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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珊的班机下午两点,不过她和顾医生都不是重度拖延症患者,大概中午就抵达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

    因为国内并没有开通能直达中国的航班,顾和光订了去巴黎的机票,打算那里转机回中国。不得不说,们的顾医生考虑的非常周到,如果秦珊想逗留法国游玩一阵子的话,也完全不是问题。

    从雷市坐大巴去机场的路上,两面都是凹凸起伏的黑色岩石,延绵不绝,仿佛正穿行于天边之路。

    到机场之后,顾和光去柜台鳃票,秦珊背了一只简易的红色皮质双肩包身后。他们俩都一身轻便,因为大件的行李都已提前托运回中国。

    六七月份是冰岛的旅游旺季,机场来去的游客非常多。为此顾和光要长队里等候很久,他没有让秦珊来陪着他排队,让她待线外就好。为了防止小女孩儿太过无聊,年轻医生还特地买了一包薯片给她,让她边打牙祭边站队伍的一边打发时间。

    他们办登机牌的柜台最深处,离大厅边缘的墙面很近。秦珊站得有点腿酸,于是就着背包倚靠那里,一片一片把乐事往嘴巴里塞。

    她扭头看向窗外。远方,黑色的山岩和剔蓝的冰块交替视野中,山底流动的岩浆让雷克珍的土地看起来红得滴血……秦珊这里待了大半年,却从未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好好观赏过这个处于地球之端的岛屿,每天都如同金丝雀一样被妥善娇养笼子里。

    她到现还是无法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有掉进海里的原因,以及过去的种种,一点都记不起来。所经历的大半年时光中,进行各项活动的时候,她的大脑里会偶尔突然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片段,但总无法捕捉透彻和清晰,每当刻意去回想的时候,就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就跟此时外面的天空一样。

    也许回国见到家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想到这里,秦珊嚼掉最后一瓣儿薯片,回过头看向顾和光。后者已经办理好两张登机牌,带着一脸长队漫漫终于解脱后的惬意朝她徐走过来。

    “肚子饿吗?们先去吃午饭再安检。”男问。

    秦珊把袋子里剩余的薯片屑屑倒进嘴里,嚼碎咽光后才说:“先吃饭吧,虽然这会也不饿,但不想那么早到候机室干坐着等。”

    ****

    凯夫拉维克机场的外的大广场上,一位金发年轻正穿梭过重重叠叠的群,他看起来非常特殊,与其他大不相同。

    一是因为他的神情分外急躁,完全不知道避让着乘客行走。只沿着自己所认为的“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那条路线行进,甚至不惜将挡他面前的一切活和行李车扳到一旁,相当不礼貌。

    好吧,看他相貌如此英俊的份上,原谅他了——被他撞到的女(和基佬)这般想。

    好吧,他可能只是急着去赶飞机,看上帝的份上原谅他了——被他撞到的男这般想。

    二是因为有一条醒目的全黑大狼狗,正晃动着全身的长毛跟紧他脚后,一一犬的步伐相当之快。机场里很少能见到乘客正大光明地随身携带宠物。

    所以……

    二十秒后,奥兰多和大黑狗同时被高大的保安拦了下来。保安大叔舒展一边手臂,很好心对他做了个指示:“先生,您好,宠物请使用专用的航空箱装好,然后带上它的出入境免疫证明,从那边的专门托运通道进去办理好宠物托运手续即可。乘客是不允许直接将宠物带入机场大厅的,谢谢您的配合,先生。”

    真是棘手,沃夫转了转眼珠子,灵机一动,以腹语传达信息给奥兰多:“这样吧,去开道,赶紧跟上来!”

    奥兰多略微点头表明收到。

    大黑狼迅速龇起尖牙,炸开全身的毛发,金色的眸子形成狠利的倒三角。而后,它刨了刨前肢,似乎是助跑……下一刻,它的举动证明了这个姿态就是助跑的正确性。漆黑的野兽如同狂犬病发作一般,越过保安的臂膀,疯狂地奔跑进机场大厅!

