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被他这副幽怨的口气逗笑,因手脚上都缠着包着凤仙花汁的纱布,想拧他一下都不行,只好拿了眼风扫他一眼,“好,那说你,如今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也该继位了,总这么拖着,纵然不理会旁人的构陷,在处理政务上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楚少渊伸手过去抱了抱她,笑道:“知我心者晚晚矣!我正想着这几日得准备准备,让晚晚光明正大的做我的皇后,晚晚就与我心有灵犀了!”

    “别嬉皮笑脸,后宫还有一堆事儿要办,”婵衣看上去一脸的严肃,“这事儿舅母都与我说过好几回了,你瞧你,一说这个脸色又耷拉下来了,舅舅毕竟是首辅,满朝文官的表率,又因为有我在,舅舅他才更加尽心,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天下人指摘,你也是,总爱跟舅舅生气,这事儿是舅舅的原因么?”

    “诶,我这不是没说什么么!”楚少渊哪里舍得跟婵衣生气,那张脸才沉了一半儿,忙又恢复笑容,“我只是恼怒那些人总托舅母来说道,没的打扰你休息,往后再有这种事儿,你便直说自己个儿做不了主,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让他们来与我说!”

    “就是没法儿劝你,才来与我说的!”婵衣有些无奈,“你在前头倒是一两句话都推拒了,可这事儿若不尽早解决,让臣子们寒了心,往后你且要难做!”

    这大约便是,旁人只会看你会不会顺他们的意,能走的多高多远,只有身边的人才担心往后的路会不会艰难吧。

    楚少渊紧紧搂了搂婵衣,“让晚晚担心了,是我不对,往后这种事儿我会处理,不会让你为难。”

    婵衣在楚少渊怀里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面颊,啼笑皆非的道:“你我是夫妻,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哪里有为难不为难一说的?”

    暖暖的贴心话,熨帖了楚少渊的心,他忍不住便将人抱了起来,惊得婵衣轻呼一声,他却笑得开怀。

    “晚晚往后想住哪个宫?嗯,不管是哪个,只要晚晚喜欢,我这就让人去修葺,保管等过段时间就能住上了!”

    不着前后摸不着头脑的话也让婵衣觉得跳脱,她好笑的看着楚少渊,“祖宗规矩制仪在,哪能容得我喜欢哪个便住哪个?你净说些好听话哄我!”

    “怎么就是哄你了?”楚少渊忙替自己澄清道,“我都想了这事儿好几天了,那朝凤宫不吉利,总不能还住那儿,怎么的也得换个地方,离着乾元殿最近的除了芙蕖殿之外,便只有淑宁宫了,可我瞧过了,芙蕖殿地方太小,淑宁宫又死过人,顶顶的不吉利,想来想去,也只有毓秀宫合适了,毓秀宫里头的花木不太好,少不得重新修葺。”

    “你这不是都有主意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婵衣挑眉看他,有些不满。

    楚少渊忙笑得讨好,“我哪儿拿得了主意,得看晚晚愿不愿意,若是晚晚愿意,我们往后就长住毓秀宫了,正好咱们王府也有毓秀两个字,不会让晚晚觉得陌生。”

    “什么我们?”婵衣对他的措辞表示不解,“分明是我一个人住,到是住的近了,只是那朝凤宫,你是打算留给谁住的?”

    楚少渊觉得挑着眉毛看着自己的婵衣,生气当中还带着点质问的小模样,好看的让他心跳如鼓,忙将胸口按住,受不住的亲了她的嘴唇一口,“孙之焕不是总说户部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么?哪里还有银子选秀女填充后宫?更何况选了秀女就要修葺各宫的房屋,还有一干秀女、宫女、太监的月俸,除此之外还有太妃跟太后的月俸银两,这样的开销能省则省,我既然这般穷困,自然也不能免责的,要从我做起!”

    信誓旦旦的样子,惹得婵衣直发笑。

    “你呀,现在说这些是一套一套,可等到朝臣们一上折子,恐怕就不成了,何况你我成婚都已有两三年,膝下还无子,只怕这一条儿也要被拿出来说道!”

