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承认自己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诸葛珏是明知萧儿有问题,仍然允许他作陪,从他的话里推测,原因只有两个,一是独自等她太寂寞,二是小看药效,高估自制力,想利用萧儿之事试探她。

    四目相对,一个满心嘲笑,一个克制煎熬,没有发生进一步的肢体接触。江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比起上次莫名其妙被吻被嫌弃,此时更令她大受打击,正准备开口身子却受到推力猛地倒向后方。

    她嘶地一声倒抽了口气,肘部一阵刺痛。

    “靠!借酒装疯搞突然袭击,你有没有点王爷风度?”江祈揉着手臂坐起,瓷牙咧嘴地瞪着某人,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惹到了醉鬼。

    “江祈,我不想杀你,别逼我——太子不成气候,若没有异动,二十年都不能继位,你靠不了他!”诸葛珏冷着脸说道,虽然因酒气口齿不清、脸色红润,但语气里的威严也不能听出。

    他这是在认真严肃地阐述。

    江祈冷不丁地一颤,没来得及开口,诸葛珏已扑身上来将她压个彻底,冰凉的手指触在她的脸颊,眯着双眼呢喃道:“不喜欢你怕我。”他竟是将她这细微的动作看在了眼中。

    “你到底醉没醉?”她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句,被糊弄晕了。

    “醉了,本王醉了,所以……得离开了。”

    诸葛珏看似痛苦地拧着眉,撑起手臂翻身躺在了一侧,闭上眼叫了声周尧,潜意识里承认自己醉酒失控。

    “死狐狸!”

    直到听到那句周尧,江祈提起的心才再次落地,凑上前狠狠地掐着这人的脸颊,“喝醉了就该有喝醉的觉悟,你瞎撑个什么劲儿?这么一惊一乍不是吓唬人吗?不想爷怕你倒是做出一幅亲和力强的样子来呐!”

    她确实已经不怕他,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更在被绑之后。

    江祈望着一脸痛苦的诸葛珏,打起精神整理今晚所得的消息,越清晰越疑惑。自在赣城相见后,这人一直在传递消息给她,从江小五的身世、赫连冬的背景、杨紫的出身还有小宝的爹,包括江桢……有了这些线索规定基本方向,调查实在是轻而易举,尤其是江府里的内鬼,她几乎已经猜到了。

    可他不是一直都做提线木偶的掌控人吗?为何又帮了她?难道只因为他的一句“不喜欢你怕我”?他对她的关注度似乎超出了寻常,对她的仁慈也委实不合逻辑,这背后又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江祈用两指撑开诸葛珏的眼皮,满脸疑惑地问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么容易认出我的字,记得我身上的味道,知道我的喜好,你一直监视我试探我不是对我动心了吧?你还知道什么?还做了什么?”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诸葛珏被迫睁开眼时,目光一片茫然,只愣愣地盯着江祈听她说话,过了半响才徐徐开了口:“十本册子。”

    “什么册子?”江祈听得不明所以。

    “纪录你的事,从五岁开始。舍不得杀你,控制不住想去看你,觉得你有趣,聪慧,早熟,明明别具一格,却喜好伪装庸俗,与任何人相处融洽,擅长收买人心,诡计层出不穷,是个难得的对手,所以不希望你死,想更了解你,更接近你。”诸葛珏断断续续地讲述,目光失了焦距,神情却淡然安稳。

    “我儿时书房中不翼而飞的字帖是到了你手中?曾丢的一件我亲自裁的夏衣也在你那里?在赣城失窃的一把微型军刀也被你弄了去?不会连我那个丑面具也是你捡走了吧?”江祈瞪着双眼满是不可思议,这人居然纪录她的生活用了十本册子!她回想这些年丢的多多少少私人物品,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若是真的,这货算不算个变态?

    “你那时的字虽不符你的年纪,却写得不好,那件夏衣也甚是诡异,军刀很锋利,面具难看,但那时的你——很可爱。”诸葛珏躺在地上淡淡地笑着,视线落在房梁,像是陷在回忆里。

    “大哥,早熟的是你吧!你那时才多大啊?”

    江祈忍不住嘴角抽搐,酒气上来也有些昏头了,虽然不至于喝醉,但壮胆的功效是有了。

    “本王没有兄弟,不是你大哥,也不早熟,不过是觉得这样一个特别的人,杀了可惜,别自作多情。况——本王与你一样,不好龙阳。只是,如今却不同了,不知你是男是女……”诸葛珏一本正经地接话,若不是目光太过简单透明,无人认为他是在酒醉状态。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江祈故作镇定地转过身继续喝酒,今晚这人已三番两次提到这个问题,哪怕是当前的状态,她仍然觉得他在试探。

    不过,若根据他对她的极强关注度来看,会发现蛛丝马迹也很正常,哪怕杨紫与赫连冬都不会泄漏这个秘密。

    “你究竟——是男是女?”

    诸葛珏强行撑起了身子,从背后一把搂住江祈,脑袋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我怀疑时你还小,觉得女子只懂绣花赏花,不该有如此胸襟气度;后来在赣城跟踪你,看你调戏歌姬眼神却清澈干净,那日你没受伤却有血腥味;再后来京都相处,听了你与赫连冬的缠绵悱恻,我又信你是男子;而在我们被绑时,再度觉得你身上的味道该是个女子所有,后来见了你扮女装——不论你是男是女,你扮得很好,我分辨不出。”

    在一次次的怀疑与推翻中折腾,他确实糊涂了。

    “典型的过度压抑症!废话真多。”

    江祈嗤笑一声,也没因腰间的手臂挣扎,只是侧过身将一杯酒递到诸葛珏嘴边,让他下意识地张口喝下,才摸着他的脸打趣道:“身上这么烫是不是还在跟药效对抗?爷是男人,你要吗?爷的技术很好的,保证让你满意。”

    “不,师父练过我的自制力。”

    “你不会是童子鸡吧?如果给你一个女人呢?要吗?”

    “不要!”

    “你逃什么?爷难得有兴致,就是想玩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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