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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是一个让人伤神的日子——余洋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在国外待了五年,他发现自己的父母开始无比热衷于串门子,并且喜欢拉上他。

    “余洋,你的东西收拾好没有?好了晚上就和我们去你三姑婆家拜个晚年!”母亲如魔咒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明天就要走了,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放过他?他今晚想溜到乐平家去走走好不好!

    “三姑婆是谁?”余洋冷冷地开口,充分表露出他的不悦。

    “三姑婆是……好像是你外婆干妈的姐姐的女儿的干姐姐吧……”看到儿子抽搐的嘴角,余母识时务地切入了正题,“你小时候她抱过你呢,现在你长这么大了都不去看看她老人家,她会伤心的!”

    再伤心也没有我伤心。余洋在心里暗忖,也不知道老妈是不是故意和他作对,今年,他们一家子马不停蹄地串门子、走亲戚,弄得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乐平。虽然两家近在咫尺,但就是见不了面,这叫他怎么不郁闷!

    “今年怎么不去乐伯伯家拜年?”他继续收拾行装,想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可惜——

    “哎呀,不用了,我们十二月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每次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挺忙的,我们两家这么熟,就不用走那些客套啦。”

    “那你们为什么又不让我去拜年?”余洋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和乐平的时间可是珍贵得很呀——现在他都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存心和他作对。

    “你这样去多冒失呀,再说你以为别人一家子都天天窝在家里等你去拜年呀,他们也很忙的。而且乐平才出院不久,他们现在一家子都休息得早,生怕打扰到乐平,你还好意思去呀!”

    的确,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层,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半夜十二点也敢去敲门!憋在胸口的抑郁泻了出来,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好了,我跟你们去,现在让我睡一睡,晚上才有精力对付那些三姑和六婆,OK?”

    门合上了,空留一室的寂静。余洋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良久……

    睡不着!他猛地翻身坐起,双眼无神地盯着墙角。不行,回公司前他一定要见她一面,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她。至少,他要让她知道,这次分手绝不是永别。

    想到就做,余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夺门而出,直冲乐平家。

    停在挂着“倒福”的防盗门前,余洋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急促的呼吸和狂烈的心跳平息了下来,他才漾起一抹阳光般的微笑,举手按向电铃。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铃声,他的心又狂躁地鼓动起来,乐平、乐平,他好想见她!

    “叮——铃——铃——叮——铃——铃——”

    没有人应门——心中的激动退却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担忧。

    “叮——铃——铃——叮——铃——铃——”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按下去,刚刚听来还犹如天籁的铃声霎时变得尖锐起来。听着不断重复的铃声,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为什么他终究还是见不到她?真的这么巧吗?难道……这是在预示他什么吗?不不不,甩甩头,把这个不愉快的想法丢出去。他相信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如果这是老天爷给他的考验,那么他会证明给它看的。

    余洋带着一丝惆怅,转身——离去……

    靠着窗口,看着黑色的轿车滑出冰冷冷的水泥地面,乐平觉得脸颊上凉凉的,伸手一触,竟已是一片泪湿。

    今天是他离开的日子,这一去,再回来就是夏天了,也许到时候他就会带回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了吧……这条路载着他们多少回忆呀,春天的时候,路边艳丽又清新的野花总能占据她的视线,让他等得不耐烦了就干脆扯上一把扔给她,然后载着一脸傻笑的她离开;夏天的时候,路旁的梧桐树会给他们遮阴,但他还是吵着要她给他打扇,不然他就不骑了;秋天的时候路旁的银杏掉下的树叶会金灿灿地铺满一地,秋风扫过飘得他们一头一脸的树叶,他总是低声咒骂,而她则是欢笑着张开怀抱想拥住正在飘飞的它们;冬天的时候,她总是瑟瑟发抖地剥他的衣服,再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冻得通红的脸蛋贴在他散着热气的背上,仰着头欣赏被树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蓝天白云……