    它的速度超级快,本来还三五谈笑风生的乘客们压根没看清楚什么玩意儿从腿边窜过去了,只能被吓得跳到一旁。

    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女尖叫和怒斥让反应迟钝的保安大叔几秒后回魂,他大骂一句“狗娘养的”继而快速转身,抄起对讲机汇报紧急情况,并马上跟去追那只发狂的大黑狗。

    因为沃夫的恶作剧,一时间,大厅中央地带的一大条行道上都没有乘客再聚拢到那里,有一半的安保员都跟过去追扰民的“疯狗”。

    奥兰多挑眉,迈开两条大长腿去享受沃夫的开路成果。弗瑞曾透露过秦珊目前的发型,说像是蘑菇一样到下巴的齐刘海短发。于是乎,们的船长大一路往柜台疾行的时候,还不忘像个变态一样将一个个黑短发跟秦珊差不多身形的女孩儿拽回来看,尽管对方被粗暴拉回的时候脸上基本都带有烦躁和怒意,但触及金发男的长相后又立马换成正常温和的神情了——所以说这果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找了一路无果,奥兰多停靠柜台边的计算机边,查看了一下今天的航班时刻表。

    纤细修长的手指扫过屏幕,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冰岛根本没有直达中国的航班,也就是说,中途还需要转机,而这个下午的,去欧洲的每一架航班每一个国家,都有可能成为秦珊所乘坐的那一班。

    伦敦、巴黎、法兰克福……

    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沃夫勾引着保安大叔来到机场男公厕,它如猫咪般灵活地跳到门板上,柔软的大爪子踩踏那里俯瞰。等对方两只脚都迈进来后,大黑狗立刻推动后肢,嘭一下将厕所门带上!紧接着!就对方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搞清楚门是被谁带上了的时候!瞬间化为形,从门檐一跃而下!不等光洁的脚趾触地,已经一个手刀将其敲晕!

    一分钟后,厕所门被从内打开,一名身穿保安制服的黑发金眸青年吊儿郎当走出。他装作不经意状压低帽檐,对准对讲机捏粗嗓子说:“咳,捕捉失败,那条黑狼太过聪明狡猾,不小心让他从这边男厕的窗户逃跑了,们快去大厅后面的通道找找……”

    而厕所隔间的马桶上,也多了一位耷拉着脑袋的全|裸中年大叔……

    金眸青年像兔子那样抽动鼻梁,靠着灵敏的嗅觉和对味道的强大记忆力,很快和奥兰多顺利会师。后者正往安检口的方向行走,因为长时间奔波的缘故,他出了不少汗,这会已经把黑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挂臂膀上了。同色的衬衣将他上身优美的肌肉线条勾勒无遗,而此刻,他眼神已恢复平静,看起来彬彬有礼。

    他侧目打量了两眼沃夫,也不知是夸是讽:“装备不错。”

    制服青年关闭对讲机,走到他身边:“怎么还慢条斯理的,放弃找她了?”

    “看完航班信息表后,就不想再停留大厅里浪费时间了,打算去安检碰碰运气,”金发男若有所思:“如果一下午都见不到她,那得计划去中国了。”

    “哈哈哈,千里追妻吗?”沃夫戏谑。

    奥兰多平视前方,表情看不出什么波动:“不得不说,很后悔遇到她。劫持那艘中国游艇,大概是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现有值得更后悔的事,那就是让她离开。得为了的四倍肉丸子努力去了!直觉告诉,她和她的气味就附近!”

    沃夫大力抽了两下鼻头,小跑几步越过奥兰多。而后回过身子,边竞走一样跑步,边把鼻子抬成猪状,维持几秒钟后又立刻放下——用以刺激金发男:“噢噢噢,要比快一步找到她啦!”

    奥兰多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侧目围观的腐女路一手掩嘴哦呵呵笑,一手火速手机发出一条脸书状态,定位:“噢噢噢,今天机场看到一对美惨了的基佬,秀气的制服受跑到前面回头做出猪鼻子挑衅,英俊的精英攻立刻顶着一张比衬衣还要黑的脸冲过去追他了,好棒好棒>w的少女心啪啪啪!”

    1秒钟后,评论列表:

    QwQ画面感好强!

    Ls+1!

    1L+max!

    ……

    ***

    奥兰多和沃夫兵分两路,前者安检口以视线对群进行依次排查,后者附近一带利用嗅觉进行地毯式搜索。

    沃夫随身携带了奥兰多给他的一部手机,有情况就立刻互相通知。

    三分钟后,金发男的手机响了,是沃夫打来的。那头的语气非常急切,又带着难掩的兴奋:“噢,奥兰多!现请把一双眼睛当十双眼睛使,一家餐厅里嗅到了非常强烈的,她所留下来的气味,可见秦珊还没有离开多久。现正跟着这个味道继续搜查,但是路线大概能定下来了,就是安检门的方向!做好心理准备吧,要见到她了!哈哈哈哈!”

