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阳初升一直盼到了黄昏时分,如月却一直没有等到红泪的到来。如月的心从期待雀跃一点点冰冷了下来,一寸寸的结冰,就快要失去了知觉。

    如月一直站在门口,目光变得茫然起来,在等什么。心底漫延出的悲凉感觉,一点点传到四肢百骸,如月觉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如月心中竟没有一丝的惊慌,完全没有担心红泪突发意外情况之类的,只是觉得痛,传达到骨髓的痛。

    凄然一笑,如月终于想通为什么颜白会将今日的饭食都安排成补身的药膳了,恐怕自己要有几天都失了胃口。昨夜颜白送来的那一叠点心,应该就是掺了人参吧。

    如月一步步往府内走去,心中茫然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或者该不该去找红泪。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如月心中腾起一丝光亮几步又跑回门口。马上的人并未着红衣,刺得如月心中一疼,却固执地站在门口。

    如果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么我依然会原谅你。

    “梅当家的,属下奉命将这封信交给你。宫主已于今早离开昌隆。”来人是幽冥宫派在红泪住处的管事,冲着如月一拱手,将信交到如月手上,又上马离去。

    宫主已于今早离开。

    宫主已于今早离开。

    宫主……离开……

    如月满脑子都回荡着这句话,满心的哀怨,委屈,悲凉,痛苦汇到一起竟然只感觉到茫然一片,忘了身在何方。

    你今早就离开了,偏生到了傍晚才命人送信给我。红泪,你是想我多享受一日幸福的感觉,还是不想我有机会能追上你的步伐?

    如月抖着手,将信拆开。上好的杭纸,印了烫金的梅花图样,还有淡淡的梅香,却像是一具打造精良的棺材,承载了三个字组成的冰冷尸体。

    忘了我。

    忘了我这便是我们的爱情留下的残骸,如月再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仰头长啸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如月手中的信纸被飞吹走,翩跹着飞远了,像是一只雪白的蝴蝶。

    忘了我,忘了我。红泪,你叫我如何能忘?

    鲜红的血洒在白雪之上,在雪地上盛开出朵朵红梅。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刹那,如月却想将那即将飘走的信纸抓住,如果这是两个人爱情的残骸,是结束,那么我也要你亲口告诉我。

    颜白将昏倒在雪地中的如月抱回府中,那张烫金的信纸被重新折好放在如月的怀中。信纸上沾了一点血,好似一滴红色的眼泪落在上面。

    昏迷中如月一直沉浮在各种梦境之中,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着。不管是怎样的梦境中,红泪自始自终都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带着破碎的微笑,满眼的伤痛和绝望,然后转过流着泪的脸。

    “忘了我……”

    如月的挣扎,高喊,尖叫,一切都只是徒劳,只在梦魇的泥淖中越陷越深。

    终是从梦中醒来,如月身上的衣物都被冷汗湿透了,商天下的房子都按照如月的意思装了暖气,屋子里并不觉得多冷。

    如月摸到怀中的信纸,信纸已经被冷汗泡皱了,好在墨没有散开。如月小心的将信纸桌上摊开,等着晾干。

    “当家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先泡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寒气,不然会生病的。”颜白敲了敲门,站在门外说。

    “准备热水吧。”身上粘腻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如月心中一直存着疑惑。

    昨日红泪还说要上面提亲的,怎的才一日就变了主意。同红泪相处那么久,一起经历生死和苦难,怎会在即将苦尽甘来的时候发生这样的变故。

    如月将自己泡在热水中,反复的思考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梦中红泪破碎的笑容和流泪的脸。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浸在浴桶之中,脑中的杂念全部都抛开,至少很多事情都要红泪亲口确认的。

    等到如月沐浴完毕,收拾妥当之后,颜白已经将汤药煎好,端了进来。

    “当家的今日哀思过重,伤了肺腑,若不调理下恐怕会落下病根。”

    身体总是自己的,还有养足了精神去问红泪个究竟,如月当然不能让自己在此时病倒。接过颜白端进来的汤药,汤药的温度正好,捏着鼻子一口饮下。这汤药实在太苦,如月的脸都皱成一团。

    一直看着如月将汤药喝完,颜白才让人端了几样蜜饯进来。如月捏了一块看样子像是杏肉的放进嘴里,却被酸的直吐舌头,将碟子一推。

    “红泪今早一出城,我便派人留意着红泪的去向。看样子红泪是往江州方向去了。现在已经快四更了,当家的不如小憩一会,等到天亮再出发。”如月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颜白的眼睛,如月不肯接受颜白,大多数的原因是因为同红泪两情相悦,也有一点是因为颜白太过了解自己了。

    自己的一切想法,哪怕是心思的微妙颤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太没有安全感了。

    如月点点头,颜白将药碗和蜜饯碟都收拾出去,带上了门。如月就和衣倒在床上,睁着眼等到天明。

    天亮之后,如月梳洗好走出房的时候,颜白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了。景明背着个小小的包袱站在如月的门口,一脸固执。

    “姑姑,我也想同你一起去江州,可是颜白哥哥不许。”景明的话越到后面越低,颜白在这些孩子们的心中一直是神一般的象征,是不可违背的,所以景明才如此迟疑。

    “你为什么想要去江州呢?”如月摸着景明的头,语气宠溺。

    “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男儿自在四方!再有一年我就该行冠礼了,自然要去外面见识一下。”景明抬起头,说的坚定。

    这一夜如月已经想通很多,江州是一定要去的。抱着哀怨抑郁的心思是去,一路纵情山水也是去,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大家都轻松一些,至少不要让关心自己的人太担心。

    “姑姑答应你就是。”如月又摸了摸景明的头,这些日子景明长的很快,竟然快要同自己一般高了,男孩子也确实应该出去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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