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巴结的没巴结，给个机会让她巴结吧,她还愣是不肯赶紧抓会。这事无论如何都让尴尬,甚至手忙脚乱。
石老将军想借着带石老太君去花房玩,将石清妍引过去,听一听石清妍要拿了什么话拉拢他,不想石清妍听了他的提议,就笑道：“娘,跟爹去花房玩,来看着咱们的东西,别叫偷了。”
“……会走吗？”石老太君有些担忧地不肯离开,她脑子里只记得两个,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夫君,如今两个都她身边，叫她糊里糊涂地觉得自己圆满了，于是心气也平和了。
“不走，能走哪去？娘，去吧。”
“哎。”石老太君唯恐逆了石清妍的意思惹得她不高兴，又眼巴巴地瞅着肯带她去花房的“石茂林”，犹豫一番，就向“石茂林”走去。
石老将军心里讶异不已，暗道石漠风说过石清妍能言善辩，她怎不借了这时机来想法子说服自己站锦王府那边？
石老将军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闪了一下。
“茂林，咱们走吧。”石老太君催促道。
“是。”石老将军才要蹲□背着石老太君，石老夫忙开口道：“老太爷，软轿子就一旁停着，叫抬来就行了。”
“嗯。”石老将军点了头。
因方才被石清妍踩了，石老夫忙殷勤地吩咐去抬轿子，又要跟上石老太君伺候着。
“们好好伺候着春儿。”石老太君发话了。
石老夫脸上的笑容一滞，见石老将军没有异议，不敢擅自跟过去，目送了石老将军、石老太君离开，便与石夫、石二夫齐齐看向石清妍。
“福年留下看着漠少爷收拾东西，等漠少爷收拾完了东西，再叫漠少爷去耿家，告诉耿家小篾片留下了，不放他回家去了。”
“是。”福年答应道。
石漠风从屋子里出来，才搬了几样东西，就发现石老夫将灵芝参甚至鲍鱼等“等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心里恶心得不得了，但比之这事，石清妍扣下耿业的事更让他难以跟耿家交代：“妹妹，知道错了，耿家……叫旁去吧。”
“漠哥哥不是要担起拯救家族的重任吗？连耿家都应付不了，哥哥就哪都别去，留石家一心一意生孩子吧。”石清妍含笑道，耿家宝贝的儿子被她扣住了，耿家自然不会答应这事，就是因这事不好办，且闹起来难看，她才叫石漠风去。
“……知道了，等收拾完了就去。”石漠风认命地低了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对石清妍的感觉，撇去她不近情的一面，大抵自己要说她敢爱敢恨？
“王妃，留下耿公子，这不好吧……”石夫对耿家印象不好，心知耿家难缠且又是太后宠信的家，怎能自说自话地要留下家儿子。
石清妍先看向石漠风，待石漠风被福年看着去里头收拾东西了，便走到院子里，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母亲不是要亲手给煲汤的吗？”
“等会子臣妇就去，有些话，臣妇要跟王妃说一说。”石夫心道石清妍跟他们的心远了，定是存了一些误会，合该立时就解释清楚。
“什么话？”石清妍问。
“姐姐红莲她……”
“原来是要解释为何叫嫁过去的事，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再提，完全理解母亲的为难之处。近来的口味有些变化，醉月，慢慢跟夫说一说爱吃什么。”
“今早上的点心，王妃吃着可还好？”石二夫一晚上没睡，此时强打着精神堆着笑脸。
“好，十分好，还想吃。”
“……臣妇再去给王妃做。”
“多谢二婶。”
石老夫见两个儿媳随着石清妍一路走一路说，目光投石清妍背上，暗道这丫头心里当真对她这祖母没有一点敬重，没有一点情义？当真把她当弟媳妇欺负了？开口笑道：“王妃这性子越发爽利了，王妃住老大媳妇房里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石清妍头也不回地说道：“多谢祖母担心，那点子不方便，能克服。”
石老夫一怔，心说自己的意思是石夫不方便，被石清妍一堵，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金钱美食好话悉数送出，被巴结的泰然自若地照单全收，不给巴结她的丝毫蛛丝马迹叫她们辨认出这被她巴结到没有。这不只是尴尬，更是揪心。
石夫心里颤颤的，见石清妍不冷不热地愣是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给她们母女二和好的时机，因石清妍轻易地指派石漠风心忧起来；石二夫自讨了差事，却没得一个笑脸，心里越发惴惴；石老夫心里仅存的石清妍会念旧情的一点奢想消弭于无形，寒心地反复劝着自己只将她当成王妃，莫再将她看成自家姑娘。
“好了，都散了吧，叫府里长得最好看的嫡出姑娘来陪着花园子里说话。”
石清妍一句话，又叫府里的三位夫脸色各异。
石老夫心道石清妍这是要挑拣了俊俏的姑娘拉拢京里？这可是福祸难料的事，自己断然不能开口答应她，不然日后此时被石老将军追究起来，自己可担当不起这重任，想着，便扶着额头身子歪向一边。
“哎呦，老夫、老夫？”石老夫的丫头忙搀扶住她，又对石清妍说道：“王妃，老夫是累着了，一早起来，她就……”
