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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明媚,温风如酒,柳生醉信马而行,却无心美景。此时他懒洋洋的笑容尽皆敛去,昨夜他在寺院各处搜索,却始终不见风舞的踪影,她又消失了,在他听到本来应该和她在一起的十三与樊如星失踪的消息之后,她消失了……

    骏马轻车之内,桑柔美丽洁白脸上满是忧虑之色,颜开在她身边满是担忧地看着。他知道小柔听到风舞在这里,肯定会不安,但是如果让她突然间看到那个女子,反而会受到更大的惊吓吧?

    桑柔忧心忡忡地抬起眼,向着颜开问道:“你说,赵十三和樊如星的失踪,会不会是风舞……”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为自己如此怀疑有些涩然。

    “我不知道,”颜开微微蹙眉,清俊优雅的脸上隐约出现了困惑,“大哥什么也没有说。我不想妄猜。”

    桑柔沉默了。

    车声辚辚,马蹄踏踏,倾轧着每个人心头的不安。

    直到枕霞庄,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枕霞庄朱门高墙,隐隐透出里面的殿台楼阁,翠竹苍松。

    华丽依然,但是却异常萧条。

    紧闭的大门外,门可罗雀,与不久前的繁华景象相比,可谓是前世今生。

    柳生醉下了马,径自拍了拍朱漆大门。

    好久,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忠伯满是褶皱的脸出现在门里,他惨然地笑了一下,喃喃着:“终于回来……”可惜话语未完,人已经栽倒在地。他的背上一个血窟窿还在渗出鲜血。

    “忠伯。”柳生醉俯身探了探鼻息,发现他已经命归黄泉。

    柳生醉踏上两步,想要进去察看,可是又停下了。他转身看向那依然呆愣住的颜开、桑柔,目光中出现了悲悯之色。

    不能离开,如果无形堂真要毁了枕霞庄,那么最危险的还是颜开,自己绝对不能离开半步。

    颜开茫然地看着,巨大的打击让他清俊优雅的脸如同死人一样惨白。游离的目光向大门内张望,鲜艳的血色染红了他的眼……身体微微晃了晃,颜开险些栽倒。一双冰冷但是镇定的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颜开想要向着那个扶住他的人笑一笑,说自己没有事情,可是涌上来的却是心痛悲伤与无尽的愤怒,满腔悲愤随着一腔鲜血迸涌而出……

    “开!”桑柔胆战心惊地叫着,声音中满是痛苦,她紧紧地抱住那幽魂一般的人,害怕一松手,人就消失不见。

    柳生醉瞬息之间,掠到颜开的面前,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昏了过去,如果再看到这些,那么他的精神必定会支撑不了。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倏忽而至,为首的正是在寒山寺见到的封十七。

    封十七看到面前的情景,心中一凛,脸色难看至极,他知道自己来晚了。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向着带来的人吩咐:“三人一对,留下一组在这里照看,剩下的进去里面搜索,有任何发现立刻联络。”封十七的娃娃脸上有着难得的紧张严厉。

    “是!”一众汉子答应着,训练有素地立刻三人一组分开,进入枕霞庄。

    “扶他上车。”柳生醉没有看他们一眼,径自对着桑柔吩咐,“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我记得十方堂在这附近有一栋宅子,我们去那里等候消息。”

    等到颜开被放上车之后,柳生醉又转头嘱咐留下来的封十七:“你请人去那栋宅子先准备一下,我们要在那里休息。还有这里的事情交给你。”

    “是!”十七答应,立刻行动,很快消失不见。

    “真不愧是十方堂的精英!”风舞的身影却在封十七消失的时候,忽然从墙上出现,飘身落下,“动作多么干净利落。比无形堂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强多了。”

    风舞一身紫衣,称着苍白清秀的脸孔,神秘而美丽。

    桑柔挑起车帘,正好看清这一幕,一看到这张脸,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寒山寺中的侍女竟是风舞,怪不得她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她沉声喝问:“你怎么在这里?”

