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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绪发誓,彩子的话她都有听进去,也都明白,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拿征也没辙。他就像是她的克星,不论他对她提出什么要求,她都无法坚定的拒绝。

    他有一种她难以形容又无法抗拒的魅力,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一点一滴入侵她的心,直到她发觉时,早已经在他不着痕迹的蚕食鲸吞下沦陷。

    不过,彩子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确实是不该给他任何机会。

    对于两年前的不告而别,他根本拿不出任何可以让她理解、谅解并认可的理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是为了你」,就想将自己的过错一笔勾销。

    她向来是个精明的女人,不管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上都不需人提点,可为何一遇到他,她就变得又慌又笨?

    她想,如果真有什么因果轮回相欠债这种事,那她上辈子肯定欠他很多。

    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看着沙发上征也睡过但已整齐叠放好的枕头跟毯子,她怔了一下。

    他「又」走了吗?是不是昨天她自称已经有交往的对象,又坚决的要他在一星期内离开,让他自觉已没有再待下来的可能?

    如果他真这么走了,倒是省事,但为什么她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她懊恼的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抓起他睡过的毯子抱在怀里。

    承认吧,你还是爱他。她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毯子上有他的味道,那是她闻了两年每天依偎着安睡的气息。

    他为什么要回来扰乱她的心?也许再过个一年半载,她就可以把他忘个彻底,然后接受那些愿意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喀啦」一声,她听见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将抱在怀里的毯子往旁边一扔。

    「唷。」一身工作服打扮,衣服上还沾了脏污的征也回来了,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他微愣,「你回来了?」

    「你还没走?」里绪站起来,尽可能表现得冷淡又疏离,「我以为你识相的走了呢。」

    「走?」他挑眉一笑,「我不是说了再也不走吗?」

    「再也不走?」她秀眉一竖,「我只给你一个星期……对了,你是不是回去做建筑工了?」

    「嗯,我喜欢劳力的工作。」说着,他唇角一勾,笑得狡黠,「床上的劳力工作,我也喜欢。」

    「够了。」她羞恼的瞪着他,并摀住耳朵,话锋一转道:「公司不是有工寮或宿舍什么的,你可以去住不是吗?」

    他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迳自走向浴室。

    她不死心的追上去,「你听见我说的话吧?我要你离开。」

    「为什么?」征也转头睇着她,「你现在的男人会来吗?」

    「呃?」她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因为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存在。

    「我回来的事,你告诉彩子了吧?」他问。

    「不行吗?我跟她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她是不是叫你立刻把我赶出去?」

    她默认了。

    他挑挑眉,冷然一哼。「她一直见不得我们好。」

    「也许那是因为她早就看穿了你。」里绪直视着他。

    「她根本不了解我。」他眼底迸出令人惊慑的锐芒。

    彩子不了解他……是的,不只是彩子,就连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真的了解他。

    同居两年,她从来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每次她问起,他总是敷衍两句不然就是索性扑倒她,用吻封住她发问的嘴。

    她爱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失联的这两年,他又是在什么地方过着她不知道的生活?

    人家说爱是盲目的,还真是不假,因为她便是一个活生生的应证。

    「里绪,我爱你。」征也深深的注视着她,「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这件事都没改变过。」

    迎上他坚定的目光,里绪心头一撼。

    她几乎要相信他的话……不,她根本是相信了他。

    但是不行,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不管他表现得多诚恳真实。

    「在你离开的期间,已经有别人取代了你的位置。」

    有过一次被抛下的可怕经验,她真的怕了,怕他再次抛下她,她不想再受伤。

    为了保护自己,她继续对他扯谎,「我跟那个人在一起非常幸福,如果你真的爱我,拜托你赶快离开我。」说罢,她转过身子,毫不迟疑的走开。

    洗完澡后,里绪全身包得密不通风的走出来,警觉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征也。

    他打量着她,皱了皱眉头。

    「你要不要干脆穿束缚衣?」他打趣地道。

    「该穿束缚衣的是你。」她没好气的回他一句,飞快的走回卧室并关上房门。

    他清楚听见她上门锁的声音,而那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如果他真想闯进她房里,就算她上了八道锁,他也会把整扇门给拆下来。

    没有什么阻挡得了他对她的爱及渴望,即使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因为他当初离开就是为了保护她,不是为了把她推向其它男人的怀抱。

    因为爱她、因为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他才选择不告而别,甚至强忍着有如被蛀蚀五脏般的思念痛苦,远远地离开她……