    沃夫发泄完这一长串的桀桀笑,餐馆里所有用午餐的乘客,和服务生,都用难以理喻的视线目送着这个“从刚刚一进门就开始四处嗅嗅嗅这会电话内容还相当诡异挂断之前还仰天长笑”的变态保安推门离去。

    看来今天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的安全保卫部会收到不少意见信了呢→_→

    与此同时。

    奥兰多就距离安检门前方十米的地方依墙而立,这里的空间并不开阔,依仗着身高优势,他能将所有即将过安检进候机区的乘客尽收眼底。

    视线飞快地流转过一个个一队队的游客身上,每个的五官表情都能尽收眼底,且清楚分明。

    不是,不是,都不是。

    奥兰多横折起一边手臂,垂眸瞄了眼银色腕表的表面指针。距离沃夫挂电话已经过去三分钟,短腿的步行速度果然让不敢恭维。

    而等他再一次抬起眼睑的时候,海蓝色眼底里那一抹名为漠然的潮水一瞬间全部退却,继而刮起滔天巨浪——

    因为,他看见她了。

    是的,他终于,见到她了,找到她了。

    好吧,女孩今天的装束真是一如既往的搓到爆,浅蓝色连衣裙,外头套着一件青草色针织开衫,正目不转睛地朝着直前方走。她瘦了不少,发型果然跟弗瑞透露的一样,短了许多,配上她的衣服,如同一颗从草地里探出头来的愚蠢草菇。体型和发型的变化让她看上去比以往更有精神。但当她路过墙边窗户的时候,外面白茫茫的光线却又为她的脸庞和周身都渲上了一层仿佛Ps的柔光效果,让她变得宛若一场梦一般不可思议。溜肩的关系,女孩背负身后的双肩包的红色带子会时不时滑到手臂窝里,她只能一边把包袋一遍遍重新拉回肩头,一边笑出两排小白牙,仰起头和身边的黑发青年讲话。她的两瓣嘴唇一张一合,笑意始终不曾减退,看起来发自内心的愉快。

    奥兰多就这么注视着秦珊,看着她一步一步一步从自己跟前经过。从头至尾,她都看她身边的男,吝啬给他一眼。

    金发男站直身体,将倚墙上的重心转移到上体,他盯紧秦珊的背影。因为她的徐包格外显眼,又或者,他眼里,群中根本就只有她一个,其他都是多余。

    湛蓝色的眼眸化成一片拢了烟的迷茫湖水。再一次相见,奥兰多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该怎么再去把她带回自己身边来。

    秦珊和那个陌生男所处的安检队列慢慢缩短,很快,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等到他们俩前面的一个乘客走进安检门,奥兰多才仿若惊醒一般,一边疾步劈开群,一边利落地套上手里的黑色西服外套。他径直朝着徐包女孩走去,而后紧紧将她的手腕捏了掌腹之中——

    ……鲜明的抵触意图随即从掌心和指腹下方传来,被猝不及防禁锢住的女孩几乎是立刻就弯折起手臂,下意识想抽回去……可惜这种弱小的抗拒根本不可能让奥兰多有丝毫松懈,之前因为一时失误放开了她的手,他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有所大意。与此同时,女孩也回过头来,手腕带来的压迫感让她眉心皱起眼睛瞪得老大,乌黑的瞳孔里布满诧异和困惑。

    非常陌生的表情。

    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了。

    奥兰多紧紧地与她对视,不放过少女眼睛里每一个闪动过的情绪,他直接叫出她的名字:“秦珊。”

    秦珊当即愣原地,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对方强势地扣制着。她真的很吃惊为什么会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金发老外突然拉住她的手,还咬字非常清晰的唤出她的姓名。

    连第一个字二声,第二个字一声,他都发得极度标准,真让难以置信。

    正打算把护照和身份证明递出去的顾和光,注意到秦珊身形的僵硬和骤停,也忍不棕过头。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自家小姑娘的腕部正被一个陌生外国男死死攥手里。

    他淡淡蹙起眉心,目光从女孩的手腕处略略扫过,才垂低眼皮,温和地问秦珊:“他是认识的吗?有熟悉感吗?”

