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云木香以为秦述偷偷亲她的举动代表他已经原谅了自己,那她真是太小瞧秦述那记仇的傲娇小个性了。虽然愿意带她一起赴西燕王的约,但在人前还是对她不冷不热的样子,没有刻意亲近,也没有刻意疏远,像是每对政治夫妻都会在人前表现出的那样。

    西燕王看在眼里,一副了然的模样,颇有些心疼的看了云木香一眼。云木香顿时一头黑线,她这个舅舅八成是觉得秦述在人前才表现的对她有些和气,除了和气以外,他没有一点点亲昵的语言和动作。故意西燕王已经脑补她在人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受秦述的罪呢。

    云木香偷偷瞪了秦述一眼,不就是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宋铎也在亭子里,不就是刚才宋铎看见她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顿了片刻吗?而她出于礼貌对宋铎笑着点了点头,这也要计较!于是偷偷在下面重重的拧了一下他的腿,但很快她的手就被秦述宽大的手掌抱住。云木香吓了一跳,想要抽回来,秦述却握得紧紧的,拇指还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摩挲,可脸上却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看着他们俩这尴尬的氛围,亭子里的几人嘴上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却各怀心思。西燕王露出一副心疼云木香的模样,宋铎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一些以往与她不太熟的妃嫔包括谨妃在内都隐隐有些看好戏的样子,连了解他们关系的邬荣郅都目露不解,眼神在两人之前来回看了好几次。

    云木香有些恼怒,既然他无情,就别怪她无义不给他面子了。她仰头看着他道,“皇上,我尿急,要去茅房。”

    亭子里西燕的妃嫔都因为她的粗俗掩嘴轻笑,秦述握着她的手重重掐了她一下才放开,说道,“去吧。”

    云木香有一溜烟的就跑了,死秦述,男子汉大丈夫还这么记仇,她恨恨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跟着她走过来的红蔻见她气闷的模样,不由笑道,“公主,皇上今天是有些反常,您别生气。”

    “反常?他正常的不得了,平时就是这般小肚鸡肠的模样。”云木香说道。

    “平时公主可是做什么皇上都不会生气的~”红蔻的眼睛中带着笑意,“谁让公主初到东昌的时候三番四次的对皇上说自己心中只有小王爷,这辈子只喜欢她。”

    云木香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闷声道,“那不是以前骗他乱说的嘛。”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啊,”红蔻道,“公主以前总是缠着小王爷,嫁给皇上之后还那样斩钉截铁的对皇上说那些话,皇上怎么可能不在意?”

    云木香一时没了言语,好像……的确都是她惹下的祸。她闷不吭声的在御花园里走了好一会,一抬头看见远远走过来的邬荣郅。邬荣郅也瞧见了她,走了过来,说道,“你跟东昌王,吵架了?”

    “也不算……”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邬荣郅忍不住一笑,说道,“你等着吧,今日之后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个流传你在东昌生活凄苦的传言了。”

    云木香撇了撇嘴,这样下去可不行,回去得好好哄哄那个别扭的家伙。邬荣郅还有事,与她聊了一会便离开了,云木香原本也想走,可却被一个此时最不想见的人拦了下来。

    “香儿出去这么久没回来,本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原来在这独自赏花呢。”谨妃的脸上带着刻薄的笑,目中闪着某种精光看着云木香,隐隐有些掩不住的开心。

    云木香懒得应付她,也不搭理她,对红蔻道,“我们回去吧。”

    “怎么?不与东昌王一道回去吗?”谨妃再次拦在她的面前,“瞧着你们一起来,本宫还在心里替你高兴来着,以为你们夫妻二人感情还算不错,可刚才看着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啊。香儿,要是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跟本宫说说,本宫也是你的舅母,你受罪,本宫也是十分心疼啊。”

    “多谢‘舅母’关心,”她特意把‘舅母’两字咬的特别清晰,“我跟东昌王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唉~”谨妃见她排除的态度,没有半分的不开心,继续道,“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后若是有机会,本宫会劝劝皇上让他好好弥补你。”

    “不知道西燕王准备如何弥补孤的王后呢。”身后突然传来秦述并不算大声听着却叫人感觉一股寒气的声音。

    云木香与谨妃同时转过头来,只见刚才还在亭子里聊天的几人此时正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因为有树木当着,她们刚才都没有发现,看这模样,还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去了多少。