“这事得掐中。”石清妍打断那丫头的话。
石夫、石二夫方才想着石清妍这话里的深意，于是慢了一步，此时忙去搀扶石老夫。
“快些，掐中。”沉水、祈年二故作焦急地说道，方才石老夫还矫健地走着，一听石清妍说话就晕，定然有鬼。
石夫、石二夫二为难起来，随即石二夫心中一横，便拿了拇指指甲去掐。
“母亲，怎一点子都不担心祖母？”石清妍抱着手臂问。
石夫吸了口气，明白此时掐了石老夫，石老夫醒来后定然会报仇，于是见石老夫眼皮子翻动，就忙欢喜地说道：“老夫醒了醒了。”抬头看见石清妍嘲弄的眼神，便有讪讪的。
“方才的话三位都听到了，赶紧着吧。”石清妍说道，不等石老夫醒来，便领着沉水、祈年、醉月三走。
石家的丫头媳妇见石老夫三不动，犹豫一下，忙跟上石清妍。
“王妃叫了好看的姑娘来做什么？”祈年疑惑地低声问道。
“叫京城的瞧瞧被坏了名声的石家女儿到底有没有敢要，也顺便叫石家还有京城的知道，爱靠过来的靠过来，不爱的拉倒，才没那耐心一个个讨好。”石清妍心说看了一早上上了年纪的女，总要看一些鲜嫩的小姑娘洗洗眼，她坚信常欣赏美也会变成美。
祈年深有同感地点头，半路见猛士们跟了过来，又见一猛士向她挤眼睛，疑心那猛士是蕴庭，看的是沉水，自己个看走眼了，就没多想。
石家的丫头媳妇们见这锦王府的侍卫嚣张的很，敢石家后院横行，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与石清妍一行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回王妃，何公子听说王妃要自请下堂的事，说王妃要是不乐意进宫伺候太后那婆娘，就甭去了。他叫宣扬说王妃听了聂老头的话大彻大悟自觉愧对皇家了。至于太后那，太后要是病重了，那就是伺候她的不好，要是她好了，那就是王妃进京给她冲的喜。还有何公子说王妃大可以告诉皇后他会替皇后诊脉替皇后调理身子，叫皇后早得贵子。”一西院猛士说道。
石清妍心道还是何必问懂得她的心思，伺候的事她两辈子都不拿手，“皇后的太监再来，就叫将这话传给皇后。”
另一西院猛士说道：“贺兰夫递了帖子，过两日上石家探望王妃。”说着，便将帖子送到石清妍这边来。
“跟贺兰大说一声，依着下船前的约定，挑个出挑的石家女孩儿跟贺兰家联姻。还请贺兰大给挑个好女婿，等贺兰夫上门那一日便定下亲事。”石清妍看猛士一连递上了三四本帖子，一个个看去，却是广陵候夫肖氏、瑞王妃、大永候府还有聂老头递上来的。
“是。还有些没什么用处的帖子，卑职给扔了。”
祈年看了那猛士一眼，听声音分辨出是蕴庭猛士，心道这蕴庭好大的口气。
“嗯。”石清妍不以为忤地点头，也不追问扔得是谁的，细细地将聂老头送来的厚厚的帖子看了一遍，见聂老头下的是战书，约了她三日后再战，因聂老头亲笔写的帖子里引经据典文采飞扬，洋洋洒洒足有两万字，便心道这老头当真可爱，这么爱较真，将帖子给了沉水拿着，就又向花园里去。
待到了花园门口，楼晚华、窦玉芬四个忙迎了上来，送了石清妍去她们歇息的花厅里坐着。
猛士们见没什么异动，便也要了酒菜去厅外吃酒赏菊花。
“王妃姑姑，想听什么？”耿业想到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不必说了，也歇歇吧，去跟西园猛士们一起玩吧。”石清妍见耿业“伶俐”的很，心道太后定为了抢夺耿业跟她闹起来吧？毕竟太后眼中这耿业可是专门给她那太后逗乐的。她就等着看太后是真气息奄奄，还是中气十足。
“多谢姑姑赏赐。”耿业乃是“练家子”，旁说那么多话嗓子早哑了，他声音依旧清脆的很，不敢逗留，又有些瞧不上那些猛士，最后给场的几位续了茶水挨个称赞一番，才退了出去。
楼晚华一直沉静地低着头，待耿业出去了，才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当真是耿奇声的儿子？这可真真是虎父犬子了。
不一时，石家好看的姑娘就被石夫、石二夫以及石家少夫们送来了。
石清妍离家两年了，且她的态度不像是挨个认侄女感慨物是非的模样，石夫、石二夫就自觉地将姑娘一个个介绍了一番，只说是哪个房的。
石清妍想着没定亲的妹妹东府里就只有庶出的年纪小的，这过来的当全是她侄女，她打量过去，一眼扫到石丽菁堆着笑脸看她，想到耿业所说的张家那事，不肯给贺兰家找麻烦，就将眼睛移开，见东府来的姑娘良莠不齐，西府来的姑娘个个不甚出众，心知西府那边尚观望才有意如此。如今石二夫叫了姑娘们来，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地敷衍她，至于东府，石夫叮嘱其他过来，那她的六个嫂子就一个个掂量着自己挑了女儿过来，眼下看来前头三个嫂子是将好看的女儿领过来了，后头的就未必。
“那个是谁？不大记得了。”石清妍面对一群果然如石漠风所说目测还没自己高的侄女们，果然心情大好，瞥向其中一个，心道又有生事了，手指指向一个鹅蛋脸极清丽的女孩就问话。
“这是四嫂子房里的。”
“这不是四少夫出的。”沉水出声道。
石夫忙道：“她自幼养四嫂子膝下，一屋子里就数她长得最好看……”
“母亲，这是跟贺兰家联姻，两日后贺兰夫上门，叫挑个庶女给她看？”石清妍呷了一口茶水，“这么些日子不见，四嫂子越发的事儿精、刺儿头了。”
