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敏贾敏一拒婚事

    贾敏回京也不是一直闲着的,林如海有不少同科好友都留京中为官,这段日子女眷间的来往交流都叫她忙得天昏地暗的,不过从中她也得到了不少消息。比如说那年皇上从扬州带回来的那个成家女生下一个公主以后就迅速沉寂,如今还是才的位置,又比如说,皇上有意明年举行选秀,现京城各家女孩子都热火朝天地准备着……

    等到徐氏来了的时候,贾敏已经跟好几位夫交流过情报了。

    “嫂嫂来了,快坐。翠柳,看茶。”见徐氏一脸疲惫,贾敏便问,“嫂嫂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都是东府闹出来的好事儿。”徐氏叹了一声,“东府的敬老爷不是到了山上修行去了么?前段时间买了几个年纪不够十四岁的女孩子去伺候他,却不想竟佛门清净地闹出……”徐氏也不知怎么说,“其中一个女孩子有孕了,三天前生下了一个女娃就撒手寰。敬老爷自己也不打算管,珍哥儿那媳妇也是知道的,小家子气,哪里敢叫她养着?老太太见那女婴可怜,便抱到府里养了。那女娃身子不好,这些天顾着帮她挑选乳母、嬷嬷还有伺候的丫头,也是忙得连歇一会儿的心思都没了。”

    “堂哥还是这样不着调,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到时候他的颜面要往哪儿搁。”贾敏嘴上说着,但眼底并没有多大担忧,“咱们暂且不说他了。这些大老爷们的事情咱们多说无益。倒是前回儿见的时候觉着哪里不对劲,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因着琏儿的婚事,老太太建议说去聘了王家的女儿叫王熙凤的来。是万般不愿意的,那女孩子听说性子泼辣又是二房的侄女儿,万一真是她嫁过来把持着琏儿那可怎么好!”徐氏绞着帕子道,“偏偏王氏还一边添油加醋,说这门亲事好极了,还说她的长兄王子腾如今官途正顺,到时候指不定还能关照琏儿一二呢。”

    “王子腾最多不过是那王熙凤的伯父,可是听说了王熙凤她爹可是有名的浪荡儿,平日里胡作非为以致六亲不认,这样的亲家能结吗?”贾敏道,“虽然王子胜远金陵,但总有些爱打秋风的,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再说了,琏儿的婚事母亲也不过是张嘴说一说而已,要是真不愿意,跟大哥说说再找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就是了。”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老太太虽然是贾琏的奶奶,但也越不过贾赦去。徐氏低头想了想,觉得贾敏的话十分有道理,便道:“多谢妹妹劝慰了,知道该怎么说了。也想跟妹妹多说一句,老太太过几日大约还要请过府一次,具体是什么事情妹妹心里也该有个底了吧。老太太今日原是派来说和的,只是知道妹妹素来心里有数,也不愿意做这个丑了。”

    “知道的,多谢嫂嫂提醒。”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之前说的要两家结亲的事情么?贾敏跟林如海商量过了,俱是不愿意的。林如海是想着自己玉儿还小不必着急,贾敏则是觉得贾宝玉压根就不是一个良。两一商定,贾敏也好去回绝了。

    果不其然,徐氏过府不过两天,贾母就让赖大家的来请了。贾敏让套了车,坐梳妆镜前仔仔细细地打扮了一番,才上了马车向荣国府而去。黛玉她今天是不打算带着去了,敛了敛身上的粉紫镶边淡紫折枝梅花纹样缎面对襟褂子,贾敏搭着翠桃的手下了车,上了软轿摇椅晃地去了贾母院子里。

    徐氏跟王氏今儿都不贾母前头跟着伺候,贾敏忽而想到,贾母为贾宝玉议亲一事,王氏也不知道晓不晓得?她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再好的脾气也要闹翻天了吧。这样想着,贾敏脸上倒是先挂上三分笑意了。

    “坐吧。”贾母见贾敏未语先笑,心中越发肯定自己女儿对这门婚事是持同意意见的,“今儿怎么没把玉儿带来?”

