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坡茶棚,喧闹声不绝于耳。

    “哎哟!”

    一声叫唤叫停了众人滔滔不绝的议论声,此时大家目光都停留在摔得狗吃屎般的舒木芙身上。如果大家没看错的话,这少女想趁乱偷玉危崖的东西,谁知玉危崖一个错身便把她撂倒在地。

    舒木芙爬在地上没有起来,她低声抽泣着,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免得别人笑话。可是她好难过,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沧泽还在玉危崖腰间的那个瓶子里,只要玉危崖一施法沧泽就会被燃警为玉危崖的技能,她该怎么救回沧泽?她打不赢玉危崖,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沧泽,她承认她笨,只会像块牛皮糖粘着玉危崖,毕方驮着她一直跟着玉危崖直到在这个茶棚玉危崖才停下,刚刚本来想趁玉危崖不注意偷走瓶子却被撂倒,她技不如人她无话可说。

    此时,她忽然好想她的爹爹,那个总是溺宠她什么都帮她打点好的冰离国丞相。原本她可以在爹爹身旁当个官宦小姐大家闺秀,可是她偏偏就想当大侠,这下可好…

    要是爹爹知道她就是夜莺还害太子被抓的话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玉危崖原本只是想惩戒一下舒木芙,不料舒木芙竟然哭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倔强要强的舒木芙在这一刻哭了,她在他身边学技这五年来,她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她哭,他的心忽然就揪痛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她哭,因为他从未见她哭过。

    “别折腾了,你别忘了你这一身本领都是我教你的,你是打不赢我的。那夭桃是在利用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别再执迷不悟。”玉危崖弯腰扶起舒木芙,手掌触及舒木芙消瘦的肩膀她那突起的肩骨让他心中又是一冽,难道这五年她跟着他不好过吗?这么瘦。

    “走开!你要是放了沧泽我会去向妖帝求情让她网开一面。”舒木芙挣开玉危崖的手撑开双手推开玉危崖,措不及防的玉危崖后退了一步。

    “笑话!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弟子,你难道要背叛师门忘恩负义吗?”玉危崖冷笑一声。

    舒木芙眼珠子一转,双手背于身后快步后退,围观的众人见她想逃跑纷纷自觉让出一条路。见到舒木芙突然的举动,玉危崖皱眉摸向腰际却发现空空如也,那个装有沧泽的收妖瓶落入舒木芙的手中。

    夜莺!

    玉危崖猛然抬头看了一眼往外奔去的舒木芙,她太没主见,太天真,他不怪她,要怪只怪夭桃!夺走他精心培育的夜莺,毁了他树立的形象,如今他离传奇只有一步了,他不能放弃,儿女情长他一向不屑,早在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肩负猎妖族人的复仇使命,他要夭桃血债血偿!

    所以夜莺,不怪你,不怪我,要怪只怪夭桃,这是她欠我的。

    玉危崖想,他只有把舒木芙逼上绝路,让舒木芙无路可走才会回头。

    眼里突现绝狠,玉危崖扬声朝着舒木芙的背影道:

    “难道为师没教过你?每名猎妖师都有专属的收妖瓶,即使你拿走那瓶子,我也可以念咒让那瓶子炼化妖子。”

    舒木芙脚步一滞,毕方猛然跃起扇动巨大的翅膀扬起满地的尘土,茶棚顿时被尘土包绕迷了众人的双眼。

    “芙儿快上来!”毕方蹲下身子示意舒木芙赶紧爬上来。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朦胧中只见玉危崖那微皱的眉头和一张一合的嘴唇。

    “浑天暗地,冥冥苍穹…”

    隐约中嗡嗡的念咒声像是在耳畔般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舒木芙头皮一紧,急得“哇”一声哭出来。

    “芙儿你怎么了?”毕方眼皮子也是一跳,她感觉得到玉危崖的咒语注满法力,看来他来狠的了。

    “毕方姐姐快走!他准备炼化沧泽了…呜哇…”舒木芙急得浑身战栗,她也是猎妖师,她知道玉危崖这个咒语的厉害,他在启动收妖瓶,而她束手无策,猝不及防。

    “啊——”

    一声尖锐惨叫自舒木芙手中那个收妖瓶里传出,几乎所有人的耳膜都差点被这声凄厉叫喊刺破。

    ******

    云安皇宫。

    “夭桃,夭桃,夭…”

    云麟的呼声在看到门梁上被一支金钗钉得死死的纸条后戛然而止。

    “度朔山,速来。”

    简单的五个字,云麟皱了皱眉。现在沧仪的军队与云雨军队已经汇合准备大举攻进云都,这大战在即,两国都面临决战了,他哪还有时间去折腾?

