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以后……

    肖均寿出狱了,他已经是一个将近五十余岁的人了,鬓角早早地爬上了白发,推开监狱的小门,他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监狱外面怡人的草香。

    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在监狱的门口停了下来,一个高个子的军官从车上跳了起来,然后走到后门,打开了车门。

    “妈,慢点!”

    一只手伸了出来,搭在了军官的手上,接着肖晚清的头探了出来,除了岁月沧桑印下的痕迹,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

    十几年了,她每日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迎接二哥出狱,在海岛上安享晚年。

    晚清下车后,向监狱的大门望去,看到了二哥,眼睛瞬间湿润了。

    肖均寿抬起头来,看到了晚清,酸楚上涌,内心都是感叹,他终于可以在监狱的外面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在监狱里,他得知了父母病逝的消息,痛恨自己不能在他们面前尽孝,更加懊悔他的大好年华就因为贪婪而葬送在监狱之中。

    大哥的死,曾经让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但是经过了十几年的监狱生活,他渐渐地看开了,人生很短暂,转眼即逝,曾经的恶事,让他们兄弟阴阳两隔,假若能早醒十几年,也许不会落得今日的地步。

    晚宁在国外嫁了人,生了孩子,过得还算不错,期间回来看过二哥肖均寿一次,在晚清的海岛上住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来了。

    倒是晚清经常带着小宝前来,小宝是快经商的材料,现在也企业的大老板了,晚清一直怕他想他父亲一样,盯得很紧,还在那个孩子懂事,让晚清十分放心。

    豆丁大学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讨厌经商。

    这个高个子的军官是高哲在海岛上收养的孤儿,海生,是一个遗弃儿,一直在岛上捡烂鱼为生,有时候还会偷盗高家的海产品,一次偷盗海产品被高哲的工人抓住,遭到了鞭打,高哲及时制止,海生那双不服气的眼睛,让高哲有些震惊,他觉得这个孩子一个人在海岛生活,太可怜了,经过晚清的同意后,收养在了高家。

    海生和小宝同龄,比小宝打了一个月,所以排行老大,他抱着感激的心态在高家生活,却总是沉默不语,他就像当年的赵斯年,却多了一份纯朴和谦卑,成年后,海生就参军当了军官。

    高哲的三个儿子,一个亲生的,一个外甥,另一个则是收养的,这种复杂的关系,似乎呈现了当年肖家的原型,唯一不同的是,高哲和晚清的爱是均衡的,他们在尽量做好父母的角色,但是海生的沉默却让高哲琢磨不透。

    四个孩子长大了以后,高哲的担忧就更多了,他的女儿凌子竟然喜欢上了海生,这让高哲十分恼火,海生大学毕业后,高哲就送海生去当兵了,希望能淡化女儿的痴情,可是这么做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事情没有像高哲想的那样淡化下来。

    ……

    此时,车后面的门开了,小宝也下了车,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在他的脸上,仍能看到当年他父亲的影子,却没有了他父亲的那种浮躁,看上去英俊不凡,十分稳重。

    “妈,还愣着,我们接二伯回家吧?”小宝提醒着。

    晚清这才醒悟过来。

    “是,接二哥回家,马上回家!”

    晚清走上去,紧紧地拥抱着二哥,然后拉住了他的手,想草绿色的吉普车走去,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吉普车后面停了下来,一个长发的女孩儿推门跳下了车,冲着肖均寿跑了过来。

    “二伯,凌子来晚了,堵车……都是大哥坏,非让我和爸爸、三哥一辆车!”

    凌子白了海生一眼,海生的脸顿时红了,目光迥然地看着凌子,那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一丝含蓄的东西,凌子却毫不顾忌地看向了他,努着小嘴,示威着,海生压了一下帽沿儿,尴尬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让坐这辆车?” 肖均寿奇怪地问。

    “说来话长了,还不是高哲……老思想……”晚清嗔怪着。

    黑色的轿车,高哲和儿子豆丁一起走了下来,高哲握住了肖均寿的手,表示欢迎他回到家里。

    高哲还是那么高大、健康、因为长期在海边生活,肤色古铜,豆丁也长高了,和爸爸一样帅气,身上穿着休闲的运动服,背着一个双肩包。

    大家寒暄了几句,都上车了,唯独凌子站在吉普车前,一动不动。

    “还不上车?” 海生在驾驶座上探出了头,看了她一眼。

    “大哥……我坐你身边好不好?”凌子微笑着。

    “你不怕爸爸说你,就上来!” 海生招了招手。

    “我才不怕,我看是你怕了……”