    柳生醉却不言不语,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似乎也在衡量这件事。

    他不信任她!风舞看到他这种目光,心中怅然失落,不过她还是宽慰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确实惹人怀疑,不怪他。

    虽然这样想,风舞的背却不自觉挺起,眼中也出现了倨傲之色。

    不是她!看到风舞又露出那种倔强的神情,看着她的眼睛骄傲而清澈,无丝毫伪装,柳生醉忽然有了这个认知,而这个认知让他的目光变得迷蒙,如同大海霎时升起薄雾,氤氲而温柔,带着宽广的深邃,脸上也出现了惯有的笑容,太好了,不是她……

    因为柳生醉的笑容而失神的风舞没有注意到,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已经迅疾无伦刺向她的咽喉。等到她意识到危险想要退却,可惜迟了。兵刃的冰冷已经渗入了她的皮肤,让她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完了!风舞闭上了眼。

    可是匕首并没有推进。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在了上面。

    “大哥!”桑柔神情激烈而愤怒,“为什么拦住我,我要杀了她!”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无端伤人!”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桑柔冷然怒喝,“不是因为怨恨,她怎么会来这里?枕霞庄被毁,不正合了她的心,称了她的意。说这里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这让人怎么相信?!大哥,你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在袒护她!”一行哀戚欲绝的泪水滚滚而下,桑柔握着匕首的手也更加用力,“就算、就算她不是无形堂的人,那么这里的灾祸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我在这里便和我有关系?”风舞微微一哂,目光湛然冷洌,“那就算我做的好了,你能奈我何?”

    柳生醉则诧然地看向风舞,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同时手中的力道不自觉一松。桑柔趁这一瞬间,用力抽出了兵器,再次攒刺而去,“那我就要杀了你!”

    风舞还没有动,一个黑色的闪电劈入了桑柔与风舞之间,“叮”的一声,兵刃撞击的脆响敲进了人的心底。

    抵住桑柔攻势的人看向风舞,眼中满是不赞同,“为什么总是这样惹怒别人,难道你真想死么?”

    “是又怎么样!”风舞一脸的倨傲,仰头而笑,同时不客气地呵斥,“我也用不着你教训!笨木头!”

    被不客气地称为木头的少年并不在意,他微微向着柳生醉与桑柔颔首。

    柳生醉与桑柔均是微微一怔,他们没有想到会看见一个清秀绝俗,容光照人的少年,那少年双眼清亮明澈,人恰似明珠美玉,纯洁无瑕,让人顿生好感。

    在那少年的目光中,桑柔竟不自觉将匕首放下。

    少年一看桑柔的动作,对着他们一笑,那笑容如同熏风醇酒,让人迷醉,同样他说的话也有一种让人相信的魅力。

    “这并不是她做的。”他说,“今天凌晨,我们和她一起来到这里,那时无形堂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桑柔对着这样一个少年,竟无法怀疑,她沉思了许久,但是还忍不住说:“难道就没有办法救下一个人吗?”

    “无形堂好手来了数十人,见人便杀,怎么救?难道你要我跳出去送死不成?”风舞睥睨着桑柔冷笑,“你自己还不是也见死不救,为什么现在说起了大话?”

    一阵抢白顿时让桑柔默然无语。

    看到桑柔沉默,风舞心中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平添了无能为力的懊恼。虽然她能毫不客气地堵住桑柔的嘴,但是对于无形堂行动的错误分析,对于那场屠杀的无能为力……这一切还是让她心中愧疚,而她讨厌这种感觉。

    甩了甩头,风舞想将那种感觉抛开,“木头小子,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不在毒舌女身边,不怕她丢下你?”

    少年沉下脸来,目光中充满了怒意,他瞪视风舞,声音也变得冷洌起来:“陆疯子,你再这样疯疯癫癫,任性妄为,说话做事不论轻重,迟早会害死你自己。”

    “哈哈……”风舞大笑起来,“我不想死,谁也杀不了我。”她说着看向了那个少年,语气中满是傲气,“除非我想!”

