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一生香随
    一个女孩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深深地吸了口充溢着迷人木香的空气。

    “然姐,在忙什么?”她看见殷然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便好奇地走过去。

    突如其来的招呼惊醒了沉迷于构思中的殷然,“佳佳?”

    “我今天就要搬走了,来向你道别。”佳佳是留学生,暂时住在殷然这里,“哇——”她突然惊呼,两眼一下大张,伸手拿起桌面上的香水,狠狠吸了一口,再挪至眼皮低下微观,“极品!极品,简直是极品……”她大呼小叫起来。

    “然姐,这是最新产品吗?如果我男友用这款香水,我马上嫁给他!如果他永远用这款香水,我就永不改嫁。这简直……简直……”她对着瓶子深深吸气,又一番心醉神迷后,正要继续抒情时,瞄见殷然电脑上的构思图,她的话锋就此一转,“咦,你在构思吗?我这有个好点子,你想不想听听?”

    “好啊。”殷然放下手头的工作,听听这个新新人类有什么惊人的点子。

    “我看过一则香水广告,那简直是经典!”她说得抑扬顿挫,以加强“经典”的效果,“就是一条狗,‘咚’的一声跳下游泳池,然后慢慢地游过百米水道。游泳池的那边,站着一个帅哥,当这条狗爬上岸时,这位帅哥像迎接美女一样热情地迎接这条狗,深情地抱起这条狗,再动情地吻住这条狗,就因为这条狗洒了游一百米泳都退不掉的女性香水!哇塞,这广告人简直是天才!所以我建议你把帅哥换成美女,把这条狗换成一只猪,把游泳池换成太平洋,这种广告绝对能将这极品无可匹敌、无与伦比的魅力诠释出来。”

    她说得一本正经,却让殷然听得啼笑皆非。

    “不好啊?”佳佳皱皱眉头,扯扯发尾,“对了,这香水叫什么名?”

    “第六感。”

    “第六感?这名字和我的创意简直是不谋而合,别说第六感,就是第七、第八感都来了。”她握着瓶子,爱不释手,“这是哪国哪品牌哪市场的新品?我得早先一步去抢购。”

    “这香水不是我们客户的产品。”

    “你骗我对不对?”佳佳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根据我纵横香水界十五年的经验,我猜这一定是限量销售。”

    殷然只好坦白:“这是个人香水,是它的主人送给我的。”

    “个人香水?!”佳佳又一阵惊呼,然后骤然合上张大的嘴巴,想着什么,又哈笑几声,“是那个混血大帅哥对不对?!刚刚我什么都看到了,他送你回来,一定有关系!你男朋友啊?”她好奇万分地问。

    殷然垂下眼睑,不好否认,更不好承认。

    “明白明白。”未等殷然开口,佳佳已经自个儿开口点头了,将手中紧抓不放的香水还给她,虽然眼神惋惜,动作却利落,“我知道个人香水和大众香水不同。个人香水是‘人生香水’,大众香水是‘香水生人’。这种极品自然是从极品男人身上产生出来的,谁会希望自己的气味抹在别人身上?”

    佳佳离开的第二天晚上,风雨正急。

    暗淡的光影下,颤抖的身子紧紧裹在丝被里,红唇微颤着,却拼命咬住不放,不让哭声发出来,但泪水控制不住地倾泻而下,长发散落在脸庞上,与惨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如果打电话给他,他会来吗?

    终于,她忍不住拨打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电话号码。

    “你在哪……我很害怕……你可以过来吗……”她急遽地喘息,因为过多的恐惧而无法言语。

    电话那头,向来沉稳的男声隐含着惊慌:“我马上到。”

    十几分钟后,窗口被某种暴力粗鲁而迅猛地拉开,一阵夹着雨丝的寒风猛然侵袭进来,高大的黑影翻跃而入,动作顺畅利落,脚步却急促慌乱。窗边的地毯湿了一大片,几朵还未完全绽放的花蕾和一些花瓣残败地依附在地上。

    颤抖的身子一定,目光循着风声望过去。

    “然儿——”黑影袭来,响起一阵急切的低吼,整个人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紧紧环抱住,好像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里去似的,“发生什么事了?”