    “昨晚嚷着要跟枢哥儿学读书,闹了一宿,现还睡着呢,便没有带来了。”贾敏吃了一口茶,嗯,上好的君山银针,连杯子都是内造的梅花凌寒粉彩茶具。贾敏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绿地套紫花的玻璃瓶中插着几支红梅,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里焚着檀香、一丈高的珊瑚盆景是别样的红,这屋子里的摆设,只怕就是宫里也比不过了。

    “也罢,今儿让来所为何事也知道了。”贾母慈祥地笑着,“算起来宝玉跟黛玉的年纪相仿,咱们早日定下亲事也好。”

    “今儿来也是打算跟母亲说说的,”贾敏搁下手中的茶盅,“老爷的意思是玉儿还小,暂时不必这么早就定下婚事。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玉儿才不到五岁,何必这么早就相看家?倒显得们林家的女儿不够娇贵了。寻常家的女儿不都是到了十岁之后才挑家的吗,这样才能看到男方的家世跟才学。”

    贾母一噎,没想到自己女儿这样直接就回绝了自己的提议,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咱们两家到底知根知底。宝玉年纪虽小,但才学上是丝毫不比珠儿弱的,再者他是衔玉而生,这天底下有多少有这样的福气?二来还想着叫两个玉儿承欢膝下呢。”最重要的是,眼看着珠儿就要科举出仕了,到时候二房总该是珠儿继承的。现给宝玉找个二品大官的岳父,将来宝玉的前途就有保障了。

    贾敏前世看尽一切,哪里不知道贾母心中的小心思。她垂眸冷冷一笑。承欢膝下?是看重咱们家的家世,好叫将来提携那块破玉吧!她很快就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讽刺与冷意,只道:“宝玉,看着倒是有几分聪明相,只是他还小,暂且看不来什么。到时候万一结成冤家那可怎么好?拢共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巴不得什么好的都放到她跟前随她挑的,当年成亲的时候母亲不也是这样做吗?”又细声道,“至于衔玉而生的话母亲还是少提吧,皇家里都没有这样的福气,要真是传到宫里叫贵们知道了,心里指不定要怎么想呢。宁荣二府家大业大,背后难免有小记恨,要是传开了什么谣言来,岂非祸害?当初就是扬州也听到了这样的话,可见京城中只怕是尽皆知了。”

    贾母就这样被贾敏带歪了话题,立刻想到之前王氏到处跟家宣扬自己生了个衔玉出生的哥儿的事情来,眉头一瞬间就蹙了起来。

    贾敏见状,连忙道:“宁荣二府已经是出彩之极,爹爹是勤勤恳恳一辈子才保全荣国府的荣耀,母亲可得仔细看着才对。听说东府之前出了那档事儿,还真怕叫家觉得咱们家都一个样。珠儿就要参加科举了,可别叫这些丑闻害了他去。”

    她说的真情实意,贾母都被她唬住了乱了心神,也没兴致再说什么两个玉儿的婚事,闲聊几句便让送了贾敏出去。

    林如海的折子上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召见。这些年徒淼泽秘密筹建的火统营渐渐成形,顺义贝勒自从那一次打击之后就一直萎靡不前,整日沉醉温柔乡跟烈酒中,太上皇对这个儿子也是失望得很,便再也不管了。倒是忠顺亲王依旧默默无闻,但林如海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江南地区的异动,所以这回也跟徒淼泽细细回禀了。

    刘家没落了,成家扬州也算一枝独秀,只是皇帝背后操纵的滕家这一年中异军突起,扬州盐商圈内的变化形式可谓复杂。林如海这段时间是忙活了好久才理顺盐商间的关系,平息纷争。徒淼泽念他有功,破格赏了他花马褂与单眼花翎。

    这是上辈子所没有的,贾敏笑着给林如海道了喜,又问了归程后才道:“已经跟母亲说了,玉儿的婚事自是不必着急。倒是枢哥儿,是不是要着眼相看家呢?”

    “枢儿,是想着等他参加科举之后谈婚事。”林如海抿了一口茶后才道,“咱们林家的男儿都是先立业后成家的,倒也不急。”

    “说得也是。”贾敏叹道,“珠儿也打算明年大比之年试一试。他就是因着生病错过了上一回的秋闱,如今天天闷书房里读书,听说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这样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偏生二哥又是不会劝的,还一味称赞珠儿这样做才是典范。”

    “也劝过存周跟珠儿,只是他们都不听。咱们也无可奈何了。”林如海叹道,“趁着现天还不冷,咱们还是早点拾掇东西回扬州去吧。”

    “知道了,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来,带来的都给别送去了。”贾敏道,“明儿让传话出去,只说咱们要收拾行李不便见客也就罢了。”

    “也好。明儿晖烨跟晖耀还会来一趟,跟他们前头说话,花厅里跟他们的夫好生叮嘱几句吧。”林如海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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