    听到这句话,那个少年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悲悯,他似乎知道无论说些什么,对于风舞都没有用处,所以他看向了另一个人,目光坚定而执拗,“信她……”

    但是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便被一个如旋风一样席卷而来庞然大物打断了想说的话。

    那是一个体大如驴,却满身黑色,像是狮子一样的猛兽,柳生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对于它那双锐利凶悍的眼睛却猛然一惊。直到近前,他才发觉那巨物身上伏着一个人。

    那巨物看到少年,猛地停了下来,口中也发出了狺狺吠声。

    “这是一只狗?!”

    “不!”风舞轻笑,“它是一只獒,藏獒!毒舌女最喜欢的宝物之一。”接着她指向了那少年,“毒舌女最喜欢的宝物之二!”那少年听了不以为忤,反倒是高兴地笑了起来,清秀绝俗的脸上展开了炫如春花的笑容,对于这样的说法颇为满足。

    柳生醉并没有在意,他的精神集中在那只獒背上的人。

    那个人的脸他看过,他出现在客栈中,也出现在追杀樊如星的旷野中,他是一个脸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人,现在却昏昏睡去。

    柳生醉还没有来得及询问,那只藏獒已经一抖身,将那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似乎它对背人的工作很不满意,喉咙中发出了一阵呜呜吼声,整个身体更是从那个人的身上踩了过去。昏迷中的人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风舞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看着那个巨大的獒转向了美少年,安静地站好,等到美少年搔它的脖子的时候,它更是发出了“呼噜呼噜”舒服的声音。

    远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啸,声音越来越急,少年听到那声音脸色一变,他看向风舞,又看向柳生醉,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在那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急促的呼啸声中,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最后只能看向柳生醉,郑重地说了两个字:“信她!”然后就匆匆离去,可是那呼啸声却似乎越来越远,黑衣少年和那只黑色的獒只得加紧脚步,他们如同来时一样,如旋风一样席卷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情?”

    风舞却转向昏迷的杀手,“你问他!”

    殿台楼阁,芳草萋萋。

    潺潺的溪水绕过楼阁又漂流远处。

    一个坚决的声音在静谧的午后响起:“我想要活着,所以绝不会撒谎。”

    “为什么要毁了枕霞庄?”颜开满是虚弱的声音,充满着愤怒。

    “我可以回答你,告诉你一切,但是你必须给我无形酒的解药!”

    风舞的眉头一挑,冷笑,“你没有讲条件的权力,不想死,你就全部说出来。”

    “如果不给我解药,你杀了我也休想得到任何消息。”

    “是吗?”风舞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轻柔地向着绑在地上的人微笑,“你知道来俊臣吗?这位唐代的酷吏名声虽不大好,但是他制造出来的刑罚确是有用得很,不知道你想尝尝哪一种?来个‘请君入瓮’如何?”

    风舞眯着眼睛要挟,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他们都不想在这无声的战斗中落败……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良久,地上的人无奈地投降,率先转移视线。

    风舞却得意地笑了,“其实我说的也不算,你要问他……”风舞指向柳生醉,“现在解药在他身上。”

    柳生醉看着风舞,眼神探究而沉思,她到底想要怎么处置那份解药?可是风舞却只是对着他微笑,那模样就是好像是在说,你看着办。既然这样,那么……“你只要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便将解药的配方给你。”

    “真的?!”似乎怕他反悔,地上五花大绑的人赶紧说,“柳先生乃是十方堂任前辈的高足,江湖上都说任大侠是当今的季布,一诺千金,相信柳先生也是言之有信的人。”

    “你不用说这些话将我套住,”柳生醉看着他,语气淡然,“说你该说的吧。”

    “好!”地上的人坐点头,“在下罗浮生,只是无形堂底下一个听命的小喽?。这次前来苏州本来是为了……”他看向风舞,“本来是为了无形酒的解药。不过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取得解药,而是解决其他觊觎解药的人。”

    柳生醉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一路行来,却没有看到打无形酒解药主意的江湖人。

    “不过,后来我们却忽然接到新的任务,到枕霞庄取一件东西。”

    “不是灭门?!”