石夫听到贺兰家，心里一懵，思量一番，心道石漠风是说过石清妍跟贺兰家族长、何家公子关系都十分要好的，想着，便给了身边丫头一个眼神。
只听那丫头说道：“哎呀，怎地绾姑娘还没来？”
“去催一催。”石夫心道这丫头可比石清妍那女儿贴心。
“哎。”那丫头答应了，不想才一动，就被醉月拿了手指指了一下，于是那丫头立时不敢动了。
醉月嗔道：“王妃面前，也敢大呼小叫？”
那丫头立时识趣地跪下，石夫只觉得醉月打自己的脸。
“漠哥哥不是说绾绾许亲了吗？”石清妍问道，这绾绾就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如今一十三岁。
“……并未许亲，只是两家原有那么个念头，漠哥哥就以为成了。后头合了一下八字，有些不合适。”石夫笑道，这石绾绾的亲事不成，也跟柳家要跟石家义绝一样，都是锦王府连累的。此时，她估量着石清妍跟贺兰淳的交情，心道能叫石绾绾嫁到贺兰家去也好。
上京甚至魏国心中，贺兰家远比皇室楚家稳妥得多，是以听说是跟贺兰家联姻，石夫、石二夫、石四少夫等心里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石四少夫，先心道贺兰家一向对楚徊忠心不二，楚徊才是正统，贺兰家傻了才跟锦王府亲近，定是石清妍虚张声势呢，暗恨自己原想着自己光明正大没什么阴私握石清妍手上，又觉得石清妍想要美，她那庶女是满府里长得最好看的，替石清妍拉拢正好，石清妍见了还要感激她呢，因此便央求石夫答应……多少心思都枉费了，听石清妍说自己刺儿头，又见石夫想将石绾绾领出来，就忙道：“王妃……”
石清妍一挥手，随机笑道：“听说陛下回京之后血洗了一些家，提上来了一些新贵。家父兄也得了陛下重用？”
石四少夫低了头，心道石清妍才进京，怎对这些事这样清楚？
“既然是这样，四少夫领着家女儿回去，石家一日，就躲房中一日，不然出了什么事，娘家的远水可解不了近渴。”
石四少夫听石清妍这般说，面子上不好受，又心里腹诽石清妍是虚张声势，便是当真确有此事，那说给石家姑娘的也不是个好的。
“至于绾绾，这边都是侄女，叫她过来跟侄女争什么？别叫了。”石清妍轻描淡写地说道，又去打量下头。
石夫心里一梗，被石清妍这话堵得心慌。
石四少夫待要退下，她那庶出女儿就跪了地上，磕头之后开口道：“污了王妃姑姑的眼是侄女不对，还请王妃姑姑息怒。”
“嗯，随着母亲去吧。”石清妍说道。
“侄女想说一句，出身不是侄女能选的，且母亲当真是将侄女示视若己出，祖母也……”
“很好，可惜不会抬举。”
那庶女被石清妍直截了当的话打昏了头，心道自己是姨娘生的碍着石清妍这高贵的王妃什么了？忙问：“为什么？”
“因为不想叫以为费劲当了姨娘，生下孩子，就能有朝一日母凭女贵。退下吧。”
“……侄女遵命。”说完，这庶女失落地随着石四少夫慢慢地退了下去。
楼晚华眼皮子跳个不停，见窦玉芬三安之若素，心说石清妍这是指桑骂槐？
石丽菁忽略石清妍说姨娘的话，只觉得那“母凭女贵”四个字，便露出这次的亲事是十分好的，见少了一个强劲对手，极力地堆着笑，又瞥了眼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石丽可，暗道石清妍若是挑上了石丽可，那她该……
石丽菁若是知道石清妍的心思，便知自己想多了。
楼晚华先是因石清妍提到贺兰家大吃一惊，随机又有些隔岸观火地打量着下头众的神色，见有悔不当初，有庆幸不已，又瞥了一眼十分热心地石清妍耳边建议哪个姑娘好的窦玉芬三，心里一叹，暗道还是随大流吧，当初她没随大流，可不吃了大亏，于是便指向一个方才石夫介绍说是石家大少夫所出的姑娘，“还是东府大少夫出的六姑娘吧。”
石清妍原也觉得只有石大少爷房里的身份够得上贺兰家，毕竟石家迟早要分家，分家后，身份不变的，也就石大少爷一家了，招了招手，叫石小六姑娘过来，拿了她的手看，见她一双手生得很有福气，便笑道：“是个好孩子，也不必费心收拾，后儿个跟贺兰家夫好好说说话吧。大方一些就够了。”
石大少夫一颗心忽上忽下，原也以为是门好亲，但她跟石清妍素来不对头，好亲能摊到她头上？暗道就算是贺兰家，也有酒囊饭袋，她因石清妍握着她的把柄才不得不领着女儿过来，原想着自家女儿不是最出色的，定然无事……此时不由地疑心石清妍是要报复她女儿身上，忙强笑道：“王妃，老六她针线不大好，那……”
“又不是要请绣娘，要那么好针线做什么？”
“读书也不……”
“又不是要找教书先生，模样好就够了，其他的都没用。”石清妍有意冲石大少夫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女儿没被挑上的心里踏实了，纷纷想果然石清妍叫了姑娘们过来没好事，这只看相貌的家，能是什么好家？
石大少夫眼睛一酸，见石清妍要茶水，忙上前给她捧茶，又见她要吃蜜饯，就捧了蜜饯盘子，“王妃，往日里都是不对，老六她还小、她……”
“大嫂子不答应？那大嫂子给指一个替死鬼出来。”
