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正厅里,几个人严肃的坐着,主位当然是大胡子了。他看着下面坐着的年轻人,心里想着:他是真的老了。

    跟这些年轻人比起来,他少了当年的冲劲,也少了许多的野心,难怪卢有失回来后,对陈鱼朱青等人赞口不绝,遗憾他们抗拒京城,若是真的带进京城,以他们的本事,定能站稳脚步。这个,他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陈鱼就告诉过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有大海。

    陈家或者朱家的人有个习惯,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商议的话,陈燕郭氏等人是没有资格总在这里的,而陈鱼却有,这个好像是无意中形成的。所以现在,除了陈鱼这个女人外,这里坐着的,都是男人。

    “舅舅,”她不喜欢拖拖拉拉,所以想干脆一些,直接说服他,免得事情拖得久了,对自己也不利,她会忍不住诱惑的——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少的力气去抗拒那几条船,所以不要再让她痛苦挣扎了。

    只要不是她的,她不会有野心跟想法的。

    “唉,鱼儿,你看在舅舅千里迢迢给你送来的份上,就不要推辞了,好吗?”唉,如今在京城里,谁还能看到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要被人家看到了,肯定吓的下巴都掉出来了。

    嘿嘿,楼凤鸣就是其中一个。他看着大胡子那样子,心里着实有些惊愕——这陈鱼……真是不可斗量啊!

    “可是……,”陈鱼一脸为难的伸手戳着桌角,实在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鱼儿,”朱青见她很是为难,就伸手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给她一个安定的安身后,就瞅着大胡子解释道:“舅舅,你该知道的,我跟鱼儿最不喜欢的就是跟官府,京城里有势力的人家打交道……认识你跟娘娘,是缘分,但轩儿的身份毕竟不同,若是我们接了他送我们的商船,以后我们走到哪里都不自由!”

    鱼儿心里的想法,他比是都清楚。他们只想创立出属于自己的商船队,不需要借助别人,也不想靠任何人。这年头,最不能还的就是人情债了,他不想再添加更多的人情债了,免得到死都还不起。

    “是啊,若是鱼儿接受了,以后宫里发生变动的话,让鱼儿把商船交还回去,那该怎么吧?”他们斗不过那些不讲道理的人,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接触。

    “唉,你们啊,”大胡子听到他们说的话后,心里也挺无奈的,知道他们视宫中的一切如毒蛇猛兽,所以才那么抗拒。可自己千里迢迢把船带来了,若是带回去,肯定会引起一些骚乱的,不如想办法说服鱼儿的好。

    “舅舅知道我们的苦衷,就该体谅我们的无奈!”陈鱼也知道这件事让他为难了,但她绝对不能退步,否则会连累肉圆跟小石头的。

    “这件事,舅舅也很为难的,不如我们想个折中的的法子,把大家的为难都解决了,可好!?”大胡子用商议的语气问道。

    “怎么解决?”大家都知道他的为难,见他好像想出了法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买!”大胡子只说了一个字,却是解决的最好法子。

    “买?”众人异口同声的喊着,声音里满是疑惑,完全不解。

    “舅舅,你知道我的能力,哪里能有那么多的银子去买着三条商船?”若是有这个能力的话,她早就去做另外的商船了,何必苦苦的等候呢。

    “我知道你没有,但咱们写个契约,我带回去给晴儿,这件事,不就可以了吗?”轩儿所赏赐的,毕竟不能跟皇上相提并论,若是皇上赏赐的人,陈鱼她就不会担心了。但这件事,却是晴儿一手促成的,反倒弄巧成拙了。

    陈鱼一听,稍微思索了一下后跟朱青等人细细的商议了一番,觉的这样的法子可以行得通,只要写了契约,这件事,就能有个证明了。至于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舅舅,那买卖的银子,该多少为合适?”陈鱼问的极其诚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童叟无欺咧。

    见她故意跟自己装无辜,大胡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多少银子,你心里不清楚吗?喏,这几年,你存我这里的银子也有一万多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件事,跟我无关!”他说着,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啪”一声,拍在桌上了。

    见大胡子要撂担子,几个人就面面相觑了。办法是他想出来的,却不帮着商量,不是挺让人纠结的吗?

    陈鱼或许不知道,她这个决定,又被人拿来当赌注了。

    皇上知道德妃订做了三条商船,价值五万多两后,就幽幽的说了句:朕儿子的命,只值五万两?

    画外音:我养军队都没那么多,你送一个女人就那么多,果然是财大气粗。

    聂晴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就淡然的看着皇上笑道:“臣妾知道皇上的意思,只是陈鱼未必有接受!”她很了解鱼儿,知道她做事挺有原则的,除非是她直接跟你开口要的。可她当了那么多年的贵妃,什么时候见陈鱼主动开口过呢。

    每个人都有骄傲,总有那么几个人急着跟她划清界限,却又在最难的时候让她无后顾之忧。

    “哦?晴儿的意思是人家根本不屑那三艘渔船?”皇上有些微怒道。

    宫里出去的赏赐,被退回来,不是被人打脸吗?就算是轩儿,那也代表着皇家。

    “不是不屑,而是不想要!”聂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扭头看着远处,轻声道:“她那么聪慧的一个人,若是愿意,早在京城站住了脚步,何必留在小渔村里,连白悠岳都带着媳妇儿子回去呢?”

    别人觉得她风光无限,却不知道她这一生中,最无忧的岁月,就是在小渔村里度过的。可惜,这一辈子,她都出不了这个牢笼了。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旧疾缠身,无力入宫,或许,日子就简单了,用不着如现在一样,不高兴,也要强颜欢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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