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为你疯魔
    紫鸢并未全然晕厥。

    燕影快手点住她左背心几处穴位,暂时为她止血时,她皆知晓,也痛,痛得她眉心拧起,当他扶起她时,她更是禁不住逸出申吟。

    他动作忽地一顿,像被她吓着似的。

    「没事……没事了……」半迷糊、半清醒地低语,她脑袋瓜一歪,偎进他脉动有力的颈窝。「……范家的小公子,带着他,别……别落下了,那孩子……别落下了……快进莽林,要是还有杀手追来,就不好了,快进莽林……」

    结果,「很不友善」的男人没带她和孩子避进南蛮莽林,却是抱起她,拾了她的软剑,还挟带男童,拜访那处她在三年前曾造访过的水帘洞。

    水帘洞位在莽林外的川谷瀑布后,相较下,确实比返回南蛮莽林迅速许多。

    上回前来,她身上带伤,今夜又一次踏进,她也没什么长进,依旧身受重伤,且奄奄一息,思及此,剑伤尽管痛,她心里那抹自嘲苦笑不由得扩大再扩大。

    她被放落,伏在蒲草软垫上。洞中暗得几伸手不见五指,仅稀薄的月光映在一幕水帘上,颗颗水珠泛亮,那样的水光透进洞中,唯此而已。

    她瞧不清楚,却能清楚感受到,他就在身旁,好近好近,因他身躯正莫名地迸发出一波波火气,她的肤孔被烘得细细轻张,有些热,一热,脑子更乱了些,向来少言的她也开始胡乱呢喃,叨絮不止——

    「……鬼叔和我出南蛮莽林,往北又行一日,与素心山庄的那几个人在道上相遇,没说上几句话,大批的黑衣蒙面人便攻来了……鬼叔抢出一条路,要我带着范家小公子先走,我拉着孩子,一直跑,不回头,一直跑,就像那一年离开北冥,离开白泉飞瀑,一直走,不回头——」喃声忽止,她紧闭双眼,却对自己皱眉,隐约觉得说了多余的话。

    燕影正在对付她腰绑的双手微乎其微一顿,隐在暗中的眼湛了湛。

    「为何离开北冥?那里出了什么事?」

    他诱她再说,但她没上鈎,只道——

    「……孩子有些古怪,那些人全要抢他,我们快到了……再撑一会儿就能入林,有人追上,你、你来了,身影快像疾风,快得不可思议……你能飞,人面鸟身,生翅……生翅就能飞过万水千山,逃得远远的,要逃……唔……」忽地闷哼,她听到衣布撕裂声,背后随即一凉。

    燕影弄松她腰绑后,俐落撕开她外、中两层衣料,方便处理她背心上的重伤。

    若在之前,她提及关于他外貌异变一事,他绝对是火大、怒恨、不自在,然后气恼她直勾勾、毫不收敛的注目,亦厌恶自己受她影响,心绪波动。

    但此时,他心跳加剧并非生怒,而是想弄懂——

    「你说想跟我一样,生翅,异变成鸟,是为了逃走吗?」

    「要逃……」她胡乱点头,发丝半覆面容。

    「逃到哪里?来南蛮吗?」

    「唔……逃得很远,到很远很远,不要被找到……」

    「你想逃离谁?」

    他的目力不受限,暗中依旧能清楚视物,对于他后来的诱问,她蹙眉不答,咬着唇,眼皮下的眸珠不安分地滚颤,强要捺下惊惧似的。

    ……谁让她这样害怕?

    紫鸢不肯说,本能地不想记起。

    她想蜷缩身子,想将自己抱住,至少这样会觉得安全些。

    岂知仅稍稍挪身,牵扯得伤处又痛了,她咻啉喘息,男人粗犷大掌于是按住她肩背,阻她再次妄动。

    「燕影,我伤得很重,是吗……」剑伤及肺,她苦笑问时,喉中血味甚浓。

    燕影没有答话,指腹在她背心伤上来回轻抚,那个血窟窿虽小却深,教人心惊……倘若他没能赶到,没寻到她,她的命就这样终了吗?

    从此不再有她,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乱他思绪、扰得他不自在的眸光,自此绝无……那么,她就如无端端生起的一场波涛,风平之后,浪静,如此而已,如此……是他要的吗?

    心中动念,抚摸她背肤的十指泛出流光,以往他费心压抑的,此际动念召唤,他的异能一向直接野蛮,一催动,外貌跟着起变化,虽未完全变形,但颊面、颈项和臂膀皆冒出根根细羽,羽上亦泛光。

    长指拭去她背上的血,他伏下身,唇舌覆在她伤上。

    紫鸢细细颤栗,喉中血味似又更浓。

    「燕影……」昏昏然,她的背肤先是一阵热、一阵冷,寒毛尽竖之后,灼感无尽延烧,而伤处宛如有把高热火炬直直烧入,钻进肺腑。

    她咬唇忍着,最后仍禁不住申吟,身躯扭动,还是被稳稳按住,只有脑袋瓜在软垫上蹭挲,挲得雪颊都出红印,青丝更乱。

    「燕……燕影……」

    舔濡她的伤,燕影凝神细舔着,似以此回应她的低唤。

    然而这次口子偏深,他只能先专注她胸内伤况,尽量让舌上那抹生生血气渗进她肌理之下,一层层从里到外为她舔愈。

    被他按住的人儿终于放松心魂,安然睡去。

    他徐徐吐纳,鼻翼轻歙,热唇犹在女子清肌上,舌尖尽染血味,他双目不经意一抬,看到那孩子。

    这位范家小公子确实古怪。

    不言不语,清秀小脸蛋毫无表情,男童像个傀儡娃娃。

    他一进水帘洞就急着处理紫鸢的背伤,小公子让他搁在一旁,此刻孩子依然维持同样坐姿,动也不动,但眼睛是朝向他的,却不知孩子在幽暗中能见多少?

