛依昏昏沉沉地任意识游离,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是否已经得到她被抓走的消息了呢?又是否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在她来说,她宁愿他不知道。不然,依他对她的感情,只怕会闹出轩然大波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即,行馆门外一阵喧哗,然而不过一会儿工夫,却又悄然无声。紧接着,一顶浅蓝色的软轿缓缓停在了行馆大院之中。

    云洛依吃力地抬起眼眸,入眼的就是这顶精致的软轿。她是认得这顶软轿的,那是凌霁月的代步,她又如何会忘记。他终究是来了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轿中伸出,拂开了轿帘。随即出现的是那深深镌刻在她心底的俊雅容颜。但那张熟悉的容颜上,已没有了往昔温柔的笑意。

    自从凌霁月拂开轿帘的一瞬,他就看见了她。他疼入心坎,用情至深,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子,竟被这样残酷地捆绑在树上。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唇角抽搐着疾声向赵福道:“还不快过去将云洛解下来。”

    李彻紧紧跟随在他身边,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在行馆门口,他们自然遇上守卫的盘问,他刚想上前自报身份,几点银光已自软轿中射出,那些百里挑一的守卫们已然呆若木鸡,全部被点中了穴道。而今再见云洛那憔悴却依然充满韵味的容颜,他不禁又是一阵震惊。她不是、不是那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南燕宁王妃吗?她又如何来到长安,来到安远侯府?

    原来她就是宁王妃,这也难怪凌霁月竟会如此在意了。他对她的感情,早在南燕之时,李彻就已经看得很清楚。既然是她,那这事恐怕就真的难以善了了。

    当赵福搀扶着脱力的云洛依来到凌霁月身侧时,他再也忍不住地将妻子一把搂入怀中,宛若要将那柔弱的身子融入他骨血般地搂着,安抚道:“洛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霁月,我没事、我没事。”云洛依吃力地抬起手,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心。

    伸手握住纤细的柔荑,凌霁月将它紧紧贴在自己的颊边。这时,他已发现拓拔宏与两名姿容绝丽的女子出现在院中。抬眸冷冷地望了拓拔宏一眼,他如立誓般地轻声对妻子道:“洛儿,你放心,每一个伤害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无论他是谁,有着如何显贵的身份,我定要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霁月,不要。”云洛依急道,“不要为了我惹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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