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轻柔而清凉地从头上飘下来。滑落到光滑的手臂上,又顺着皮肤掉回脚边。

    一片朦胧的白纱后面看到漫天的红色,纷纷洒洒如福克斯的小雨地飘下。伸出手,小团的红色从指缝里溜走,将这些转眼即逝的红色抓住,发现是一枚花瓣,大红色的玫瑰花。

    简直就是天国的花园被龙卷风袭击,所有玫瑰花都从天上倾泻而下,铺成一条同样颜色的地毯,指引前进的道路。

    这里干什么,视线受阻,红色的玫瑰花老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上披散着白色的软纱,瀑布一样地直到拖地而行。飘逸的白纱浅淡如云雾,玫瑰花躺拖地的白纱与白色的宽边裙摆上,如同碎裂一个洁白无垢的墓地里。

    奇怪地歪下头,看到自己穿着婚纱,可是赤着脚,裙子很长,每次走动的时候都只能看到脚指头露裙摆下方。犹豫了一会,试着光脚去扫开玫瑰花瓣,结果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一层又一层根本不见底。

    这要是制作成玫瑰花茶什么的,估计都可以去搞批发。

    “克莱尔。”

    漫天的玫瑰花雨中,突然有叫了一声,是查理的声音。

    一惊连忙抬头四望,大喊起来:“查理,这里。”

    查理的声音从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克莱尔。”他一直叫,似乎很着急。

    加快脚步往他的声音那边跑去,婚纱实是太碍手碍脚,着急上火地用双手粗鲁抓起长长的裙子,露出没穿鞋子的脚不断加快速度,大步向前狂奔。边跑边回应查理,“这里,舅舅,这里。”怕声音太小,他会听不到就先走了。

    这些花瓣雨变成最大的阻碍,完全陷入到这个红色泥沼里。

    把垂到脸前的头纱扯开,连同那些将包围住的花瓣,用力一甩给甩开,这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而且白纱甩开后花雨还是会包围。

    这么多花到底哪里来的,从来没有见过红得这么不吉利的花朵。

    “查理。”听不到他的叫声,分不清东南西北,急的团团转。

    “够了!”一个声音喝住了,冰冷的童音,带着深渊的气息,瞬间就来到旁边。

    感受到危险,后退开几步,还没等看清楚是谁,一只苍白如骨头的手已经用力拽住的胳膊。被这种力道拖到踉跄向前,花瓣后面那个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说:“他等,快跟走。”

    走去哪里?还要去找查理。

    想将手扯回来,结果身后又一个重推,另一个似乎未曾经历变声期,偏向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时间要到了。”

    “知道。”她拖着就走,才看清楚是简。

    她一身黑衣带帽斗篷,闪着光泽的沃尔图里徽章挂颈部上,深金色的头发挽成发髻,发间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盛开玫瑰。

    接着出现面前的是推的,跟简同样装扮的亚历克,浅棕色的短发软塌额前,红色的玫瑰花插黑色上衣的口袋里。

    他们上来就一一只手拖着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踩着满地花朵的残骸,被挟持着快速冲入花雨里。

    一条长到不见尽头,隔开了红色花瓣的黑色道路很诡异地出现,简跟亚历克拖着就走上去。从身上掉落的花瓣滚到漆黑的路面上,一下就消失了踪影。

    皱着眉问:“们要去哪里?”

    他们缄默不语,面色冷酷残暴。

    想挣扎,简没有任何怜悯地掐住的手臂,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误了时间,就杀了。”她的残忍体现无动于衷的威胁里,对简来说,杀个没有任何需要考虑地方。

    被他们用力拖进黑暗中,身后有焦急大喊:“克莱尔,不要去。”

    是卡莱尔……不敢肯定,因为很少听到他失去冷静的呐喊。想回头看一下,已经被他们硬拉着走了。

    意大利的歌剧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开始就是女声咏叹调,被这种曲调惊起鸡皮疙瘩,胸口闷痛起来。模模糊糊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东西闪过大脑,要抓住前简跟亚历克已经将推到前面去。

    站不稳,被白色的婚纱裙子绊到脚,身体用力向左扑去,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准确地扶住。抬头刚想道谢,却发现扶着的是凯厄斯。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金色的头发干净地往后梳,深红的眼眸如同吞噬了红玫瑰的黑暗陷阱,充满诡异的魅惑感。

    他身上没有红玫瑰,手里却拿着一支饱满馥郁的红色郁金香。凯厄斯用力握住的手,十指交缠的冰冷。他面无表情地说:“开始吧。”

