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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千千雪猫

第二百三十三回 红泪低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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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昙所在之处本是荒芜,因有了这朵嗜血的奇花,特地建了庵堂来养护于它。

    待我们一行人收拾得当,抵达七月庵时已是午后多时,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一跳,庵堂里早聚集了不少的人。喜福带着侍卫,小心翼翼地守着鈭谦朝前走,清雨和清风亦万分紧张地扶着我,亦步亦趋地跟在鈭谦身后。

    想来这花儿的名声确实挺大的,明明要深夜才开花,此时就层层叠叠都是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也瞧不仔细,只远远地瞧着,正中间空着一处地。

    因打赏了不少银子,庵里主持也看出鈭谦不是普通人,特地遣了小尼姑到跟前,指引说明。到这刻我才明白,正中间的空地就是七月昙,而它的周围摆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座位,除了最近的位置是为翼州刺史武义雄留着的,其余的都是明码标价售出的。喜福问清了价格,为我们选了处不错的位置,既不离花儿偏远,又不被武义雄眼尖地瞧见。

    可惜的是那花儿,原本是一段悲情,哪知竟成了他人的聚财之道,若是真的妖怕会被活生生地给气现形。我撩了手帕捂住唇,微微地长叹一声。

    “为何叹气?”没想到他竟然将我这声叹气听得清清楚楚,随即问来。

    我手帕轻扬,指着正中间萎靡不振的花说:“可怜它眼巴巴地只今日才能一见君颜,却要沦为他人的取财工具。”

    听闻我的话语,他淡淡地笑起来:“你到底是心肠软的人,总想些与众不同的话来。”

    “与众不同倒是,心肠软却不尽然。”我眼光从他脸上扫过,果真是喜欢了便瞧着不同了吗?明明如今的我比从前更加铁石心肠,到他那儿就变成了心肠软。“我只觉得爷今次来广陵郡,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哦?此话怎讲?”

    我浅笑着看向留空的位置,就在方才说话之际,那里已经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鈭谦随着我的目光,自然也是瞧个清楚,他不以为然地说来:“难不成平萱以为爷是看上了她?”

    我朝他摇摇头,压低声音娓娓道来:“爷的心思是在她的身上,却不是看上了她。不知平萱猜的是不是对的,爷想的人是她身边之人。”

    他眼中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拈起手边的茶点一边品尝一边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空穴来风未必事出无因,虽然是个小小的地方父母官,但毕竟手握一方重任,若是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的,爷自然会担忧。且这里到底还是杜家的地盘,爷定会更加烦心。”

    “果然还是平萱最懂爷的心。”他轻轻松松地笑道,宛如此事只是一件平常万分的事。

    “不是平萱懂爷,”我话语一顿,看向中央的七月昙,故意地降了音调:“是因为爷不会无缘无故地带平萱出来赏花,爷一旦宠平萱就必定是有所图,有所利用,按这个惯例去思索,平萱自然就有颗七窍玲珑心,猜得出爷的心思了。”

    他脸色随着我的话语变得越来越阴沉,听完我的话罢,许久没有出声。

    喜福等人也感到他的心情低落,纷纷大气都不肯喘一口,偏我依然如来时一般的兴致,笑意盎然地看着前方的花儿。

    “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对你存了一份的真心?”他的话语低沉,敲被武义雄到来引发的一阵喧哗而掩盖过去。

    我未听得仔细,他亦不肯再说第二次,对比周围的热闹,我们这边是安静地异常。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月亮柔柔地亮出半边的脸颊。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萎靡的花儿能够绽放出别样的光彩。武义雄大抵是因为谢娘的要求才会来看花儿,只瞧他哈欠连连,却仍旧未有起身的意图。

    “到底还是宠这位花楼女子。”我状似不轻易地出口,耳边随即响起鈭谦的话语。

    “这位谢娘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可是武义雄的另一个身份,为他倒卖官爵,联络江湖奇人异士。”

    原来也和我一样,是个被人利用的盾牌。我唇边微微笑着,这些话鈭谦原不必同我说的,为何要向我解释。我侧过头,看向他的双眼,冷冷地隔着千万里,照旧地瞧不真切他的心思。

    “杜家也逍遥得太久。”

    这一句话无非就是他给出的明示,他要对杜家动手了,而缺口便是这个武义雄,便是这个谢娘。至此,他带我出来赏花的真实目的已经清晰可见,杜家本就是老臣,如今已被他打压得风雨飘摇,但帝王的心哪里就此安心,不斩草除根他便都觉得碍眼。但他再亲自动手,一是物极必反,要武义雄等人真的狗急了跳墙,他也讨不了多少的好,二是杜家毕竟是有功之臣,他一再地置人于死地未免显示不出仁君的风范,带我来广陵郡无非是指条路给我瞧,让我来动手,世人顶多说他是爱美色的皇帝,要是将来真骂得受不住了,给我安个罪名送上断头台,他依旧是个明君。

    我随着清莹的月光,一直微微地笑到最后。

    至于七月昙开得是不是天下无双,我已没有了任何的回忆。

    翌日,鈭谦便带着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京畿,一进暖春门便与我分道扬镳。他说出去数日,有许多的奏折堆集需要处理,而让我先回锦华殿稍作休息。

    我自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前脚到锦华殿,后脚便召了剑婴到跟前,悄悄地吩咐了一番。向来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们若是没有了联系,我也能给她们造出些什么来搭上。

    如此忙碌半月有余,前朝表里平静依然,所有弹劾武义雄的奏折都被鈭谦压了下去。而我却选了个日子,让后宫里顿时喧嚣起来。

    御花园内的菊花刚开了第一朵,一宫女突然横死在宫外,有人识得她正是灼华宫江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欣儿。因其身份不同,死因蹊跷,宫卫军当今禀告了内侍监,而内侍监在其身上搜出一份名单于账目,上面详细地列出了江嫣卖官所得。

    内侍监知此事干戈重大,随即禀明了后宫之主的夏欣婉,且鈭谦亦听到风声,责成夏后严办此事。

    听得这个消息在我意料之中,身边清风不甘心地骂着内侍监,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也不提前禀明于我,毕竟鈭谦还未将后宫的实权真正地交给夏后。我搁下手里的剪刀,面前的茶花已被修剪得当,想必是年纪真的大了,我亦爱上这些安静的消遣。

    此事必定是要交给夏后去办的,她有夏重华夏左相撑腰,且也急于想向鈭谦证明自己的实力,以便将后宫大权名正言顺地收回去,定当会好好地表现。我怕就怕她不肯好好表现,真要顺着根儿查下去,自然就能照着我安排的路线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下去,也自然就能得出我想要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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