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时,两人尴尬了许久,却又发觉,这尴尬是不必的,他们本该就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春香觉得身子略略有些痛楚,却咬牙忍了下来,这可真够让人羞涩的;而事实上,小王爷比她还要羞涩万分。

    虽说男子不该做出这般动作来,但小王爷在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时,还是忍不住拉起了棉被——盖住了自己的脸。

    春香见状扑哧便笑了出来,莫非昨晚是她糟蹋了一个良家妇女?她拿手扯了扯棉被,可惜没能得逞,只得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哀哀戚戚的道:“你都不愿意见我了么?”

    “怎么会!”小王爷下意识的反驳,这才觉得自己如今的动作可有些不合适宜,却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他微微的抖了抖,还是伸出了手,勾住春香的腰,然后一把带了过来。

    等待的,便又是一场唇齿相依。

    过了几日,金七爷送了个人过府,便是春香那日在湖上钓鱼,勾上来的男尸体;那人好歹命大,居然在床上睡了几日便醒来了。

    金七爷一瞧,也不敢自作主张,便回禀了小王爷;傅佑心想着,这事难道不该地方衙门过问吗?可衙门又怎敢过问王爷府的事情呢?于是百转千折的,那男人便被送到了王爷府。

    此刻正跪在大堂上。

    他的正面,高堂满座。

    小王爷做在首席,梁州的知府却敬陪末座了。

    眼前这个重伤未俞的男人,身上带着一卷牛皮纸似的东西,上书着天星阁三字,而牛皮纸上绘着的,赫然是一艘海船的模样。

    朝廷早年有禁海令,片板不能下海,如今赫然见到这图纸,着实让人惊讶。

    “你是何人?”坐在末座的知府大人先是拱手向小王爷请示了,才敢开口,“身上伤口为何而来?”

    那男子答道:“小人是晋县的工匠,被歹人所害,那人拿了张图纸给我,要我打造这么搜大船,可小的哪里做得出来,那人拔刀便要杀我,”他做出一副苦像,“幸好小人命大,才得以苟活着。”

    那便是刑事案件了,知府大人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拱手作揖道:“王爷,此人恐怕便是苦主,不如由属下带回衙门,才好立案侦查?”

    小王爷但笑不语,也不说什么,只是挥挥衣袖道:“带去吧……”那眸子里,波澜不惊的。

    不过,他却将那卷牛皮纸给留了下来。

    “你猜这是什么?”午饭后,小王爷将上午知府呈上来的那卷牛皮纸玩意似的抛给了春香。

    春香接左,头眼瞧着那天星阁三个字,便愣住了,“是什么?”

    “海船图,”小王爷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朝廷禁海这么多年,民间居然还有敢私自造船的。”

    禁海,不过是为了防止海贼来犯,本朝海岸线狭长扭曲,若派兵驻守,必是不小的花销,若是不派兵,沿海的海贼倭寇又屡禁不止;于是在太宗年间,便下了禁海令,想着日后便一劳永逸了。

    春香拿着那图翻来覆去的看着,道:“你觉得禁海令是好事?”

    “如何不是好事?”每年军费开销颇大,几乎占了国库收入了十分之一二,数额庞大令人发指;便是老王爷还在做皇子时,也时常听得自己父亲叹气此时;口耳相传的,小王爷自然认为禁海令是件能够从根本上解决的好办法。

    春香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道:“我听闻金七爷倒也走海运……”

    “他走的是内河,并非海域;”这些天,小王爷倒是同那位富商结了不少情谊,也多少了解对方一二,道:“他没那么大的胆子。”

    “可胆子不就在这嘛,”春香笑着将那卷牛皮纸细细展开,“总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呢,不过,你不觉着奇怪么?”

    “奇怪什么?”小王爷反问。

    “既然禁海令下了这么多年,按理说民间能造这种大型海船的工匠应该早就老死,哪里又来的这么……”她用手指比划着那图纸,“这么详细,这么清晰的海船图?”

    小王爷恨恨然道:“那知府居然还敢欺辱我无知,居然说什么苦主……莫不知道,这便是牟逆案?”

    得了,谁谋逆还说不准呢,春香在心底嘲笑着,面上却笑着,“可不是,年少无知嘛……”

    “你……”小王爷一甩袖子,“你便知道逗我生气!”

    因为好玩啊,春香无奈的耸肩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小王爷想了半会,诚实道:“不知道……”

    “查,从天星阁查,”春香用指头摸过那几个字,手指感觉一阵摩挲;这真是……想睡觉时,天上便掉了被子下来啊。

    小王爷狐疑的望了她一眼,春香报之以纯真的笑容。

    这种事情,敬盼结果,并不劳她的心;春香如今要解决的,还是眼前这人的问题。

    自那一夜后,傅佑便再没有踏入过那西南角的小院子,连平日里似乎也稍显冷淡了些;春香心中很是慌张,若论到男女之事,她几乎是完全不懂的,便还是上辈子入宫时,贴身的嬷嬷才交代了几句。

    于是眼下这种情况,她自然摸不清楚头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是,他不满意?

    他怎么会不满意!这些日子,每到夜幕快要降临之时,小王爷的心便如一百只猫爬在那里抓啊抓,可是,他家父王却不知怎么了,一到傍晚时分,便会招他去书房论事。

    老王爷是偷偷回来的,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便是平日出府,也都要乔装打扮一番,再由刘管家护送,才敢出府。

    成日在外做些什么,小王爷倒是心里有数的,所以每晚父王让他过去,他倒也不敢推辞。

    要知道,这确实是个非常时刻。

    等到事情谈完,总得到了月朗星稀的时分,小王爷蹑手蹑脚的跑到那院子外面,却发现早以熄了灯,一片漆黑的模样让他的心,也跟着失落了好一会。

    他该如何是好?不如?爬墙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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