    殷然缓缓抬头,望入一双惊慌的蓝黑色眼眸——她睁大眼睛抖着双唇,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落,猛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项,激动地埋进他怀里。

    “我好怕……好怕……他们全都死了……都死了……”她惊恐地叫着,控制不住颤抖的声调,很快泣不成声。

    “什么死了?”见到她安然无恙,阎寒大大松了口气,却仍被她的泪水和哭声搅得心慌意乱,心疼地拥抱着她微微发颤的娇躯。

    “那些科学家……”她浑身颤抖个不停,连说出口的话语都是颤抖的,“他们在研究室里被杀死了……全被杀死了……我好怕、好怕……”

    阎寒浑身一震,抱住她娇躯的双臂微微颤抖,“做噩梦了?”

    “不是,那不是梦,不是梦……”她拼命地摇头,脸上有着错乱的神情,“都是真的,我刚刚看到的,刚刚看到的,在客厅里看到的,在电视里……是生化危机,生化危机!他们是因为生化被杀死的……”

    阎寒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紧悬的心稍稍放松下来,“别怕,那只是电影。”那部电影是有些血腥,她怕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没事了,好好睡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不要。”见阎寒要松开她,殷然慌乱地拽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阎寒低首,发现她氤氲的眼眸正充满惊恐和祈求,无言地望着自己,他轻吁了一口气,将蜷成一团的她圈进臂弯里,抱至左侧,把她当孩子一样哄道:“别担心,我不会离开,我只是去关窗,你先乖乖躺好,嗯?”

    殷然无言躺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一闪眼他就消失了。

    阎寒关上窗,将外套脱下,上床将她揽入怀中。她顺势依向他,耳际紧抵着他的心房,聆听他沉稳的心跳。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她拥在怀里,擦拭她沾满泪水的脸颊,轻轻拥抱着她,这正是她需要的,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他的存在,将她内心的恐慌驱除殆尽。

    她知道,她对这个具有王者风范的人物产生了难以割舍的依恋之情。

    “你会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她担忧地问,声音有着激动后残留的沙哑,但语气已然平静。

    “不会。我会等到你从早晨中醒来。”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睡梦中低喃。

    殷然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枕在他的胸膛上,享受着两人从未有过的亲密,却毫无睡意,“我不想睡。”

    “为什么?”她刚惊吓一场,现在该是精神疲惫才对。

    “我怕做噩梦。”柔和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美得像个精致的塑像,“我不要睡觉。”

    他轻柔地爱抚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然后轻叹一口气,将她紧紧搂住贴进自己的胸口,“不会的,你不会做噩梦的,因为我会陪着你。你累了,要好好休息。”

    殷然在他怀里摇头,“可是我不累。”

    阎寒俯下头来,微微一挑浓眉,“不累?那你要怎样才累?”

    话语一出,殷然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说的这句话好暧昧!她本想着他可以跟自己聊聊天、讲讲故事,谁知他却冒出这样一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话。更令她羞窘的是,她为此而感到兴奋,并有所期待。

    她仰起脸,却发现他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要望入她的心魂深处。

    一时间,她无法动弹,与他深邃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他俯下脸吻住她,将手探入她的发丝中,把她的唇拉得更近,热情地占有她的唇舌,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她轻吟一声,让他轻易地进占她的柔软,并很快柔顺地臣服在他阳刚而温柔的掠夺下,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触摸下的“扑扑”心跳,感觉到他的手开始在身上游移,摩挲着她敏感的肌肤。

    轻柔的灯光下,两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殷然走进了阎寒的世界。

    这个周末,两人飞往米兰探望老人家。

    这是殷然第二次见到费逊·格希——为她设计“枫情”的世界时装大师。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但身体健朗,精神很好,看上去不过六十左右。他一生辉煌,但心态平和。

    阎寒受到这位老人的极大影响,他隽永、淡然,却不自闭、自傲,从小到大,他从与外公和父亲的交谈中明白自己的正确与错误,这就是为何两个大人物的灵魂能够渗透他整个人生的原因——让他有王者之风,却有平常之心。