    罗浮生否认,“不,我们的任务只是取出那件东西,那也许另外一批人的任务。”

    风舞转向柳生醉,目光中有着担忧,她看到柳生醉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眼睛中出现了不安。是这个罗浮生在骗人,还是樊如星……

    “你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柳生醉沉声问着。

    “龙袍。”罗浮生语气掷地有声,却惊得在场人全都目瞪口呆。

    “你胡说!我们枕霞庄怎么会有哪些东西?”颜开怒声驳斥,一张清俊的脸涨得通红。

    罗浮生看着颜开,低沉但是肯定地说:“我们确实来取龙袍,至于为什么你们家会有那种东西,我只能说无形堂的触手无处不在……”

    “你说谎!”

    话音未落,罗浮生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把匕首,桑柔惊恐而又愤怒的脸近在眼前。

    “说谎?”罗浮生看着桑柔,眼睛幽暗,“如果是说谎就好了……”

    “好!你既然说是来取龙袍,那么为什么现在枕霞庄数百口会全部被杀!”柳生醉阻止住桑柔,继续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浮生觑着柳生醉,猜测,“也许无形堂怕这个秘密泄露;也许是你们这里的人得罪了无形堂的某位大人物,招惹来的报复……”

    “是吗?既然无形堂势力这么大,你背叛,不怕也招来报复吗?”

    “怕!”罗浮生脸上出现出苦笑,“但总是要活过这一刻才行。”

    “哼!我看不见得!”一声霹雳般的怒斥从门外传来,“你这个无形堂的走狗,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门外的阳光中,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赵十三!”

    “十三!”

    风舞和颜开同时惊叫,柳生醉脸上也出现喜色。

    “没错!是我!”赵十三身背阔剑,身如怒涛一样席卷而来,他站在门口,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可是他身上的衣衫却极为破烂,隐隐透出里面交错纵横的伤口。

    柳生醉听到赵十三的声音,先是惊喜,但是一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却又惊怒交集,“这是怎么回事情?你怎么会受伤?还有樊如星呢?”

    赵十三一双眼怒视着风舞,“都是这个妖女,是她杀死了樊如星,将我伤成这样!”

    “啊?!”柳生醉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惊喜的目光变得呆滞,他转向风舞,想问: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么?可是……十三从来不骗人……

    “大哥,这个风舞是无形堂的金甲使者。我亲眼看到这个人……”赵十三指向罗浮生,“向她叩首,称呼她金甲九使!”

    “你胡说!”风舞脸色沉凝如冰,心痛如绞,这痛不是为了门口那个人的指控,而是为了柳生醉的目光,冰冷无情、隐含杀意的目光……

    赵十三嘿然冷笑,“你当时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是你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命这么大吧?我亲耳听到你对枕霞庄下的绝杀令,还说要一个不留,让桑柔痛不欲生,以雪十年前之仇!”

    颜开的眼开始充血,“这么说真的是你?”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风舞盯着柳生醉,一眨不眨,坚决否认,“是他在骗人。”这句话她不是说给别人,她只是说给柳生醉听,如果他相信,那么天下人都怀疑,她也不在乎,可是柳生醉却别开了眼……

    “赵十三不会骗人!”颜开咆哮,“是你!是你杀了我枕霞庄数百口,现在居然还敢在此想要蒙蔽我们,我绝不放过你!”颜开说着抽剑分心便刺,急若惊龙,却也翩若惊鸿,即使在盛怒之中也显得气度潇洒。

    风舞凄怆地一笑,扭身避过这一剑,同时白光一闪,袖中的金陵软索急袭赵十三!