    前一世婵衣便一直无子,纵然有夫君的爱怜,可到底躲不过婆母的念叨,纵然简安杰不是宗子,都要经受这样的压力,更何况这一世换成了楚少渊。

    谁想楚少渊脸一拉,眸子冷下来,眉心紧紧皱起,“谁敢说便让他来与我说!我今年不过才十八岁,总不会往后三四十年内都没有孩子N况现在便提出来你无子的人,都应当以居心叵测的罪名抓起来!”

    “嗯!”婵衣看着楚少渊带着一股凛冽的气势,忍不住重重点头,“夫君这个表情确实很能镇住场面!”

    楚少渊被她这么一点评,噗的笑了,像是一下被人戳破了气,软软的再没有刚刚的那股子气势,拿额头蹭蹭她的额头,“所以你不要怕,若是宫中没有你喜欢住的地方,就让人重新盖,总会合心意的!”

    “别了,就你刚才说的毓秀宫就挺好的,离得近,不耽误你处理政事,我们还能时常见面。”

    婵衣这会儿可不敢想楚少渊真的能够力排众议,只是见楚少渊这样一心一意的逗着她高兴,她也忍不住想让楚少渊心情好起来,这几天他实在是太忙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了!”楚少渊低着头凑过去,一边亲她的嘴唇,一边逗她笑。

    婵衣被他亲昵的动作弄的直痒,往后躲了躲,两人笑着闹成一团。

    ……

    四皇子一路攻城略地,从江南一路北上,杀到了宛州,宛州城的守将是个铁骨铮铮的人物,誓死没开城门,硬是死守着,让四皇子的攻势缓了下来。

    四皇子这几日急的嘴角都是泡,虽然北地已经深秋,可在南方却还是一片炽火艳阳的天气,他带着兵士们跋山涉水远赴千里之外,一路平坦还好说,就怕遇见险峻之地,他一时半刻攻不下来,便带着人马驻守在城下。

    四四方方的城池,原先是极为繁华的,可因为四皇子带了人马过来,百姓都不能自由往来了,城中一时间哀声怨道,直说四皇子的不是,一时间四皇子的名声在宛州城算是衰败了下来。

    “王爷,若是再过几日还攻不下宛州城,咱们的粮草就要用尽了,到时候若是朝廷的人马再来支援,只怕咱们要支持不住了!”王行之这几日愁眉不展,看见四皇子便忍不住倒苦水。

    四皇子敛眉,“宛州城守城的将领是谁?难道没有事先打好招呼么?他不会是不认得本王打的这面旗帜吧,你去跟他和谈,就说大业成就之后,本王许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只怕不行,”王行之为难的看着四皇子,“臣打探过,守城的将领因为先前曾经受过已故宸妃的恩惠,故而对宸妃的娘家人十分关照,先前宸妃母家便一直龟缩在宛州城内,一直得此人照顾,如今宸妃生父也在军中任职,更是被守城的将领奉为上宾,眼瞧着三王爷已经把持了朝政,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是占多数的。”

    四皇子恼怒起来:“这些逆贼!本王就知道一旦老三那个孽种回宫之后,就绝不会有好事!果然应验了,如今连父王都被害死了,本王不过是要替父王报仇雪恨罢了,竟连个小小的守城将领也敢阻拦_!本王瞧着他们是不知道本王的厉害!”

    王行之叹了一口气,道:“可如今之计,又不能强攻,毕竟一城的百姓都在,王爷是要立威信与人的,他们能死守着,我们却不能,只有从内部击破了,只是不知道王爷身边还有多少死士,若偷偷潜入城中将守将杀死,群龙无首,也好利于行事。”

    “本王身边的死士还有其他用处!”四皇子略感焦躁,他身边的死士只有那么一队人,是留着最后不成事的时候,护送他离开的,怎么能现在用掉?他不由得问道,“先前本王提过的,青夜宫的人呢?总不至于常逸风失踪之后,连其他人也都不见踪影了吧?”