    想挣开他的手,有什么越来越急迫地逼着离开他。

    “安静,克莱尔。”凯厄斯冷声命令,他表情严肃郑重,红色的嘴唇却控制不住得意地往上翘。

    一般而言,他高兴的事都是的悲剧。

    很快就听到阿罗的声音响起,他的音质因为过于别致而出奇的好认。

    “好,们正式开始。凯厄斯-沃尔图里,是否愿意接受克莱尔-米勒成为合法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永生还是火刑,们将永恒相爱,不离不弃。”

    阿罗的每句话,都像是要天鹅羽翅上最柔软的地方,踮起脚尖优雅地跳舞。他站跟凯厄斯前面,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同样放口袋上方,笑容和蔼亲切地看着们。

    能翻译过来他每句话的意思,最大的问题是,当所有话语浓缩成一个事实,却疑惑起来,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凯厄斯沉默了一会,觉得他一定也知道阿罗疯了,所以才不予搭理。结果下一秒他就笑着开口:“愿意。”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愿意什么?到底愿意什么……

    阿罗捂手愉快地大笑起来,“那么的见证下,们将成为夫妻。”

    等……等一下,这什么结婚仪式,忘记另一个当事了吗?不是该问问克莱尔米勒,愿不愿意跟那个叫凯厄斯的家伙同甘共苦什么的才算礼成?就问一个也太节省了。

    凯厄斯将的手硬拉起来,他将那朵郁金香用力塞到手里,强势的作风一点不改。花朵跟太阳风暴一样,可以烧融的手指。紧张而无措地挣扎,“等一下,不接受,这不是真的。”

    身体年龄没过二十二岁前,婚姻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保守的生命里的。不,好像搞错纠结重点了。

    凯厄斯完全忽视的挣扎,他拿出一条沃尔图里的项链,那个熟悉的V字形状让心惊。他将项链挂脖子上,发现项链立刻变成几米长的铁链,开始身上缠绕开,最后密密麻麻地缠住跟凯厄斯相握的手,勒入骨髓的惊心动魄。

    “们将永远一起,克莱尔。”凯厄斯微笑着露出牙齿,他舔舔自己的毒液,“将成为永生的一员,进入到没有尽头的生命里。”

    终于确定,“疯了。”

    凯厄斯的脸模糊起来,莫名的悲伤被逐渐蔓延开的阴影所笼罩,他的声音轻忽地叫着:“克莱尔。”

    一声枪响轰然炸开,砸碎了漫天的花瓣。查理一身警服,拿着手枪冲过来,他愤怒到两眼通红地咆哮:“放开手中的女孩。”

    “查理……”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飞出来的,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勇。

    “克莱尔,怎么没经过监护的同意,就敢结婚?”查理矛头一下就指向。

    被他问懵了,竟然还想起美国其实有些州女孩满十二周岁就能结婚……那些法律都是洲议会脑门被夹了才制定出来的吧。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凯厄斯脾气可不比查理小,他生气而冷厉地下命令。“扰乱神圣仪式者,死刑。”

    “这个诱拐犯!”查理再次开枪,“要逮捕。”

    一团糟,伸出手,们不要闹了……然后痛苦地深喘气一下,马上睁开眼,是梦。

    好可怕的梦。

    愣愣地睁大眼,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视觉的混沌慢慢集中清晰起来,第一个进入的物体是红色。

    冰冷的红色眼瞳中央,是漆黑。

    是凯厄斯的眼睛,他离极近。躺床上,他整个越到上方,双手抓住的手臂,头发落到额头上。

    的呼吸还是困难,腿跟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不要乱动,的伤口会裂开。”他脸色很难看,估计是脸色也很难看的缘故。

    “做恶梦了?”凯厄斯声音尽量放轻,似乎怕吓到。

    发现自己还流冷汗,可是不仅仅只是疼痛的原因,梦里面的荒唐延续到现实。是的,荒唐到不可置信。

    “需要一些食物。”凯厄斯说到食物很不满意地扯了一下嘴角,他厌恶这玩意,但没有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评价,他只是陈诉一个事实。

    终于想明白自己刚才想问什么,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可是凯厄斯的态度更奇怪。

    他是一个很残忍的吸血鬼,一个很残暴的……

    凯厄斯伸手摸摸的脸,他试身体的温度,用他冷到没有温度这种玩意的皮肤。

    试着开口,这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寻找这种答案。“凯厄斯。”

    他还有点心不焉,可能是的体温不太正常。

    “喜欢……是吗?”毫无底气,含嘴里都不敢说出声。

    凯厄斯的手指僵住了,他的身体也僵住,甚至怀疑他落到脸上的发丝都僵硬了。

    一尊雕琢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大理石。

    “是吗?”这种问题太荒谬了,这种温柔,他这种温柔根本就不该是那个残暴的会有的。不相信地重复,“是不是?”

    一种窘促的情绪出现凯厄斯平静的眼睛里,他的尴尬就像是突然之间被击破了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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