    秦珊眉毛拧得更紧了,她迷茫地摇摇头:“不认识,记不得。”

    话音刚落,停留腕上的力度和温度一下子松开,微冷的空气取代了那里。她的手臂也因此立刻垂坠回身侧的位置。男放开她的这个动作,很像是滑坡的山石,让她的心腔莫名地坍塌了一块。真是奇怪,女孩也没有再深想。因为对方的视线还牢牢锁定她脸上这一点让她颇为闹心,她也开始试图并努力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拼命大脑里搜刮着有关他的信息……但,除去体内花痴因子蠢蠢欲动觉得他五官无可挑剔太他妈帅之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干净个彻底。

    她复而摇头,刚要重复一遍“完全没印象”之类的话的时候,金发男已经率先撂下一句:“对不起,认错了。”

    非常优雅的英式发音,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却比最深层寒源的冰流还要冷。

    他随即回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给他们一个被黑色西服包裹得修长而得体的背影。

    顾和光收回视线,拍了拍秦珊的背部,用中文提醒她:“别看了,等回家之后慢慢想。这会先把登机牌和身份证明都交给这位姐姐,后面的乘客都等急了。”

    秦珊忙点点头,她心中始终奇怪,为什么那个能熟练如斯地叫出她的名字。等安检的时候,探测以她上□来回扫的同时,她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而令她无法预料的是——视野中,那个金发男非常诀别地离去几步后,又猛然回过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直冲而来。他来势汹汹,就像是……像是……要再折回来暴打自己一顿那样。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暴打,而是再一次重复先前的动作,牢牢地攥紧她的手腕。一个字都没有再讲,仅只是非常直接粗暴地把她往相反的方向拉扯。

    这好凶……

    秦珊有点害怕了,脚底板黏地面,试图往回挣扎了两下。男明明能感受到她的拒绝,却根本不放松一分力气,反而把她往外扯得幅度更大了,帆布鞋地砖上摩擦出声响,手腕也因此被勒到生疼。她只能用另一只手高频率地去拉扯顾和光的T恤下摆,求救。

    身边等安检的外国乘客都用极为八卦纠结的眼神看着这个爱恨情仇三组。

    黑发青年侧目,不眨一下眼地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一边收回自己和秦珊的护照机票,一边礼貌谦逊地微笑着跟安检员和身后的乘客说抱歉。随即目光变暗,捏紧双手,直接大步流星越过秦珊上前两步。左臂顺势一扬,对准金发男的右边脸颊就是一拳!

    四周响起一片讶然的嘘声——

    这一下动用了年轻医生的所有肌肉和筋骨,因此他手背都火辣辣的疼,砸对方脸上的力道更是大到无法估量——所以,完全没有预先准备的金发男不免往后踉跄了两步,而被他握手心的少女却并没有因此被带得摔跤,因为顾和光已经此之前及时顺手将她扶稳,拉回到自己身畔。

    ……而就此刻,身着西服的男已然非常迅速地稳固好身形。蓝幽幽的瞳眸微眯,他用轻蔑的视线扫过顾和光的脸,散发出残酷的冷意。下一秒!就面朝年轻医生的方向直接而利落地疾行直去!就快要接近对方的时候,就所有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长腿一抬,一脚踹了黑眸青年的胸膛心门上!明明还穿着不太方便进行大幅度动作的西裤,却根本没有影响到金发男的韧带调动和肌骨的发挥,强劲的冲力让黄种青年立刻仰坐到地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接连滑擦出去几十厘米远才停止……

    噢——又是一片嘘声。

    这样残暴的踹击,让亚洲长相的年轻咳嗽不止,只能按紧胸口虾子那样曲着上身坐原地,很难再立刻站起身体。奥兰多活动着手腕,一步一步靠近,刚打算再往这个面目可憎的黑发中国脸上补两拳……一旁注目着全过程的女孩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热泪从眼眶里连续不断地涌出,滚落满脸颊。她恐惧又惊惶地奔跑到顾和光身边,跪坐那里,扶直男的上身,带着臊哑的哭腔连续不停问:“顾医生,没事吧?很难受吗?胸口是不是很疼?”她继而看向奥兰多,换成英文祈求,语气难过急躁而又不掩恼火:“不要再打他了!求了,别打他了,好不好?!”

    金发男顿足,像是陡然间不会走路了一样。

    就这时,一阵悠长地哨笛声刺破僵硬!

    乘客们散开,议论纷纷,因为安保员来了。

    “谁打架?”未见其先闻其声,其中一个面貌凶悍的黑保卫领队大声质问:“谁敢这里打架?”

    往这边走动的沃夫果断把帽檐压得更低,立刻转战混迹到保安队伍里。他本来打算小跑过来帮奥兰多再揍那个嚣张的中国两下的,这会只能……假装逮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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