石大少夫闻言，又为难地埋下头，叫她挑替死鬼，可不就是要叫她得罪了一家子，眼睛一红，暗道谁叫自己糊涂得罪了她，她再怎样也是王妃，替石家女儿指个婚什么的，石老将军为了不闹得太僵还是定会答应的，想着，吸着鼻子哭了，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老吾老以及之老，幼吾幼以及之幼。就不明白了，大嫂子没事针对做什么？想当初已经嫁了，还是个黄毛丫头，不觉得跟计较太没身份了？”石清妍看石小六姑娘只跟石大少夫跪着，懂事地不插手大的事，就冲她一笑。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石大少夫见女儿被石清妍握手心里，顾不得旁的眼光，忙恳切地悔过道：“是糊涂了，是错了……大哥性子冷，不爱搭理，一年到头没跟说过几句话。能走会说话了，成天抱着大哥腿喊爹爹，将大哥逗得笑个不停。大哥心疼每常被石老太君骂，半夜听见哭了就说是让老太君吓着魇到了了，什么事都不管地穿了衣裳就去看，一时想不明白，后头又屡屡……若不是后头大了，大哥还会一直疼。出嫁那会子大哥外头驻守，他连写了三封家书劝父亲别将嫁过去，后头听说被郡主……他又跟父亲关起门房里吵了一架……看大哥的面上，放过老六吧。”说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了起来。
石清妍倒是不以为石大少夫巴望的是石大少爷跟她说话，暗道定是石大少夫一心巴望着跟石大少爷敦伦，好不容易捞到几次机会又被自己这冤家给毁了，于是石大少夫这某生活不和谐的女就迁怒到自己头上了，跟自己一斗气就斗了十几年。
“那大了，大哥跟敦、说话的次数就多了？”
说话有心听者有意，石大少夫对敦伦、行房等字眼特别意，听石清妍有意说清楚了一个字，立时会意，暗道自己都纳闷自己那四个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一时被石清妍戳中心病，就哽咽道：“大哥就没把当成女。”这话说开了，想到石大少爷应付差事一般地床上不肯多碰她一下，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啊，都不记得跟大哥的那些事了，可见那时候还小。跟一个孝子计较，大哥眼中没有母性，能有什么女味？他能把当女才怪了。”石清妍弯腰伸手拍了拍石大少夫的头。
石大少夫的哭声一滞，心道这才是病根子？石清妍越黏着石大少爷，自己越厌烦石清妍，石大少爷就越疏远自己？
“当真？”石大少夫问。
“不信对付男的能耐？”
石大少夫对石清妍那方面的能耐是十分信服的，毕竟锦王他貌似对石清妍百依百顺，舒了一口气，因想着如何亡羊补牢，就忘了周遭一切。
“……母亲不是女吗？为什么父亲不把母亲当女？要怎样才算把母亲当女？”石小六姑娘奇怪地问，又拉着石大少夫的手安抚她。
石大少夫醒过身来，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何处，尴尬地咳嗽个没完，暗道石清妍就是自己的克星，害得自己婆婆妯娌侄女女儿面前又丢了大。
成过亲的都隐约懂得了石大少夫那句“没把她当女”的深意，不禁或同情或得意或感同身受地看向石大少夫。
待字闺中的，沉水祈年这些大姑娘隐约懂得，石丽菁等俱是糊涂不解其意。
“起来吧。”石清妍淡淡地说道，“其他都散了，小六留下。”
石大少夫忙道：“小六、六……”一时张口结舌起来，心道石清妍这是要整死她！
石清妍心知这好女婿是势必要便宜给石大少夫了，毕竟她终归是石家女儿，但不能叫石大少夫白得了便宜，得叫她心慌两天，“本王妃定下这事了，都散了吧。”
“是。”石夫叫二儿媳、三儿媳将大儿媳搀扶起来，见石清妍丢出的几句话就叫自己一群女心境大起大落，心里难受得厉害，“王妃回来也没跟绾绾说过话……”
“不必说了。”
石二夫见石夫被打脸，心内嘲讽地一笑，暗道生个做王妃的女儿又怎样，她一样不给长脸。
石大少夫虽知道石老将军不会管这事，但还是将他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忙站起来给石小六一个安抚的眼神，就跟石夫等走了，然后就去石老将军花房外跪着求石老将军做主。
石清妍听说石大少夫去找石老将军了，又打量石小六，见她一直抿着嘴笑，也不给石大少夫求情，也不多问，就笑道：“不为自己担心？”
“姑姑不会作践的。”石小六信心十足地甜甜笑道，想到石丽菁临走时的眼神，暗道自己回了自己房里，定然要被石丽菁聒噪一番，听她说这亲事如何不好了。
“谁说的？”
“父亲说的。”石小六笃定地说道。
“好孩子。”石清妍笑道，心想石大少夫关心情切，竟然还没个孩子心里清楚；石大少爷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定是石大少夫每常絮叨着她一朝得势就会冲他们一房报仇，石大少爷才说了这话，可见，石大少夫就是活该；且，这小六这么机灵，方才敢插嘴，怎会是不懂得石大少夫那句不把她当女的深意，定是有心提醒石大少夫注意一些，才开口的。
“王妃，漠少爷去了耿家，被耿奇声领着进宫了。外头来了两拨太监，都说太后听说耿篾片回来了，要见他。”一西院猛士及时地出来回话。
“哎哟，告诉小篾片，太后要来跟抢他了。”石清妍轻笑道。
“是。”
楼晚华站石清妍身后冲着天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日后还是随大流吧，石清妍才回京就要跟太后唱一曲两女争一男，自己这脸皮薄的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还是隔岸观火看太后如何被石清妍拉下水吧。