    早晨,老人和往昔一样,在散步后坐在后花园喝咖啡。他望见正从小道上跑来的阎寒,又透过窗台望望与老伴一起制作餐点的殷然,然后朝小路的方向招手道:“孩子,过来这边。”

    阎寒停止继续奔跑,走向老人,在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接过湿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什么事,外公?”他主动问道,喝了一口早已准备好的咖啡,咖啡有着他所熟悉的味道,香甜而温暖,是殷然的手艺。

    老人注意到他嘴边的愉悦,了然笑道:“自从遇见你奶奶后,我就再也没有喝过纯咖啡了,因为我喜欢看她磨咖啡豆、煮熟鲜奶,然后将鲜奶和咖啡搅拌在一起的动作,喜欢那种独特的香甜。”

    阎寒静静凝听,薄唇浮现轻柔的笑意,“我第一次喝纯咖啡的时候,您就和我说过这番话。”

    “是的。”老人笑着点头,“那时你还是个孩子,但现在,你已经可以成家了,已经能体会这种感觉了。”轻缓的话语有着欣慰,也有着难言的担忧,“从小我就教育你,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力量越强,责任就越大,你一直没有令我失望,我们一直为你感到自豪。但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学会自己宽恕自己。”

    阎寒一愣,微蹙眉头望着老人,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

    老人回视他,慈爱问道:“你很爱她?”

    “是的。”阎寒没有躲开眸光,眼里有着笃定的柔情。

    老人微微叹了口气,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慨,“当年我见到她,她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孩,还在父母身边撒娇。我记得她爸爸叫她‘殷然’,我问是什么意思,他们说是‘嫣红的样子’,代表着快乐、喜悦,就像加拿大的枫叶一样红得令人惊喜,于是我当时就有了灵感。”

    阎寒微笑,“外公,当‘殷’是姓时,它的发音时‘因’而不是‘嫣’。”

    老人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而是专注地望着他。

    “孩子,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她的妈妈叫殷皙,爸爸叫白然,姐姐叫白皙。”

    河流两岸,枫树繁密,把这里的天地染得一片绯红。枫叶脱离枝头,在风中椅旋转,最终飘零水面,随着河流漂向远方。

    河畔边驻足着一个高大落寞的身影,面向远方,无视庄园的美色。一阵风吹过,衣襟摆动,落叶飘洒,花瓣纷飞,为那抹孤寂的身影增添了苍凉的色彩。

    殷然向这边走来,静静靠近他,然后自身后揽住他结实的腰身,馥郁的身子柔软地贴着他的后背,“原来你在这里。”清柔的嗓音轻轻拂过耳畔,唤回迷茫不定的神思。

    阎寒缓缓转过身躯,与此同时,殷然松开揽在他腰身的双臂。他低首凝视着她,眼睛深处,似乎有着无法言喻的深沉感情。

    “怎么呢?”殷然忧虑地问着眼前不发一言却深深凝视着她的男人,“这段时间你好像有心事?”

    从意大利回来,他变得比他们相识前更加沉默寡言,但不是冷漠的疏离,而是默默的温情。面对她迷惑和担忧的询问,他只是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或温柔地吻住她,依然什么也不说。

    “是因为我的身世吗?”在米兰时,她主动向大家说起自己的身世和遭遇。

    阎寒摇头,淡淡一笑,成功地掩饰住了心中的沉重与不安,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我多庆幸你逃离了那场灾难,然后上天把你交给我,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悲伤在殷然脸上闪过,“如果爸妈也可以逃离那场灾难就好了……”

    圈在纤腰上的手臂一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那具强健的体魄中,“对不起,然儿……别再难过了好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会再让谁伤害你。”

    殷然吸吸发酸的鼻子,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迅速地扩散到周身,“你这几天不高兴,是为我难过吗?”

    他吻吻她仰起的脸蛋,没有说话,用行动回答她:“以后结婚,你决定用哪个名字?白殷然还是殷然?”

    殷然瞠大双眸,愣愣地望着他。他这是在向她求婚吗?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也缓缓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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