    凌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回头冲着晚清挥了一下手。

    “妈,二伯,爸爸不是我的对手……大哥也不是……呵呵。”

    海生一脸的严肃,目不转睛地发动了车子,向回开去,两辆车在过海大桥上行驶着,凌子一路上都在开心地唱歌,时不时地看着身边的大哥,打趣地调侃几句,每次海生都是微笑着,闭口不语。

    车子开到了海岛别墅,大家都进入了客厅,开始准备洗澡水、衣服、午饭为肖均寿洗尘。

    肖均寿万分激动,想不到十几年后,再次地体会到家人的温暖,大家已经尽释前嫌,高家和肖家已经没有任何的芥蒂了,晚清和高哲的结合,为这份旧怨填平了深坑。

    “二哥,这是娱乐中心的地产,高哲给买回来了,作为你出狱的一份礼物送给你,也是肖家唯一的念想。”晚清递给了肖均寿一份地契,这并不是一份普通的地产,而是一份纪念,只有拿回这个,肖均寿才能真的有了家的感觉。

    拿着这份地契,肖均寿泪如雨下,五十余岁的男人泣不成声,眼前浮现的,都是当年三兄弟的嚣张气盛。

    “不要这样,二哥,都过去了,现在你可以选择住在海岛上,也可以回到娱乐中心。”

    “小宝呢?他不能接管了娱乐中心吗?”肖均寿将希望寄托在了肖家唯一的后代身上。

    “这个……”小宝有些为难了,他现在和爸爸高哲一起经营海岛,最讨厌的就是娱乐行业,那不适合他。

    “二哥离不开海岛……”凌子替二哥解释着。

    “是的,我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对娱乐中心不感兴趣。”小宝长大后,晚清和他解释了他的身世,那是小宝的权利,孩子知道后很痛苦,当年的心里阴影还存在着,若不是现在的养父母,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离不开海岛,更离不开这个家。

    “原来是这样?那我去娱乐中心吧,在那里,我也许能找回过去的记忆。”肖均寿叹息着。

    一边的凌子偷偷地看着海生一眼,拉着晚清的手说:“妈,我想和大哥去看雏菊……”

    “部队今天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改天再回来看二伯!”

    不等晚清开口,海生就抢先说了出来,他似乎在故意躲避什么?

    “不行!”凌子回身一把拉住了海生的手臂。

    海生的身材高大,想挣脱凌子,还是很容易,但是明显的,他不愿意弄痛了凌子,只好任由凌子扯着,大步地向外走去。

    凌子使劲地跺了一下脚,大嚷着:“大哥,你明明说,今天部队没有事的,我们去看雏菊,不准走……”

    在大门口,海生拗不过凌子,只好放弃了,答应陪着凌子一起看雏菊,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冷漠,一个赌气地向后山走去。

    “海生怎么了?”肖均寿询问着。

    “你看不出来吗?凌子那孩子纠缠着她大哥,为了这个高哲很生气,觉得兄妹不应该这样……可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海生是个不错的孩子,高哲为什么不同意。”肖均寿问。

    晚清凑近了肖均寿,小声地说:“高哲总记得当年赵斯年的事儿,说海生这孩子城府太深,捉摸不透,凌子是我们最宝贝的女人,自然心里不舍了。”

    “可是,孩子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许高哲是对的,我怕凌子吃亏……”

    晚清叹息了一声,她回头看着门外,凌子这孩子从小就被高哲宠着长大的,单纯没有心计,若是海生不是真心,抱有和当年赵斯年一样的心里,可是要毁了凌子一生的幸福的。

    她不知道当年收养海生是不是个错误,但是那个时候,海生真的很可怜,每天吃着半生不熟的东西,骨瘦如材,看着就觉得可怜,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后山的花园里,凌子蹲在小雏菊的花圃前,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丝丝缕缕地飞扬着,她遗传了晚清的美,娇弱,让人不忍心伤害她。

    “大哥……为什么你要躲避着我?”

    “因为我是你大哥!”海生的面颊抽动了一下,英俊之中多了一丝不羁。

    “不是,你不是我亲大哥,我……”

    “给你小雏菊,现在不要闹了,赶紧回家去,爸爸会着急的。”海生伸出了手,递给了凌子一束小雏菊,默然地转过了身,凌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知道我的心……”

    “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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