石老将军想借着带石老太君去花房玩,将石清妍引过去,听一听石清妍要拿了什么话拉拢他,不想石清妍听了他的提议,就笑道：“娘,跟爹去花房玩,来看着咱们的东西,别叫偷了。”
“……会走吗？”石老太君有些担忧地不肯离开,她脑子里只记得两个,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夫君,如今两个都她身边，叫她糊里糊涂地觉得自己圆满了，于是心气也平和了。
“不走，能走哪去？娘，去吧。”
“哎。”石老太君唯恐逆了石清妍的意思惹得她不高兴，又眼巴巴地瞅着肯带她去花房的“石茂林”，犹豫一番，就向“石茂林”走去。
石老将军心里讶异不已，暗道石漠风说过石清妍能言善辩，她怎不借了这时机来想法子说服自己站锦王府那边？
石老将军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闪了一下。
“茂林，咱们走吧。”石老太君催促道。
“是。”石老将军才要蹲□背着石老太君，石老夫忙开口道：“老太爷，软轿子就一旁停着，叫抬来就行了。”
“嗯。”石老将军点了头。
因方才被石清妍踩了，石老夫忙殷勤地吩咐去抬轿子，又要跟上石老太君伺候着。
“们好好伺候着春儿。”石老太君发话了。
石老夫脸上的笑容一滞，见石老将军没有异议，不敢擅自跟过去，目送了石老将军、石老太君离开，便与石夫、石二夫齐齐看向石清妍。
“福年留下看着漠少爷收拾东西，等漠少爷收拾完了东西，再叫漠少爷去耿家，告诉耿家小篾片留下了，不放他回家去了。”
“是。”福年答应道。
石漠风从屋子里出来，才搬了几样东西，就发现石老夫将灵芝参甚至鲍鱼等“等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心里恶心得不得了，但比之这事，石清妍扣下耿业的事更让他难以跟耿家交代：“妹妹，知道错了，耿家……叫旁去吧。”
“漠哥哥不是要担起拯救家族的重任吗？连耿家都应付不了，哥哥就哪都别去，留石家一心一意生孩子吧。”石清妍含笑道，耿家宝贝的儿子被她扣住了，耿家自然不会答应这事，就是因这事不好办，且闹起来难看，她才叫石漠风去。
“……知道了，等收拾完了就去。”石漠风认命地低了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对石清妍的感觉，撇去她不近情的一面，大抵自己要说她敢爱敢恨？
“王妃，留下耿公子，这不好吧……”石夫对耿家印象不好，心知耿家难缠且又是太后宠信的家，怎能自说自话地要留下家儿子。
石清妍先看向石漠风，待石漠风被福年看着去里头收拾东西了，便走到院子里，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母亲不是要亲手给煲汤的吗？”
“等会子臣妇就去，有些话，臣妇要跟王妃说一说。”石夫心道石清妍跟他们的心远了，定是存了一些误会，合该立时就解释清楚。
“什么话？”石清妍问。
“姐姐红莲她……”
“原来是要解释为何叫嫁过去的事，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再提，完全理解母亲的为难之处。近来的口味有些变化，醉月，慢慢跟夫说一说爱吃什么。”
“今早上的点心，王妃吃着可还好？”石二夫一晚上没睡，此时强打着精神堆着笑脸。
“好，十分好，还想吃。”
“……臣妇再去给王妃做。”
“多谢二婶。”
石老夫见两个儿媳随着石清妍一路走一路说，目光投石清妍背上，暗道这丫头心里当真对她这祖母没有一点敬重，没有一点情义？当真把她当弟媳妇欺负了？开口笑道：“王妃这性子越发爽利了，王妃住老大媳妇房里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石清妍头也不回地说道：“多谢祖母担心，那点子不方便，能克服。”
石老夫一怔，心说自己的意思是石夫不方便，被石清妍一堵，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金钱美食好话悉数送出，被巴结的泰然自若地照单全收，不给巴结她的丝毫蛛丝马迹叫她们辨认出这被她巴结到没有。这不只是尴尬，更是揪心。
石夫心里颤颤的，见石清妍不冷不热地愣是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给她们母女二和好的时机，因石清妍轻易地指派石漠风心忧起来；石二夫自讨了差事，却没得一个笑脸，心里越发惴惴；石老夫心里仅存的石清妍会念旧情的一点奢想消弭于无形，寒心地反复劝着自己只将她当成王妃，莫再将她看成自家姑娘。
“好了，都散了吧，叫府里长得最好看的嫡出姑娘来陪着花园子里说话。”
石清妍一句话，又叫府里的三位夫脸色各异。
石老夫心道石清妍这是要挑拣了俊俏的姑娘拉拢京里？这可是福祸难料的事，自己断然不能开口答应她，不然日后此时被石老将军追究起来，自己可担当不起这重任，想着，便扶着额头身子歪向一边。
“哎呦，老夫、老夫？”石老夫的丫头忙搀扶住她，又对石清妍说道：“王妃，老夫是累着了，一早起来，她就……”
“这事得掐中。”石清妍打断那丫头的话。
石夫、石二夫方才想着石清妍这话里的深意，于是慢了一步，此时忙去搀扶石老夫。
