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话,我从小就是必须答应的,不答应的结果无非是娘生了我的气,接着到了最后,娘终究会让我答应。。.而照顾燕莺,亦是我从小便听到最多次的一件事。

    我点头道:“好的。”

    娘面露喜色,拉着燕莺便要回去。燕莺不走,还在向娘重复刚才的话:“娘,我要让阿芜晚上去找我玩。”

    娘略一迟疑,点头应允。

    夜间,看看军中无事,我便去了娘跟阿芜的营帐。

    虽然娘和阿芜这一次跟着大队出发,她们的营帐我还是第一次进来。这营帐比士兵的营帐大了许多,内里的用具陈设也比将士们的更为华丽。营帐被布帘隔成几间,虽比不上将军府中的宽敞,却也是十分繁复了。

    我走进这营帐之中,只觉得处处不便。娘笑着给我拿了点心,让我坐在燕莺的房里。

    燕莺见我如约而至,自然十分欢喜。她絮絮地问了我一些这两日的琐事,忽然低声问道:“阿芜,你今天后来,有没有见到……阿继?”

    我还未来得及说没有,燕莺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我低声一些。我索性摇了摇头,接着便看到了燕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忽然想起燕莺跟我说过,娘不许她出来找三皇子和我,这才意识到了燕莺低声说话的原因,或许是怕娘听见。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找三皇子做什么?”

    燕莺的脸上又现出了淡淡的晕红,却摇着头不肯对我说。

    从小到大,我对于燕莺的心思,还没有不能从脸上看出来的,燕莺的性格本就十分直接,说喜则喜,说愁则愁,喜怒从来都是写在脸上的。.可是这种表情,我却是无法明白其中含义。

    两人都开始沉默,这是我跟燕莺在一起极少出现的情况。我便是终日不说话也不会着急,难得燕莺居然能够闭口不语。

    营帐外面传来了晚上查营的声响,这是例行的每天最后一次查营。燕莺闻声,微微一惊,匆忙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绢包,交在我手中,低声说道:“阿芜,你帮我交给阿继。”

    我想这或许就是燕莺一定要让我晚上来找她的原因,我点了点头,将那薄薄小小的绢包放进了衣袖里。

    夜晚查营过后,军营中除了照例巡逻的、站岗的,很少有人外出。

    三皇子却并不在他自己的营帐里,他的亲兵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我有些茫然地站在三皇子的营帐旁,看着周围许许多多所的营帐,以及每个营帐外站岗的守卫那里,透出的一点一点的光亮。

    想了片刻,我还是决定去找到他,因为燕莺嘱托我的时候,似乎很是着急。

    只是我对三皇子的了解实在不多,虽然平日里我经常见到他,也曾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武艺,可是他的所到之处,我却不曾留意过。

    我只有在军营中兜兜转转地走着,我想若是让我去找云良,一定比让我找三皇子更容易一些,至少我知道云良此时一定在某一个僻静的地方独自呆着,我却不知三皇子会在何处。我这才恍然发现,我对三皇子的了解,甚是有限,甚至不如一个我连话都没有说过几次的云良。

    而有些不对等的是,三皇子却知道我本人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秘密。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时间,我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到了吴圩将军驻兵的地方。

    这一带的营帐,是吴圩将军和他的亲兵所住。

    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吴圩将军,再向他解释我为何在入夜的时候跑到了他的地方,来寻找三皇子。

    据我看起来,吴圩将军对三皇子的一些听从与尊重,无外乎于三皇子的身份。若三皇子不是皇子,那么吴圩将军这样的脾气,一定会像斥责我一样,毫不留情地斥责三皇子的。我想三皇子一定不会在吴圩将军这里。

    然而就在我扭身便走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某一座营帐里,传来吴圩将军沉声怒喝:“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面心中惊奇,不知何以吴圩将军这个时候还在发脾气,一面却也忍不棕头看了一眼,心中越发惊异。

    我身后的营帐一共四排,看起来一排更比一排矮小,守卫疏松,营帐前的灯火亦是稀稀落落。距离我最远的的那一排,营帐前面一丝亮光也没有,从我这里看去,几乎有些看不清楚。

    我刚才从那边走过来,自然也恍惚看到了这些营帐,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军中存放一些物资的营帐,前面通常是不需要点灯的。令我惊奇的是,吴圩将军的声音竟然是从这些黑暗不起眼的营帐中传出来的,实在有些不寻常。

    难道身为二等奖军的吴圩将军,竟是住在这样的营帐里吗?

    我心中虽有些好奇,却并不准备探究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

    只是吴圩将军的声音,却适时地留下了我:“我便是不懂,明知是无用的,为什么还要议和!”

    我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一对巡逻的士兵,然后循着吴圩将军的声音,走到了倒数第二排小营帐的后面。

    还未站定,我有听到了另一个让我惊讶的声音。

    “将军且请息怒,这其中的道理,我前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找了半日,却原来三皇子,是在这里。

    这句话让我很快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前天商议议和一事,吴圩将军本是极力反对的,甚至还闹得很是不欢,昨天早上,吴圩将军忽然到了爹爹的营帐前,说是同意议和。我本在想何以吴圩将军的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如今总算是知道了缘故。

    吴圩将军又道:“三皇子前天跟我说,须利隆提倡议和,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让我不要再反对,顺着他的意思。可是如今这须利隆得寸进尺,明明昨天议和不成,今天又说议和。我只怕他推来推去,到最后反而影响了陛下交代的大事。”

    我越听越是糊涂,在吴圩将军的口中,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须利隆”这样直白的称呼。军营中人人都要服从命令,尊敬长官,爹爹更是大迎所有士兵百姓尊重的人,连皇上与三皇子都称呼一声“须利将军”,吴圩将军对爹爹,却是这般饱含着怒意与不尊。

    而当我听到陛下交代的大事之时,心中更是满满疑虑,所以不由得退了半步。

    “将军悄声!”三皇子忽然低声喝止,随即又沉声说道:“外面似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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