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贞十一年,冬。新皇沧智为龙妖所化,与妖帝大战于漓湖,遂被不明男子收走。而后,妖帝坠湖不知所踪,沧端国贤王登基为皇。云安国派来使臣祝贺。

    漓湖之战止。

    而妖帝重生后那个 传闻的风波似乎在人界渐渐消停,沧端国新皇沧仪即位后一直未册封皇后,有人传闻,他在等一个人,等那日含恨坠湖的夭桃。

    有人又传闻,夭桃已死,被湖中浑沌吞食。

    ******

    顺贞十二年,初春。冰雪初融,天空一片清明。

    昆仑山上,合欢泉边,一女子微闭着眼缩在一袭白袍里,周边原本茂密的茜草丛已经不存在,像是有人刻意将它们拔光。

    一撮银发暴露在白袍外面,逶迤到池水中。白袍下面,有一球形高高隆起,随着女子的呼吸上下起伏。

    “啊——”

    忽然,女子尖叫了一声猛然掀开盖在身上的袍子,露出一张精致素颜,她躺在一个竹椅上,挺着大肚子。她正是失踪了几月的夭桃。

    “师傅!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蓝衣毕方从远处奔来,随在她身后的是娃娃脸的黄衣舒木芙,两人神情皆慌张。毕方手中还拿着煽火的蒲扇,药香随着她们奔来飘向泉边。

    “要生了!”夭桃皱眉,她不喜闻到药味,可是天天都要喝药。

    “这……”毕方和舒木芙相视嘘嘘,这可怎么办才好?她们不会接生。

    “毕方!我最后再说一次!拿刀来!我要把它拿掉!”夭桃冷眸,愤愤的看向高高隆起的肚子。

    “不行!白泽爷爷说了,若你把孩子生下来兴许会脱胎换骨恢复正常。师傅,把他生下来吧,他好歹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忍心啊?”毕方着急,夭桃说要拿掉腹中骨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欺负我现在是废人吗?毕方!”夭桃握紧拳头,却觉得使不上力。

    三个月了,她如废人般活着,吃喝行动全靠毕方和舒木芙照料,情何以堪?不如死了算了!该死的沧仪,该死的朱砂,都是因为他们,害她被三根骨反复折磨。所以,连带腹中骨肉也恨上了,这是她与沧仪的孽种!她恨不得剜出来扔在沧仪面前。可是她自从被毕方她们从湖中救出后到现在只能像个瘫痪,还发现自己怀了孩子,这孩子是沧仪的无疑。合欢泉,合欢泉,她整日盯着合欢泉发呆。

    夭桃断了肋骨直不起身子,整日躺在竹塌上,晒太阳,有时烦躁,芙儿和毕方会抬着竹塌带她去看看昆仑山的风景,日复一日,她早已厌倦了昆仑山的景色,而这个孽种也在她肚子里慢慢长成。

    “师姐,白泽爷爷昨日才去云游了,我们该去哪里找他?”舒木芙扯着毕方的衣摆心急如焚。

    “不行,师傅马上要生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找昆仑山其他神仙,看看他们会不会接生。”毕方扔下蒲扇,化作蓝鸟飞走。

    “芙儿,乖,帮师傅把孩子拿掉。”夭桃硬是憋着没有喊疼,而是微笑着看向舒木芙。

    舒木芙踟蹰,心思百转,看着夭桃的痛苦样于心不忍。她现在只是一个寻常人,甚至还不如凡人,是一个临产的女人。她下不了手。

    “不,妖帝,不仅你的孩子要死,你也要在今日毙命。”

    这冷酷的语调,不再稚嫩的声音,是出自舒木芙的口,不知何时,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本普通的丫头发髻变成了飞扬的暗红色长发,手中端着一个小巧罗盘,罗盘正泛着幽幽红光。此时的舒木芙是艳丽的。

    夭桃怔住,眼前这个忽然冷下脸色杀气腾腾的小丫头是舒木芙吗?

    “芙儿,你在说什么?”夭桃想用双手撑起身子却发现浑身无力,腰上早已经失去了支撑行动的力量。

    “她说,你该死了。”

    这时,一头红发如烈焰的玉危崖从树林中走出来,斑驳的阳光将他的红发照得像正在燃烧的火焰。

    “白泽云游,毕方离开去找能接生的帮手,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你落单。”玉危崖面无表情,他的深沉与他年轻的外表全然不符。

    “原来你就是玉危崖。”听声音能听得出来,因为夭桃在漓湖之战时听过玉危崖的声音。

    “对,我就是猎妖派掌门玉危崖,而你的好徒弟正是我的搭档夜莺。”玉危崖无视了夭桃额角滚滚而下的冷汗。

    “芙儿,你做什么不好偏偏做猎妖师!”夭桃承认她现在很难过,她怎么也想不到舒木芙会成了她的敌人,凰歌定也料不到吧?

    “因为猎妖师能维护正义,能消灭邪恶。这是我从小的志愿,维护天下正义。而你是妖帝,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

    舒木芙深吸一口气,是的,她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她毅然选择了猎妖。她的宏愿便是除尽天下邪恶,匡扶正义。

    “正义?可笑!你以为的正义是什么?猎妖?救人?你可知道很多人邪恶起来比妖还可怕!你可知道当年猎妖派为了所谓的正义,为了获得更高阶的真火,杀了我妖界多少无辜……”

    夭桃冷笑。

    “你别听她胡说!妖是邪恶的,凡是妖物都该猎杀!我们练真火只是为了能杀更多的妖。”玉危崖神色闪过一丝慌张,第一次主动对舒木芙解释一件事,若是平日,他只有命令从未有过多余解释。

    “啊——”夭桃终于忍不住嘶喊,下体撕裂,有一股力量正要冲出来。从下体流淌出来的污物染脏她的蚕丝白袍,带着殷红,她几近昏厥。

    “夜莺,你赶紧辨认她的真身,若她诞下妖儿就会恢复法力,我们就前功尽弃了!”玉危崖催促道。

    “我……”舒木芙第一次迟疑,她眼前所看到的是即将临盆的一个女人,她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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