“快些，掐中。”沉水、祈年二故作焦急地说道，方才石老夫还矫健地走着，一听石清妍说话就晕，定然有鬼。
石夫、石二夫二为难起来，随即石二夫心中一横，便拿了拇指指甲去掐。
“母亲，怎一点子都不担心祖母？”石清妍抱着手臂问。
石夫吸了口气，明白此时掐了石老夫，石老夫醒来后定然会报仇，于是见石老夫眼皮子翻动，就忙欢喜地说道：“老夫醒了醒了。”抬头看见石清妍嘲弄的眼神，便有讪讪的。
“方才的话三位都听到了，赶紧着吧。”石清妍说道，不等石老夫醒来，便领着沉水、祈年、醉月三走。
石家的丫头媳妇见石老夫三不动，犹豫一下，忙跟上石清妍。
“王妃叫了好看的姑娘来做什么？”祈年疑惑地低声问道。
“叫京城的瞧瞧被坏了名声的石家女儿到底有没有敢要，也顺便叫石家还有京城的知道，爱靠过来的靠过来，不爱的拉倒，才没那耐心一个个讨好。”石清妍心说看了一早上上了年纪的女，总要看一些鲜嫩的小姑娘洗洗眼，她坚信常欣赏美也会变成美。
祈年深有同感地点头，半路见猛士们跟了过来，又见一猛士向她挤眼睛，疑心那猛士是蕴庭，看的是沉水，自己个看走眼了，就没多想。
石家的丫头媳妇们见这锦王府的侍卫嚣张的很，敢石家后院横行，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与石清妍一行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回王妃，何公子听说王妃要自请下堂的事，说王妃要是不乐意进宫伺候太后那婆娘，就甭去了。他叫宣扬说王妃听了聂老头的话大彻大悟自觉愧对皇家了。至于太后那，太后要是病重了，那就是伺候她的不好，要是她好了，那就是王妃进京给她冲的喜。还有何公子说王妃大可以告诉皇后他会替皇后诊脉替皇后调理身子，叫皇后早得贵子。”一西院猛士说道。
石清妍心道还是何必问懂得她的心思，伺候的事她两辈子都不拿手，“皇后的太监再来，就叫将这话传给皇后。”
另一西院猛士说道：“贺兰夫递了帖子，过两日上石家探望王妃。”说着，便将帖子送到石清妍这边来。
“跟贺兰大说一声，依着下船前的约定，挑个出挑的石家女孩儿跟贺兰家联姻。还请贺兰大给挑个好女婿，等贺兰夫上门那一日便定下亲事。”石清妍看猛士一连递上了三四本帖子，一个个看去，却是广陵候夫肖氏、瑞王妃、大永候府还有聂老头递上来的。
“是。还有些没什么用处的帖子，卑职给扔了。”
祈年看了那猛士一眼，听声音分辨出是蕴庭猛士，心道这蕴庭好大的口气。
“嗯。”石清妍不以为忤地点头，也不追问扔得是谁的，细细地将聂老头送来的厚厚的帖子看了一遍，见聂老头下的是战书，约了她三日后再战，因聂老头亲笔写的帖子里引经据典文采飞扬，洋洋洒洒足有两万字，便心道这老头当真可爱，这么爱较真，将帖子给了沉水拿着，就又向花园里去。
待到了花园门口，楼晚华、窦玉芬四个忙迎了上来，送了石清妍去她们歇息的花厅里坐着。
猛士们见没什么异动，便也要了酒菜去厅外吃酒赏菊花。
“王妃姑姑，想听什么？”耿业想到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不必说了，也歇歇吧，去跟西园猛士们一起玩吧。”石清妍见耿业“伶俐”的很，心道太后定为了抢夺耿业跟她闹起来吧？毕竟太后眼中这耿业可是专门给她那太后逗乐的。她就等着看太后是真气息奄奄，还是中气十足。
“多谢姑姑赏赐。”耿业乃是“练家子”，旁说那么多话嗓子早哑了，他声音依旧清脆的很，不敢逗留，又有些瞧不上那些猛士，最后给场的几位续了茶水挨个称赞一番，才退了出去。
楼晚华一直沉静地低着头，待耿业出去了，才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当真是耿奇声的儿子？这可真真是虎父犬子了。
不一时，石家好看的姑娘就被石夫、石二夫以及石家少夫们送来了。
石清妍离家两年了，且她的态度不像是挨个认侄女感慨物是非的模样，石夫、石二夫就自觉地将姑娘一个个介绍了一番，只说是哪个房的。
石清妍想着没定亲的妹妹东府里就只有庶出的年纪小的，这过来的当全是她侄女，她打量过去，一眼扫到石丽菁堆着笑脸看她，想到耿业所说的张家那事，不肯给贺兰家找麻烦，就将眼睛移开，见东府来的姑娘良莠不齐，西府来的姑娘个个不甚出众，心知西府那边尚观望才有意如此。如今石二夫叫了姑娘们来，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地敷衍她，至于东府，石夫叮嘱其他过来，那她的六个嫂子就一个个掂量着自己挑了女儿过来，眼下看来前头三个嫂子是将好看的女儿领过来了，后头的就未必。
“那个是谁？不大记得了。”石清妍面对一群果然如石漠风所说目测还没自己高的侄女们，果然心情大好，瞥向其中一个，心道又有生事了，手指指向一个鹅蛋脸极清丽的女孩就问话。
“这是四嫂子房里的。”
“这不是四少夫出的。”沉水出声道。
石夫忙道：“她自幼养四嫂子膝下，一屋子里就数她长得最好看……”
“母亲，这是跟贺兰家联姻，两日后贺兰夫上门，叫挑个庶女给她看？”石清妍呷了一口茶水，“这么些日子不见，四嫂子越发的事儿精、刺儿头了。”
石夫听到贺兰家，心里一懵，思量一番，心道石漠风是说过石清妍跟贺兰家族长、何家公子关系都十分要好的，想着，便给了身边丫头一个眼神。
只听那丫头说道：“哎呀，怎地绾姑娘还没来？”