    他敢自信的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像他这般爱她了。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王子,反之亦然,而里绪,便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公主。

    初见她,是在歌舞伎町的街上,当时她被两个地痞缠住,可纵使十分害怕,看来柔弱的她并没有示弱,令他刮目相看。

    她是个率真的女孩,当他替她解围之后,便相当爽朗大方的邀他吃饭以示答谢。他们在一家传统食堂里坐了四个小时,聊到食堂打烊赶人才肯罢休。

    他十六岁就有了跟异性发生关系的经验,但她却是第一个让他想深入了解及靠近的女孩。

    在认识她之前,他身边的女人像是点心,可有可无,从不迫切需要,然而她却给他一种想长久拥有、不可或缺的感觉。

    于是,他对她展开猛烈但沉着的攻势,一点一滴的掳获了她。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耐着性子去拥有,他深深的知道,她与众不同。

    毕业于一流学府、在大企业上班并有着人人称羡赞美的工作能力,不过她却从没嫌弃过他建筑工人的身分。就算他灰头土脸、全身汗臭的回家,她也总是毫不迟疑的给他一个拥抱及亲吻。

    她的好朋友彩子一直认为他配不上她,不只不给他好脸色看,还会说话酸他。

    他也知道彩子还曾劝她甩掉他。

    但不管彩子怎么说,里绪仍坚定的爱着他,他非常确切的明白,他不会再遇到像她这般可爱的女人了。

    两年前,其实他已经计画好,向她求婚,就连戒指都买好了,岂料计画赶不上变化,就在那时,他接到妹妹从关西打来的求援电话,告诉他家里出了大事——

    梅泽家在大阪是两大黑帮势力之首,他的父亲是鬼若组的二代目,膝下有一儿一女,便是他与妹妹梅泽那实。

    从小在黑帮家族成长的他,三且受接班的训练,叔伯辈总夸他是天生混黑道的料,而他也始终那么相信着。

    他从小就开始打架,高一时便称霸全大阪的高校成为共主,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此而大阪,无畏无惧。

    虽是出身黑道家族,但他的父亲梅泽信二却深谋远虑,坚持要他接受菁英教育,因此他高中毕业就赴美留学,学成后还在国外待了两年,返回大阪时,他已是二十六岁的年纪。

    之后,父亲将鬼若组的帮务慢慢交到他手上,但还没交接完毕,就发生了一件令他决心离开黑帮的事情——

    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同时也是父亲忠心部属的独子,于一次械斗中在他面前失去了年轻宝贵的性命。

    他为此消沉了很久,终于决定离开大阪、离开梅泽家,也离开鬼若组。父亲成全了他,并老将亲征的重新扛起帮务。

    来到东京之后,他进入一个建设公司底下的工务组,从事建筑的工作,以劳力换取金钱。

    其实以他的学历及能力,大可以穿西装打领带的坐在冷气房里办公,但他受不了拘束,不想被管,又需要发泄精力,劳动的工作再适合他不过。

    两年前,父亲收京都黑帮「关西联合」的三子——白川谅兵为赘婿以接掌鬼若组一事,引发帮中大老不满,因而给了鬼若组死对头「京极会」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

    京极会勾结帮中大老暗中对鬼若组的地盘进行侵略,为了巩固鬼若组的地盘及地位,他只好暂时抛下心爱的女人,回到大阪帮忙重整帮务。

    这两年内,他之所以不跟里绪有任何的往来及联络,全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背景会使她陷入危及性命的危险中,当然,她的存在也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为使自己无后顾之忧,他自此不曾踏进东京的土地。

    如今鬼若组成功削弱京极会的势力,并重新执掌大阪的地盘,而父亲属意的乘龙佳婿也顺利接棒,他终于得以功成身退的返回里绪身边。

    现在他是专门承包工程的「屋安工程公司」老板,但这些事情里绪并不知道,他也还不打算告诉她。

    他希望她看见的是做着劳动工作、平凡又快乐的梅泽征也,而不是出身黑道家族,曾经蝶血江湖的梅泽征也。

    他的过去,她不需要知道,他要她知道的是……他将带给她幸福安稳的未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创除在他离开时宴位的男人。

    ******

    明明是大家都急着下班的周五晚上,里绪却待在办公室里不走。

    原因无他,只因征也就在她家。

    纵然他们曾经同居两年,早已过着如夫妻般的生活,但至今跟他四目相望,眼波交会,她还是会感到心慌意乱。

    为免被他发现什么,她只能尽可能的避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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