    云木香看向秦述,只见他唇角带着笑,可明显是有些生气了。她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晃了晃,示意让他不要生气。秦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西燕王笑道,“西燕王的妃子,还真是管教有方。”

    虽然没有责怪的话语,但听着他的语气,西燕王已经黑了脸,看着谨妃,说道,“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谨妃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面不改色的说道,“皇上恕罪,臣妾刚才遇见东昌王后,随意关心了几句,是臣妾多嘴了。”她的娘家实力强劲,早已在朝中嚣张惯了,就算是被皇上撞到对云木香冷嘲热讽,她也没多害怕。

    西燕王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秦述的声音幽幽响起,他对着云木香道,“皇后嫁给孤原是委屈了皇后,看来孤得好好自省了。”

    看见秦述这个时候的笑容,云木香忍不住干笑了两声,拉着他的手又晃了晃,想让他不要多生事端。西燕王到底是她舅舅,对她又算不错,她知道朝中的权势结构复杂,处理不好会误了大事,她也不想让他难做。

    秦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西燕王见状,训斥谨妃道,“在宫里这么久,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你真是太叫朕失望了。”

    谨妃对着秦述盈盈一拜,说道,“是臣妾刚才失言了,臣妾也只是关心晚辈,还请东昌王大人大量,莫要怪罪臣妾才是。”

    “晚辈?”秦述轻轻一笑,脸突然冷了下来,眼中的温度急降,“谨妃娘娘似乎还有些弄不清尊卑关系,这么说起来,孤也是谨妃的晚辈,见你还得拜一拜你?”

    谨妃被他眼中乍现的杀意一震,那阴冷的眼神竟让她心头一寒,那种浓浓的暴戾之气压的她居然腿一软跪了下去,“东昌王赎罪,臣妾该死,说错了话。”

    一旁的西燕王有些尴尬,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听由秦述处置。只见他看都不看谨妃一眼,说道,“原本此事应该由西燕王做主,可她惹的孤的皇后不开心,不如先自己掌嘴五十可好?”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和气,丝毫没有刚才那副气势迫人的模样。云木香不由叹了口气,闹了半天,敢情这家伙是记着以前她被谨妃打肿了脸的事,给她报仇来的。她扯了扯秦述的袖子,踮起脚小声在他耳边说,“秦述,今天就算了,欺负人欺负的太光明正大了。”秦述这家伙也真是的,以前没发迹的时候都是使阴招,现在厉害了,改了风格喜欢明的仗势欺人了。

    秦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鄙夷,明显是在嫌弃她妇人之仁,然后偏过脸去不理她。云木香顿时气结,她又扯了扯他想让他稍微矮下身听自己说话,谁知他却故意挺直了身体让她够不着在他耳边说话。他转头对西燕王道,“后面就交给西燕王您处置,今日十分尽兴,多谢款待。”说着就拉着云木香离开了。

    云木香有些犯难的跟在秦述身后,等已经看不见那一干人的身影,她才有些恼怒道,“你刚才那是做什么呀!”

    秦述看了看她,眼睛动了动,突然对她明媚一笑,说道,“皇后晚上想吃什么?”明显是想要转移话题。

    “什么都不想吃,被你气饱了!”云木香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在前面。秦述见她生气,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她走快他便跟得快一切,她走慢他就跟的慢一些,一直维持一段距离。

    云木香猛地转过身来,秦述一看,对她笑了笑,那纯良的表情完全与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云木香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看着他道,“你是回来找不痛快的?”

    秦述维持着刚才微笑的表情,“是她在找皇后的不痛快。”说着,就伸手抚上她的脸,柔声说道,“我想她死。”

    云木香撇了撇嘴,“哦,是谁答应我以后做事不那么斤斤计较的?别转移视线,看着我说话!”她看见秦述转开头拒绝她的提议,连忙捧着他的脸把他的头转了过来,“都这么久的事情了算了,世上令人讨厌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全都杀了吧?对不对?”

    秦述垂了垂眼睛,半晌才道,“知道了。”

    云木香顿时松了口气,她这么久以来挽救秦述三观的行动到底还是有些成就的,她夸赞似的踮着脚摸了摸秦述的头道,“在北离过的如何?是不是气候特别不好?有没有好好听御医的话?”

    秦述静静地看着她话说,见她一叠声的问这么多,眼底留露出柔和的神色。云木香看到他这般模样,目光闪了闪,看着他一笑。她就喜欢看到这样的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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