“去催一催。”石夫心道这丫头可比石清妍那女儿贴心。
“哎。”那丫头答应了，不想才一动，就被醉月拿了手指指了一下，于是那丫头立时不敢动了。
醉月嗔道：“王妃面前，也敢大呼小叫？”
那丫头立时识趣地跪下，石夫只觉得醉月打自己的脸。
“漠哥哥不是说绾绾许亲了吗？”石清妍问道，这绾绾就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如今一十三岁。
“……并未许亲，只是两家原有那么个念头，漠哥哥就以为成了。后头合了一下八字，有些不合适。”石夫笑道，这石绾绾的亲事不成，也跟柳家要跟石家义绝一样，都是锦王府连累的。此时，她估量着石清妍跟贺兰淳的交情，心道能叫石绾绾嫁到贺兰家去也好。
上京甚至魏国心中，贺兰家远比皇室楚家稳妥得多，是以听说是跟贺兰家联姻，石夫、石二夫、石四少夫等心里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石四少夫，先心道贺兰家一向对楚徊忠心不二，楚徊才是正统，贺兰家傻了才跟锦王府亲近，定是石清妍虚张声势呢，暗恨自己原想着自己光明正大没什么阴私握石清妍手上，又觉得石清妍想要美，她那庶女是满府里长得最好看的，替石清妍拉拢正好，石清妍见了还要感激她呢，因此便央求石夫答应……多少心思都枉费了，听石清妍说自己刺儿头，又见石夫想将石绾绾领出来，就忙道：“王妃……”
石清妍一挥手，随机笑道：“听说陛下回京之后血洗了一些家，提上来了一些新贵。家父兄也得了陛下重用？”
石四少夫低了头，心道石清妍才进京，怎对这些事这样清楚？
“既然是这样，四少夫领着家女儿回去，石家一日，就躲房中一日，不然出了什么事，娘家的远水可解不了近渴。”
石四少夫听石清妍这般说，面子上不好受，又心里腹诽石清妍是虚张声势，便是当真确有此事，那说给石家姑娘的也不是个好的。
“至于绾绾，这边都是侄女，叫她过来跟侄女争什么？别叫了。”石清妍轻描淡写地说道，又去打量下头。
石夫心里一梗，被石清妍这话堵得心慌。
石四少夫待要退下，她那庶出女儿就跪了地上，磕头之后开口道：“污了王妃姑姑的眼是侄女不对，还请王妃姑姑息怒。”
“嗯，随着母亲去吧。”石清妍说道。
“侄女想说一句，出身不是侄女能选的，且母亲当真是将侄女示视若己出，祖母也……”
“很好，可惜不会抬举。”
那庶女被石清妍直截了当的话打昏了头，心道自己是姨娘生的碍着石清妍这高贵的王妃什么了？忙问：“为什么？”
“因为不想叫以为费劲当了姨娘，生下孩子，就能有朝一日母凭女贵。退下吧。”
“……侄女遵命。”说完，这庶女失落地随着石四少夫慢慢地退了下去。
楼晚华眼皮子跳个不停，见窦玉芬三安之若素，心说石清妍这是指桑骂槐？
石丽菁忽略石清妍说姨娘的话，只觉得那“母凭女贵”四个字，便露出这次的亲事是十分好的，见少了一个强劲对手，极力地堆着笑，又瞥了眼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石丽可，暗道石清妍若是挑上了石丽可，那她该……
石丽菁若是知道石清妍的心思，便知自己想多了。
楼晚华先是因石清妍提到贺兰家大吃一惊，随机又有些隔岸观火地打量着下头众的神色，见有悔不当初，有庆幸不已，又瞥了一眼十分热心地石清妍耳边建议哪个姑娘好的窦玉芬三，心里一叹，暗道还是随大流吧，当初她没随大流，可不吃了大亏，于是便指向一个方才石夫介绍说是石家大少夫所出的姑娘，“还是东府大少夫出的六姑娘吧。”
石清妍原也觉得只有石大少爷房里的身份够得上贺兰家，毕竟石家迟早要分家，分家后，身份不变的，也就石大少爷一家了，招了招手，叫石小六姑娘过来，拿了她的手看，见她一双手生得很有福气，便笑道：“是个好孩子，也不必费心收拾，后儿个跟贺兰家夫好好说说话吧。大方一些就够了。”
石大少夫一颗心忽上忽下，原也以为是门好亲，但她跟石清妍素来不对头，好亲能摊到她头上？暗道就算是贺兰家，也有酒囊饭袋，她因石清妍握着她的把柄才不得不领着女儿过来，原想着自家女儿不是最出色的，定然无事……此时不由地疑心石清妍是要报复她女儿身上，忙强笑道：“王妃，老六她针线不大好，那……”
“又不是要请绣娘，要那么好针线做什么？”
“读书也不……”
“又不是要找教书先生，模样好就够了，其他的都没用。”石清妍有意冲石大少夫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女儿没被挑上的心里踏实了，纷纷想果然石清妍叫了姑娘们过来没好事，这只看相貌的家，能是什么好家？
石大少夫眼睛一酸，见石清妍要茶水，忙上前给她捧茶，又见她要吃蜜饯，就捧了蜜饯盘子，“王妃，往日里都是不对，老六她还小、她……”
“大嫂子不答应？那大嫂子给指一个替死鬼出来。”