    月色下,云麟原本圆润的下巴已经渐渐显得削尖,眼眶下是明显的青色眼袋,看来最近他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沧智。”云麟朝暗处唤道。

    沧智走出来接过云麟递过去的纸条,面前的人是他的主子,他沧智虽心术不正但却是个重情义的妖,云麟救了他收留他,他便认了他这个主子。原本他是刑天的人,可是刑天已死,他原以为郁垒可以转世和夭桃可以重生,那么刑天肯定也转世了,所以才来到人界等刑天归位,却一直没有打探到刑天的消息,估摸着刑天是真的不会再现世了,他才易了主。

    “夭桃让我去度朔山会有什么事呢?”云麟问沧智。

    “度朔山是她的老巢。这个时候叫主子你去,属下也不知她要干什么,但是现在是主子和沧仪对抗的关键时期,夭桃心里在盘算什么我们并不知道,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我们也不敢确定,所以属下建议主子还是不要去为妙。”沧智说得一板一眼神情严肃。

    “你说得也不是不无道理,可是万一朕不去,她就不回来了呢?”云麟面露忧色。

    沧智皱了皱眉,想了片刻,还是决定问出来:

    “主子是对夭桃动了感情?”

    不然云麟为什么要在乎夭桃的去留?为什么每天再忙再累都要来这边看夭桃?哪怕夭桃对他态度冷淡他也乐此不彼,沧智记得有一晚听宫女来报夭桃一直坐在院子里喝酒不肯就寝,云麟立马赶到夭桃的寝宫却又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院子外远远的望着夭桃,就这么站在那里默默的陪了夭桃一宿。

    云麟身边的暗卫红瞳被派去协助木云天后沧智就一直充当着云麟的暗卫,他的一举一动沧智都看在眼里,他实在是不想提醒云麟,可是终究还是没忍住。

    云麟被沧智问得愣住,忽而重重的叹息一声,道:

    “美好的东西谁都想得到,更何况朕骨子里那么好胜,想要得到的就终究要得到。从很早以前朕就想征服这个女人,无奈朕还是没勇气,夭桃太强势了,你是知道的。”

    沧智没敢多言,他是打心里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和夭桃好上,因为他把夭桃看作是敌人。

    “那么主子是去还是不去?”沧智指了指纸条上“度朔山”三个字。

    “当然是要去的。”云麟道,他始终认为夭桃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去赴约。

    云麟让沧智留在宫里坐镇,自己带着几名亲信赶往度朔山,而暗处一个身影悄然跟着云麟离开了皇宫。

    ******

    冰离皇宫,夜已经很深。

    “沧仪啊沧仪…”

    沧仪睡得正熟,忽闻朱砂的声音,披衣而起,只见朱砂已经从窗外跃了进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记得走正门!”沧仪略有不悦的再次提醒朱砂。

    “从窗子进来比较像偷情嘛。”朱砂眨眨眼作羞涩状,惹来沧仪一记白眼。

    “夜深容易着凉,进被子里捂着,说正事,朕困着呢。”一把将朱砂提进被窝里。

    朱砂得意笑道:

    “你就不怕我趁机占你便宜?”

    沧仪冷笑一声:“谅你也不敢。不知道谁见了夭桃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有本事别心虚啊。”

    朱砂缩了缩脖子,他确实再也不敢了,得罪谁都可以,千万不愿得罪夭桃,上次夭桃破天荒的没和他掐架他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要是知道他钻进沧仪的被子里她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那个女人,凶猛得很。

    “快说,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找朕?”沧仪打了个呵欠困得要命。

    “夭桃刚刚来找我转告你,让你明日一早去度朔山找她。”朱砂道。

    “去度朔山找她?她没说有什么事吗?”沧仪一听到夭桃的名字顿时困意全无,打了鸡血似的有精神。

    “难道她真的看出你就是郁垒了?”朱砂道,既然他神荼的身份被识破,那么夭桃应该会联想到他出现在沧仪身边的目的,也就应该猜到沧仪就是郁垒,可是夭桃没有说出来啊,所以他和沧仪都不敢确定夭桃是否猜到沧仪的身份。

    沧仪沉吟半响,忽然咧嘴笑起来,道:“不对。你难道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朱砂也是沉吟半响,再看看沧仪脸上隐约的幸福微笑,恍然大悟。

    “啊!原来如此!你赶紧动身去度朔山,冰离我暂时帮你照管着,别让她久等了啊!记得给我带一坛桃花酿回来,话说我好久没有尝到她酿的酒了。”

    朱砂跳出被子开始帮沧仪翻找好看的衣服,一件件的在沧仪身上比划着开心得像个孩子。

    有谁说过,看着爱的人幸福比自己幸福还开心?想必朱砂就是如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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