    赵十三大喝着抽出腰间阔剑迎战。

    可惜风舞并没有机会继续施展,就已经软倒在地。

    风舞倒地前看到柳生醉深沉如冷玉的眼,而他的手托着赵十三的阔剑……

    夜色如水,冷月寂寥。

    罗浮生仰头透过窗牖看着冷月寒星,暗叹自己倒霉,本来以为能够得到无形酒的解药,脱离无形堂的控制,看来他选错了时机,如今那番话已经成为他走向地狱的钥匙。

    他又将目光转向屋里另外一个人,那笼罩在银辉下的洁白脸庞,散发着疏离迷茫,犹如水中的白芙蕖,高傲清高。

    而被观察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成为别人观察的焦点,她的眼前满是那双冷如墨玉的眼,它是那么冰冷,冷得浸透了她那如火一样的心。

    他不喜欢她,不爱她,她都能忍受,也不会怨怪,但是他却不信她,在她将所有信任,所有秘密都告诉他之后,他还是不信她,将她囚禁在了这个破烂的地方。这才让她觉得愤怒。

    难道他的心中自己不过如此?难道自己满腔的真情对于他来说还不值得珍惜?!

    怒火顿时在心中熊熊燃烧,不甘心!不甘心!她一定不能这样放过他,如果自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那他一定会转眼间就忘记了吧?

    无情,并不是仇恨刻骨,而是漠然遗忘。

    而她不想让人这么快忘记,尤其这个人是柳生醉。

    ……

    “吱呀……”

    门恰在此时打开,一双纤长秀美的手出现在风舞的视线中,接着是凤尾华裙的裙角,最后才是桑柔惨白凄然的脸。

    “你来干什么?”风舞冰冷地盯着桑柔,“是来杀人灭口,还是来嘲笑我的。”

    “都不是,”桑柔更加黯然,她走到风舞面前,矮下身子轻声说,“我来救你。”说着想要解开风舞身上的绳子。

    风舞却侧身子避开了,狐疑地看着桑柔。

    “你不要疑心,我是真的想要救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想要救我?”

    桑柔深深地看着风舞,脸上凄惶之色更深,眼中也有着泫然欲泣的湿意,“你一直怨怪我那时抛下你,但是你却不知道从那之后,我是多么希望我和你一样被人贩子捉回去,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有现在的……”

    桑柔说道这里,猛地停装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她冷静而又坚定地看着风舞,“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帮你!”

    “我早没有相信那种东西了。”风舞避开了桑柔的目光,“不过你要放开我,我也没有什么不同意。”

    桑柔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伸手解开风舞身上的绳子,“你是不是喜欢柳大哥?”

    风舞默然。

    桑柔看着风舞脸上的神气,忽然悠悠叹息:“唉!如果你还没有泥足深陷,还是赶紧脱身为好,不然最后你会更加痛苦。”

    听到桑柔这样说,风舞紧紧地盯着她,逼得她不得不垂下头。

    “你为什么这样说?”风舞厉声责问,“是你的切身体会么?”

    桑柔在风舞的逼视下,目光游移躲避,但是最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是!是我的切身体会,所以我知道他想要无忧无虑、没有牵绊的生活。你越想接近他,越会受伤。”

    “我知道!”风舞的回应却很冷淡。

    “你知道?”桑柔更加惊讶,“是他……”

    “不是他告诉我的,”风舞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喜欢一个人你就会注意他的一切,你知道的,不是么?”

    这次轮到桑柔沉默。

    风舞绕开桑柔,走向罗浮生,也想将他放开。

    但是桑柔一呆之后,立刻拉住了风舞的手臂,“不行,你不能放开他。”

    风舞挑起一边的眉毛,似乎再问:为什么?

    “他是无形堂杀手,杀人偿命,我不能让一个毁灭枕霞庄的人离开。”

    “我却能!”风舞挥手之间,袖中飘散出一阵香烟薄雾。

    桑柔疾步后退,但是还是迟了,烟散雾尽之后,屋里只剩下桑柔软倒的身体……

    “没有好处就逃跑,你还是没变呢……”对着失去知觉的桑柔,风舞冷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苏州的城门口却已经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而且有人还在向这里聚集。

    而到达城门口的人纷纷仰头上望,城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的字,最上面、字体也最大,醒目地写着:“无形酒解药的配方!”

    墙下已经有人已经开始抄写,另一些人则开始奔向店铺,有些机灵的店家早已经开始派识字的伙计,代人抄写,一时间洛阳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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