石大少夫闻言，又为难地埋下头，叫她挑替死鬼，可不就是要叫她得罪了一家子，眼睛一红，暗道谁叫自己糊涂得罪了她，她再怎样也是王妃，替石家女儿指个婚什么的，石老将军为了不闹得太僵还是定会答应的，想着，吸着鼻子哭了，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老吾老以及之老，幼吾幼以及之幼。就不明白了，大嫂子没事针对做什么？想当初已经嫁了，还是个黄毛丫头，不觉得跟计较太没身份了？”石清妍看石小六姑娘只跟石大少夫跪着，懂事地不插手大的事，就冲她一笑。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石大少夫见女儿被石清妍握手心里，顾不得旁的眼光，忙恳切地悔过道：“是糊涂了，是错了……大哥性子冷，不爱搭理，一年到头没跟说过几句话。能走会说话了，成天抱着大哥腿喊爹爹，将大哥逗得笑个不停。大哥心疼每常被石老太君骂，半夜听见哭了就说是让老太君吓着魇到了了，什么事都不管地穿了衣裳就去看，一时想不明白，后头又屡屡……若不是后头大了，大哥还会一直疼。出嫁那会子大哥外头驻守，他连写了三封家书劝父亲别将嫁过去，后头听说被郡主……他又跟父亲关起门房里吵了一架……看大哥的面上，放过老六吧。”说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了起来。
石清妍倒是不以为石大少夫巴望的是石大少爷跟她说话，暗道定是石大少夫一心巴望着跟石大少爷敦伦，好不容易捞到几次机会又被自己这冤家给毁了，于是石大少夫这某生活不和谐的女就迁怒到自己头上了，跟自己一斗气就斗了十几年。
“那大了，大哥跟敦、说话的次数就多了？”
说话有心听者有意，石大少夫对敦伦、行房等字眼特别意，听石清妍有意说清楚了一个字，立时会意，暗道自己都纳闷自己那四个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一时被石清妍戳中心病，就哽咽道：“大哥就没把当成女。”这话说开了，想到石大少爷应付差事一般地床上不肯多碰她一下，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啊，都不记得跟大哥的那些事了，可见那时候还小。跟一个孝子计较，大哥眼中没有母性，能有什么女味？他能把当女才怪了。”石清妍弯腰伸手拍了拍石大少夫的头。
石大少夫的哭声一滞，心道这才是病根子？石清妍越黏着石大少爷，自己越厌烦石清妍，石大少爷就越疏远自己？
“当真？”石大少夫问。
“不信对付男的能耐？”
石大少夫对石清妍那方面的能耐是十分信服的，毕竟锦王他貌似对石清妍百依百顺，舒了一口气，因想着如何亡羊补牢，就忘了周遭一切。
“……母亲不是女吗？为什么父亲不把母亲当女？要怎样才算把母亲当女？”石小六姑娘奇怪地问，又拉着石大少夫的手安抚她。
石大少夫醒过身来，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何处，尴尬地咳嗽个没完，暗道石清妍就是自己的克星，害得自己婆婆妯娌侄女女儿面前又丢了大。
成过亲的都隐约懂得了石大少夫那句“没把她当女”的深意，不禁或同情或得意或感同身受地看向石大少夫。
待字闺中的，沉水祈年这些大姑娘隐约懂得，石丽菁等俱是糊涂不解其意。
“起来吧。”石清妍淡淡地说道，“其他都散了，小六留下。”
石大少夫忙道：“小六、六……”一时张口结舌起来，心道石清妍这是要整死她！
石清妍心知这好女婿是势必要便宜给石大少夫了，毕竟她终归是石家女儿，但不能叫石大少夫白得了便宜，得叫她心慌两天，“本王妃定下这事了，都散了吧。”
“是。”石夫叫二儿媳、三儿媳将大儿媳搀扶起来，见石清妍丢出的几句话就叫自己一群女心境大起大落，心里难受得厉害，“王妃回来也没跟绾绾说过话……”
“不必说了。”
石二夫见石夫被打脸，心内嘲讽地一笑，暗道生个做王妃的女儿又怎样，她一样不给长脸。
石大少夫虽知道石老将军不会管这事，但还是将他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忙站起来给石小六一个安抚的眼神，就跟石夫等走了，然后就去石老将军花房外跪着求石老将军做主。
石清妍听说石大少夫去找石老将军了，又打量石小六，见她一直抿着嘴笑，也不给石大少夫求情，也不多问，就笑道：“不为自己担心？”
“姑姑不会作践的。”石小六信心十足地甜甜笑道，想到石丽菁临走时的眼神，暗道自己回了自己房里，定然要被石丽菁聒噪一番，听她说这亲事如何不好了。
“谁说的？”
“父亲说的。”石小六笃定地说道。
“好孩子。”石清妍笑道，心想石大少夫关心情切，竟然还没个孩子心里清楚；石大少爷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定是石大少夫每常絮叨着她一朝得势就会冲他们一房报仇，石大少爷才说了这话，可见，石大少夫就是活该；且，这小六这么机灵，方才敢插嘴，怎会是不懂得石大少夫那句不把她当女的深意，定是有心提醒石大少夫注意一些，才开口的。
“王妃，漠少爷去了耿家，被耿奇声领着进宫了。外头来了两拨太监，都说太后听说耿篾片回来了，要见他。”一西院猛士及时地出来回话。
“哎哟，告诉小篾片，太后要来跟抢他了。”石清妍轻笑道。
“是。”
楼晚华站石清妍身后冲着天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日后还是随大流吧，石清妍才回京就要跟太后唱一曲两女争一男，自己这脸皮薄的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还是隔岸观火看太后如何被石清妍拉下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