    被这样静静盯着,突然间,燕影不该脸红竟脸红。

    彷佛……像似……那孩子正等着看,看他会再做出些什么来……

    鼻中除血味外,他忽地清楚意识到有抹女儿家的体香,粗糙指腹碰触之处,更觉女肌的细腻柔滑,他压制她,伏在她背上,两人姿态宛若飞禽的交合……心口陡震,他蓦地直起上半身。

    胡思乱想什么!

    脸热得可以,丹田鼓噪,他用力抹了把脸,用力抹掉唇上所沾的血气,彷佛想把女儿家的柔软味道完全抹去。

    「你跟她待在这里。」他沉声对孩子交代。「静静待着,直到我回来,知道吗?」

    范家小公子仍旧不语,也不知有无听懂,两眼眨也不眨。

    燕影将孩子抱到角落的另一张软垫上。

    「累,就睡。」他轻轻按下孩子的肩膀,那具小身躯很听话地躺平,但无表情的面容还是对着他。

    暂时安置好一大一畜,燕影起身离开水帘洞,身体仍狼狈发热,女子那股动魄的带血幽香像缠绕在他鼻中、舌尖上,摆脱不去。

    肤上的细羽不褪,反倒越冒越浓。

    心法一破,异能大盛。

    他厉声长啸,奔驰间身形异变,衣裤绷裂,他化作鸟身振翅飞天。

    *****

    黑羽蓬松,长翅下的风助他飞翔。

    燕影高飞再高飞,藉着一弯明月与满天灿星的夏夜流光,俯瞰这片溪谷纵贯、野林与山丘交错的大地。

    瞬膜防强风伤眼,他目力能达极远之处,能捕捉极细微之物,片刻过去,他便找到范家那小批人马被打埋伏的所在。

    丘坡上倒着几条人影,多半是黑衣蒙面客,范家的护卫则有六人。

    燕影放低鸟身,在上方盘桓,没嗅闻到任何生气。

    他再度高飞,未找到其他人,亦不见其他黑衣杀手。

    夜下清静,杀戮之气转淡,他想,鬼叔应已领着范家余下的人手,走了他那样的老手才知的密径。

    未再盘旋,他张大双翅奋力疾飞,返回溪谷上的水帘洞。

    他在洞外收翅,敛去墨羽,鸟身恢复成人形。

    赤脚落地无声,他拾起适才离开时,随手脱下后丢于洞外的一件披风,聊胜于无地裹住一身赤裸,屈膝一跃,跃进水帘洞。

    他到角落那儿找一条干净裤子套上,解下披风,跟着手抓一件上衣,他没急着穿衣,却先靠过去察看那睡着的一大一小。

    那只大的静伏着,优美的背缓缓起伏,他再次察看她的伤,血早已止住,剑伤略缩,但毕竟重伤胸肺,她的气息吐纳听起来仍虚弱。

    源于某种模糊的心绪,他不自觉探指,撩开散在她脸上那一缕缕青丝,碰都没碰她的颊肤,他长指竟已发颤,幽深瞳心涌开奇异色泽,有什么在体内蠢蠢欲动,突然间脸又红了,突然间丹田又鼓噪了。

    他倏地收手,险些想甩自个儿两巴掌,看能不能清醒些。

    结果让他清醒的是范家小公子那双眼。

    原来那孩子竟未睡下,静静躺着,动也不动,只有圆圆眼睛一直张着,在暗中往他这边望来。

    他的异瞳泛亮,孩子的双眼一下子寻到他,与他四目相接了。

    静悄悄对峙了好一会儿,他似听到叹气,从自己心底发出。

    他来到孩子身侧,盘腿坐下,对看的局面依然持续,彼此较上劲似的。

    「眼睛闭上,很晚,该睡了。」压低声嗓,他沙嗄命令。

    孩子不吃他这一套。

    「眼睛闭上。」他再次道,一字字说得缓慢。

    那双眼睛还是看他,看得他只得用指轻按孩子眼皮,要男童快睡。

    结果他两指刚一放,范家小公子两眼随即张开,半点不受他招安。

    「我不需睡觉,你也不需要吗?」燕影拧起眉峰回瞪小公子。

    紫鸢听到水声,清沥水声安定神魂,亦让她知晓自己身所何在。

    然后……耳中有微沉好听的男子嗓声传入,是她所熟悉的。

    仍相当、相当渴睡,她眉睫略掀,掀开细细眼缝,静伏未动。

    她在幽暗中分辨那道结实刚峻的男性轮廓,他背对她席地而坐,散发乱乱披在宽肩和虎背上,去捕捉那言语,竟是在「哄」孩子睡吗……她嘴角模糊翘起,他似乎颇无奈,最后竟也躺下了。

    「这样可以了吧?现在闭上眼,睡。」

    紫鸢听他的话跟着掩睫,她不知孩子今夜到底有没有被「哄睡」,只知寻常时候避她唯恐不及的男人就在身边。

    他今夜又一次救她,动了异能,她能感觉他唇舌异样的热度,还有他颊面与颚下冒出的细羽,挲在她背肤上所引起的动人微灼……血气腾腾时,他外貌异变,那是他与生俱来又一直试图压制的能耐,她妒嫉他、恼他,此夜心却这样暖热是……因为他……

    因为,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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