    王行之垂下眼帘,之前四皇子将青夜宫的人都祸害了个遍,留下的基本上都是些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而且四皇子近日来越发的暴躁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连云浮城都打不到,他自个儿就先要将人都屠戮个干净了。

    “本王问你话,你聋了不成?”四皇子忍不住心中不耐,大声叱问。

    王行之抿了抿嘴角,沉声说道:“青夜宫已经无人可用了,若是王爷信得过臣,臣领一队人潜进去,伺机杀了守将,打开城门迎王爷的军队进城。”

    四皇子看着王行之,满意的眯起眼睛来:“还是你最了解本王的心思!”

    王行之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半夜,更漏发出滴答作响的声音,又一轮的圆月当空,照得地上的人分毫毕现,王行之带着一队人悄悄的从城的北门进入,他前几日刚收买通一个守城的将领,趁着这会儿没有人的时候,正是偷偷潜入的好时机。

    他弯着腰像是做贼一般,鬼鬼祟祟的从北门一角进了宛州城,万籁俱寂的时刻,只有身后人的脚步声,以及守城小兵掂着银两有些不满的说话声,“怎么多了几个人?不是说好的只有三人么?这都是六七人了,你给的数不对啊!得加钱!”

    守城兵士一边儿说,一边儿用腰间长刀挡住王行之的去路,外头空茫一片,里头守城兵士有两三人,看上去都是一起的,王行之刚想手起刀落结果了这兵士,忽的从远处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巡城的守将。

    王行之停住动作,脸上绽出一个恭维的笑容,“实在是家里活儿太多,这才多叫了两个人手的,您行行好,就通融通融吧!”

    “不行不行!没看着外头驻扎着一大波叛党么?现在跟以往一样么?你既然不懂得规矩,便甭进城了,滚吧!”守城兵士一把将他推出去,连之前收的银子都扔还给他。

    “别别别!”王行之急了,脸上的笑容挂也挂不住,低声下气的道,“我身上实在是没带那么多,不然这样,您拿我这块玉佩去抵,您看行不行?”

    守城兵士接过来王行之手中玉佩一瞧,即便是在夜色当中,但因为月亮极其亮,照在玉佩上,将玉佩的水头照得分明,兵士这才笑嘻嘻的收了,瞪他一眼。

    “还不赶紧滚!诶,别往那边儿走!现在都是巡夜的将士,你这么大喇喇的走过去,是找死!往那边儿!”兵士往王行之屁股上踹了一脚,将人踢到了另外一边儿去。

    王行之自小便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他回过头来瞪那士兵一眼,那兵士却已经在跟其他两人分赃了,城墙上传下来声音,“可有异常?”

    “诶,没!没有!”兵士笑着回了一声,将角门小心翼翼的关好,抬眼看见王行之还没走,忍不住挑了眉毛,嫌恶的抬手撵起他来。

    王行之在心里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兵士的相貌,转身带着手下沉没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

    冯胥昭从清河县城一路往北,押解仕子们的车比之前押解宁国公顾仲永的车,不知要好了几倍,可纵然如此,那群仕子日日夜夜的咒骂不休,听得冯胥昭不耐烦,直接吩咐手下人,将他们都绑缚起来,嘴里扎扎实实的都塞了破布,那破布堵着几人的嘴,他们呜呜咽咽的发不出声音来,还弄的自己一身口水,看上去尤为的恶心。

    “冯大人,朱驸马又晕了,您看是不是请个大夫来?”手下来禀告时,脸上满是嫌恶。

    自从朱璗被抓起来之后,就没有一天安生过,成日的病病痛痛,一天便要晕个三四回才肯罢休。

    “不必理他,反正马上便能到云浮城了,到时候有的是御医,只不过他有没有这份福气,却又是不一定的了。”冯胥昭对这个朱驸马窝囊的样子,也觉得腻歪,到底是个文弱书生,半点经不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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