    过去平凡的每一天今天竟都变得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两小无嫌猜……两小无嫌猜……这是否意味着人长大就会有数不尽的烦恼呢?手脚已经冰凉了,自从上次晕倒在雪地里之后,她只要一受寒,手脚就会痛入骨髓地发酸发疼——她答应过他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这个承诺她会做到……哪怕有一天他已经忘了。

    收回眷恋的目光,乐平合上窗户,掩上窗帘,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所以她没能看见,水泥路上飞驰的轿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走出了车外,孤零零地站在泛白的水泥路上,任凭北风刮起他厚重的羊毛大衣,抬首望向三楼的一扇窗户,一张一合的唇喷出热气,瞬间变成了白雾,连话也似乎被冻结在了白雾中,一句也听不清楚——但如果仔细观察白雾的形状,你会发现他在说:我——爱——你!

    转眼间,料峭的寒冬已经过去,树枝抽出了嫩芽,鲜花长出了花苞,行人脱去了沉重的外套。一个死气沉沉的严冬过去了,新的一年终于昭示着它真正的来临。而乐平的生活嘛——依旧是两个字——养猪!

    春天,真是百花齐放,万物复苏呀。睁开眼,乐平就已感受到春的气息了,漾起一个甜甜的微笑,她深吸了口气……咦?怎么有苦味儿?心中的警铃拉响,乐平暗叫不妙,果然——

    “乐平,你醒啦?我给你炖了药汤,正好,趁热喝……”

    可不可以不要?垮下一张笑脸,乐平第N次责怪自己的“好命”,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多变态的偏方?从回家到现在,已有三个多月了,为什么这些偏方还是吃不完?

    “妈,这次又是什么?”苦起一张脸,她嫌弃地瞥了眼碗里黑糊糊的东西。妈这次不会拿蜈蚣来煮着吃吧?!

    “这次的东西绝对正常,你就放心吃吧,当妈的还会害自己的女儿吗?”乐母拍着胸口担保。但她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把乐平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你每次说这东西正常的时候,这东西就一定不正常!第一次,你用这句话骗我吃下了胎盘;第二次,你用同样的方法骗我吃下了癞蛤蟆煮鸡蛋;第三次,你又故伎重施,骗我吃下了十鞭大补汤……妈,那东西你给爸吃就行了嘛,你干吗要我吃?!”说到这里,乐平不光想吐,还想哭!

    “乐平,妈是为你好,你现在身子虚,多补一下总是没错的!”眼见骗不过,乐母苦口婆心地开展柔情攻势,决定动之以情。

    “我身子虚?我身子虚!”乐平尖叫出声,从床上“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掀开被子,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说,“妈,麻烦你再对着它说一遍我身子虚!”

    “呃……”乐母心虚地撇开眼,“补品出吃多了总是有副作用的嘛,你那是……虚胖,对,虚胖!”

    “虚胖?”乐平的声音拔得更高了,“妈,你知不知道,连孕妇也没我胖!你还说我这是虚胖!”

    “呃……”女儿的确是胖得有些不像话了,听说太胖了也会得些乱七八糟的病,以后就不要再找偏方了……但是这东西……

    “女儿呀,”乐母可怜兮兮地轻唤,“你可不可以喝这最后一次,不喝实在太浪费了……”

    春去秋来,乐平的生活就在这样的养猪生涯中度过,不过还好,她的体质属于那种易胖又易瘦型的。被母亲一补,便迅速增肥,一旦停止吃那些变态的偏方,她又会马上瘦下来,但这种情况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在母亲忧虑的眼泪中,她又会再次吃那些青蛙癞蛤蟆,直到她忍无可忍地绝食抗议时,母亲才会停止给她灌食……

    这样的生活虽不怎么样,但每天与母亲的斗法较劲已耗去她过多的脑细胞和精力,使得她根本没有闲暇去怀恋、思念一个人,倒也少了几分心酸与刻骨铭心——谁说时间不能冲淡一切呢?

