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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朝阳公主收容了顺义公主送来的女儿雅安后,便将她收养,归自己名下教养。雅安平日安静,可是时常出惊之语。阿狸对于这个忽然跑来夺去母亲一部分疼爱的小女孩,很是反感,总是对她暗地里挑衅,可是小姑娘雅安却根本不会理会那个故意前来惹事的阿狸,这让阿狸颇觉得没劲。

    “真是不好玩,还是和煦儿哥哥玩好。”阿狸这么觉得,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他好久好久不曾见过煦儿哥哥了。

    阿狸跑到母亲身边,拽着袖子问:“母亲,为什么不带进宫?”

    朝阳公主望着儿子,停下手中动作:“喜欢进宫吗?”

    阿狸撅嘴:“也不是太喜欢啊,只是奇怪。”

    朝阳公主摸摸儿子的脑袋:“好好读书,过几日带进宫找煦儿玩。”

    阿狸期待地点头:“那现就去读书吧。”

    朝阳公主待儿子走后,自己那里发呆了半响,正要起身,却听到外面传报,说是叶老夫来访。

    敦阳城里,能朝阳公主面前自称老夫的,又是姓叶的,也只有一位了。

    朝阳公主顿时蹙起了眉头,一旁的锦绣和茗儿面面相觑,不由得诧异:“她来做什么?”

    这个叶老夫,昔日不过是侯爷府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老嬷嬷罢了,别说平起平坐,便是公主近前侍奉的资格都没有的。可是如今呢,斗转星移,世事多变,也是如今大炎朝尊贵的老夫了。

    这是当今皇后的母亲,储君的外祖母,也是掌权三军的叶大将军的母亲,要多么尊贵,就有多尊贵,尊贵到敦阳城里的贵妇千金甚至公主她面前都恭敬地称一声夫。

    如今,这个老夫,到朝阳公主这里来做什么?

    朝阳公主眯眸,轻笑了下,淡声道:“有请。”

    片刻之后,老夫侍女素衣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厅中,朝阳公主立起相迎。双方见礼之后,老夫颤巍巍地坐一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朝阳公主淡笑一声,问道:“不知道夫来此,有何指教。”

    老夫看看公主左右,老眼昏花,只隐约觉得眼熟。

    朝阳公主见此,解释道:“她们二都是本宫身边的侍女,昔日老夫也应该是见过的。”

    老夫点头,叹气道:“公主有所不知,老身昔日地位卑微,从不曾得以公主身边侍奉,甚至连公主身边这两位姑娘的面容都不曾得见,如今哪里记得这个。”

    朝阳公主垂眸不言,眼前这个老,无论其地位尊卑,这都是那个男的生身母亲。

    当下主客二相对无言,只闻得老家连连叹息声。最后,朝阳公主身边的茗儿颇有些忍受不住了,皱眉意欲说话,却被锦绣发现,眼疾手快地拉了拉她,示意她不可插言。

    又等了片刻,叶老夫忽然道:“公主啊,老身今日来,是有一些话要说,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朝阳公主勉强一笑:“夫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便是。”

    老夫再次看看锦绣和茗儿两位,欲言又止。

    朝阳公主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挥袖,示意锦绣和茗儿下去,两个无奈,只好轻轻一拜后离开厅中。

    老夫见左右无,素衣的搀扶下慢慢起来,来到朝阳公主身边。

    朝阳公主见此,也从榻上站起来。

    谁知叶老夫走到朝阳公主面前,忽然噗通一声跪下。

    这个动作,便是朝阳公主也始料未及,忙上前搀扶,可是叶老夫跪下后便是再也扶不起来,只趴那里悲怆大哭,仿佛谁动了她家的宝贝。

    素衣旁也跟着跪下,扶着叶老夫痛哭不止。

    朝阳公主无奈,那里扶是扶不起,受也不好受,最后只好蹙眉道:“夫有话,请讲便是,如此大礼,本宫却是不敢受。”

    叶老夫一边大哭,一边求道:“公主,您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您若是想嫁哪个,众位诸侯那个不是排着队的任凭挑,从来都不曾缺了男的!老身如今只求公主开恩,放过潜,万万不可下嫁于潜,叶家承受不起尚主的福恩。”

    朝阳公主闻言,脸上顿时冷了下来,淡声道:“老夫来这里,原只是为了这个”

    叶老夫掩面大哭,哭声悲怆:“公主,昔日为叶家之主,叶家是的家奴,如今便是飞上天去,再大也大不过公主去,老身不敢公主面前胡言乱语,老身如今只是求着公主,万望不要下嫁您老家昔日的家奴,惹得众笑话。”

    朝阳公主眉目冷峭,立那里,不看叶老夫,也不答言。

    叶老夫见状,便蹲了起来,用自己的头去撞一旁的案几,痛哭道:“老身教子无方,教出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来,竟然敢肖想昔日的主子,老身不如一头撞死那里好了!”