    说不定他早已忘了她,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他现在一定很快乐吧……用勺子无意识地搅着果汁,乐平的心抽搐了一下……他会不会向他的女孩提起她呢?他会不会为她当时的决定而松了一口气呢?现在……很好……他很好,她也很好。更何况……一抹淡笑浮上唇角……她就快要当干妈了,有了小生命的加入,想必她的生活会更加多彩多姿吧。

    坐在透明的玻璃墙边,乐平一口一口地轻啐着甜甜的果汁,眉眼淡扫过窗外拥挤的人流——李玫又迟到了——不过没什么,孕妇是有特权的,而她也真的很闲,多等一分钟和多等半个小时对她而言都差不多。

    孕妇?是的,李玫怀孕了,十二月的时候这个小生命就会来到人间。说来也真是奇怪,老天爷恶劣的幽默感总是不断地在她身上应验,五年没怎么和过去的朋友联系,谁知一见面就看到了一个大肚婆——可以想象,她们在看见彼此臃肿的身材时的惊讶。

    “你也怀孕了!”

    “你也吃补品了!”

    这是她们异口同声的尖叫——说是异口同声似乎有些不对,她们毕竟说的是不同的话——但那份惊讶,乐平相信绝对是相同的。

    本来以为李玫已经结婚,后来才知道她是未婚先孕。从她们见面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吧……却从没问起过孩子的父亲,她不想刺激李玫,未婚先孕必然有她的苦楚。

    “乐平、乐平,对不起,我来晚了,这顿我请!”李玫一踏进和乐平约好的水吧就直奔她而来,其速度之快,简直没有一点做孕妇的自觉。

    乐平把眼神从窗外拉回来——唉,她又走神了,连李玫到了都不知道。

    “你慢一点,我没等多久,小心摔着我干女儿我跟你算账!”乐平起身扶住李玫,阻止她快得吓人的脚步。

    “我没事儿,哪来这么娇弱,我是怀孕,不是变成了林黛玉好不好!”刚一坐定,李玫就开始向乐平大吐苦水,“出门的时候,我又和我妈吵了一架。真是烦死了,每天都在我耳边念,是我生孩子耶,也不知她这么生气干吗?!”

    “伯母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嘴上是接受啦,可是心里还有疙瘩,所以动不动就念我呀。”一撇嘴,李玫做了个怪相,轻轻松松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把这看作是问题。

    “你不担心吗?”第一次,乐平有想问孩子父亲的冲动。她实在很为李玫担心,未婚先孕、辞职生孩子、父母不谅解……种种的困难加起来都有几座山了,她竟然还是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她对孩子的父亲就这么有信心吗?

    “担心?”李玫眨了眨困惑的眼,“我为什么要担心?”

    “我是说孩子的父亲,你的男人!”真是败给她的迟钝。

    “哦!”李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就奇怪,见面都这么久了,你怎么没问起过他,原来是怕我伤心呀!乐平,谢谢你的好意,我一点也不伤心,我爱这个孩子的父亲,我也相信他总有一天能挑起这个责任。我现在回来,就是为了等他接我回去。”乐平怔怔地看着李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无所谓的俏皮变为柔和的爱意,当她说到孩子时,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圣洁得让人不敢逼视。

    “你是自己回来的?”乐平听到自己的急喘。

    “是呀,我知道,一旦他知道我有了孩子,即使放弃一切也会挑起这个重担。但我希望他能出人头地,所以我瞒着他回来啦!”李玫笑笑,似乎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却听得乐平心都在发抖。

    “你这个笨蛋!”她骂道,“你知道这种爱叫什么吗?这叫盲目、这叫愚昧!你怎能肯定他会负起责任,你又怎么能肯定几年之后他身边不会有别的女孩?到时候你怎么办?你会觉得自己的牺牲值得吗?”

    “乐平,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李玫瞪大了眼,她的好朋友不是一直都坚信爱情是永恒的吗?

    “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想法?”乐平喘着气反问,“李玫,你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所以就更应该抓会,留在你爱的男人身边。你这样离开,他会忘了你,他会找其他更漂亮的女孩,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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