    朝阳公主娥眉轻挑,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干脆坐那里,品着香茶。

    一旁素衣见状,义愤填膺,瞪着公主道:“公主,您便是金枝玉叶又如何,夫年迈,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难不成半点怜悯之心都无?若是对大将军有半分情义,又怎么能如此对待他的母亲?”

    朝阳公主轻轻弹指,清声命道:“锦绣,还不进来扶老夫起来!”

    锦绣和茗儿听得这命令,忙率领众位侍女,一拥而上,半是扶持半是强迫,将叶老夫扶起后,拥簇着按一旁的软凳上。而素衣则众的推挤下,不知怎么被推到一旁,竟然都不能近老夫的身。

    素衣见此,不由大叫:“老夫,您没事吧?她们竟然如此欺负于您!”

    老夫放声嚎哭,边哭边道:“苍天啊,老身怎地如此命苦!”

    朝阳公主命令众位侍女退至一旁,顿时叶老夫身边无,素衣慌忙过去靠叶老夫身边。

    朝阳公主冷目望着叶老夫,轻启朱唇,冷漠而不屑地道:“夫,如您适才所言,大炎朝英才济济,好男儿数不尽数,朝阳若是要选婿,大可从容选来,何必非要也大将军不可。”

    她立起身,身姿婀娜,雍容冶丽,眯起凤眸,淡望着不远处的叶老夫,挑眉轻道:“天下诸侯,皆可为夫,叶潜虽官至大将军,可到底不过是昔日本宫麾下小奴一个罢了。叶老夫若是仅为此事而来,大可不必做出如此姿态,倒是丢了有失身份,失了体面。”

    说着这话,她挥袖离开。

    叶老夫此时依旧泪眼朦胧,万没想到此事如此顺利,呆了半响,终于素衣的搀扶下,蹒跚离开。

    回到房中,锦绣从旁小心侍奉,却见公主眉目冷艳,神情冷肃,只盯着窗外,望着那已经枯败的腊梅,不言不语。

    片刻之后,她忽然起身,快步到了阿狸房中,取出阿狸珍藏木箱中的一对犀牛角。这犀牛角一大一小,恰是一对,她捧手心,端详半响,忽然将这对犀牛角挥手扔向窗外。

    此时阿狸敲归来,看到此情此景,几乎要大哭,愤声道:“母亲,怎可扔了的宝贝!”

    朝阳公主回眸,冷笑道:“不过是一些废物,垃圾,何必当宝,早日扔了才好。”

    阿狸眸中顿时落下泪来:“母亲,怎可这样说话!”说着跑到窗下枯败的花丛中,就要去捡。

    朝阳公主见此,冷声命令道:“将他拉回来!”

    一旁侍女见此,慌忙上前去阻止阿狸,阿狸奋力挣扎,边挣扎边大声哭喊道:“母亲,太坏了!是坏!”

    朝阳公主闻言冷峭道:“就是坏,那又如何!”

    阿狸眸中冒火,恨声道:“不搭理了,再也不要和说话了,再也不叫做母亲了!不认识!”

    朝阳公主点头,冷笑一声:“如此甚好!若是没了,看能活到几时。”

    阿狸说不过母亲,又众位侍女的阻拦下拼命挣扎而不得,最后绝望地放声大哭。

    朝阳公主冷哼一声:“也只会哭了。”

    阿狸正嗷嗷大哭着,哭得眼泪哗啦啦,此时听到这个,用肥厚的手来把眼泪一抹,将脸撇向一旁,咬牙道:“不哭了!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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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时分,哭闹了半响的阿狸终于挂着泪痕沉沉睡去,朝阳公主默默地立窗下,望着眼皮略发肿的儿子。

    锦绣心疼地抚着阿狸的脸颊,叹息道:“锦绣知道公主心中有气,可是何必对着蓄爷发呢,他到底还小。”

    朝阳公主眸中闪过痛意,转首望向窗外,不再看儿子。半响她终于黯然道:“昔日他得众护庇,行事恣意而为,如今和他这朝堂之上都犹如浮萍一般,任欺凌罢了,此时此刻,这敦阳城里又怎能容下他这般性子。”

    锦绣叹息:“公主说气话了,朝堂之上的事锦绣不懂,可是再怎么变,公主也是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这都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这怎么就犹如浮萍了呢。”

    朝阳公主嘲讽扯唇一笑:“如今母后不了,本宫的外家也都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此时能够依仗的也不过是皇上罢了。可是如今的皇上,早已经不是当日和众姐妹兄弟一起长大的那个少年。”

    她站起身,迷茫的目光望着窗外的黑暗,眸子里深沉得看不到一丝的光亮:“的弟弟彘儿,已经死去了,如今活着的,是大炎朝的皇帝,这个天下的主宰。”

    锦绣皱眉:“可是公主,难道您真得不嫁给叶大将军了吗?他回来后可怎么办?”

    朝阳公主无奈地笑了下,笑得微弱:“本宫既然说了不嫁,那便不会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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