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大殿,却是充满了阴郁。

    “高趈,嘱咐你的事办得如何了?”高位上,男子早已褪去了一身黄袍,但是那束发的明黄仍是刺伤了眼,黄玉为上,透心沁凉,玛瑙折射出外面的光,熠熠生辉。

    “回皇上的话,老奴已差丫鬟山莲先一步到尹庄,老奴觉得这丫鬟已认识到自己的父母是死于南相之手,所以。。。。。。”高公公的话未及说完,迎来的却是皇帝大掌一挥,扫落了桌上一捆奏折。

    “记住!倾钥无南相——”嘴角,泛起了一丝冷光。

    高公公战战兢兢,心中一紧,立刻跪下认错:“老奴知错,请皇上责罚。”

    “责罚到不必,不过这次若是失败了,你就和那丫头一起提头来见吧。”杀人,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就像是今天吃了什么一般,别无差别。

    “是,老奴遵旨。”高公公拭了拭额上冷汗,心下松了一口气,自从先皇去了之后二皇子登基,这二皇子本就是喜怒无常,做皇子亦是如此,登基为帝后更是变本加厉排除异己,更是独断专行,连北相都无法劝住,心中不免又为逝去的大皇子惋惜。

    碗碟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夫人,如今相爷被贬平成小官,为何夫人还会守着他呢?”山莲将大小不一的各色盘子置于我床头矮几。

    “你是觉得我是看上了他的官职么?”心中不由好笑,我这是怎么了,怎的与一个不认识的丫头置气。

    山莲没有动,只是看了我一会儿,才说:“奴婢虽从小在江南长大,却也听说了很多慕容丞相的流言,民间都说他是一个奸相。。。。。。”

    “奸相啊,”我思索了一会,这丫头也真够大胆的,就不怕这话被人听了去判个以下犯上的罪么,“他确实很奸。。。。。。”

    所以我栽在他手中也这么甘之如饴。

    “夫人喝点粥吧,看奴婢顾着和你聊天倒是把这正事忘了,该罚。”山莲笑呵呵地将添置好的碗递给我。

    只是我又一次忽略了她眼中那抹不自然。

    “这么香的粥,是你熬的吗?”闻着粥的味道,再一次回忆起了婉儿,从我醒来就伴着我,我的饮食起居都是由她照顾着。

    老天为何这么残忍,婉儿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还未看尽世间繁华就失了踪迹。

    “我曾有个丫鬟,或许比你还大一点,当初去大蒙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袭击,她为了护我,至今仍是生死未明,不过我一直相信她还活着,我一直不停地寻找她,只是她得太好了。。。。。。”

    自到了尹庄,我就特别想念婉儿,如今唯一一个贴心的人也远离我而去。

    山莲清幽一笑,像极了深闺女子,那神情,似乎与我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

    “夫人何必自扰,你先养好身子才有机会找婉儿,粥凉了不好喝,我再去煨煨热。”

    山莲躲过我正要喝的粥,急忙端了盛粥的盆子出门。

    “怎么,还没吃东西?”原来是重华和二表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倒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般,如今倒是比我还默契了。

    “山莲说凉了不好吃,重新热了。”正说着,山莲端了粥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山莲你放着吧,我自会吃的。”我示意山莲将粥放下,她漠然放置好便出门。

    两个大男人见我没事,也不提出门,倒是风离表哥说:“馥儿大病未愈,表哥来喂你吧。”

    我笑着拒绝了,说:“虽然馥儿身子虚,不过也不是连个碗都拿不起,倒是二表哥有没有婉儿的消息?”

    当时身在大蒙的时候便随着调运原料之际给尹庄说了当时的情况,只是天大地大,要找个人何其困难。

    “还未,但是我们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馥儿要相信她还活着。”

    这样的消息恐怕也是最好的,我也没有多说,只是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碗里的粥。

    “这么香的粥怎么到了你那里就形容嚼蜡呢?”重华无奈一笑,随后便端起我的碗,“还是让为夫喂你吧。”

    “不用!”不知道又在生他什么气,只是我就是看不惯那欠扁的笑。

    “乖啊,不要闹脾气,现在你还怀了一个,可不要让孩子笑话了。”他小心的按着我的小腹,轻轻安抚着,我知道我的脸肯定是烫的可以煎大饼了。

    窗外寥寥几颗枯黄的老树被秋风刮过,发出簌簌声,听了许久,耳边突然变得无比宁静,重华和风离表哥在说什么,我也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的双唇在动。

    殇离,又开始发作了么?

    我无奈笑笑,终于看到重华对上我快失了焦距的双眼,口一张一合,在说说什么?我想告诉他我没事,只是毒又复发而已,可是张口欲说,喉咙却跟我作对似的,就是不愿让我传达心意。

    风离表哥立刻冲出了门,一向最有气度的他竟然也会不顾形象,若是以后他再训我不知好歹,我也有把柄反驳他了。

    黑暗总是锲而不舍的追随我,不过这次我却异常安心,因为他在啊。

    不知过了多久,是嘈杂的脚步声吵醒了,好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翻了个身,准备与周公下棋,却被人一把提起。

    “你个蒙古大夫,不在医馆呆着却来吵老娘睡觉,看我不把你的牌匾给砸了。”被人吵醒却又还未意识到自己为何会睡着时,话先大脑一步脱口而出。

    “能吵,还算是不错的。”

    我看了看,大家都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慕容大人应该告诉老朽,夫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吧?”老大夫没有被我的话惹恼,反而问重华。

    “是殇离。”

    殇离——

    “哼!你小子,我们把馥儿交给你,你却能让她中殇离——”

    无怪乎舅舅这般愤怒,在这个时代,中了殇离也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至今为止,殇离能从众多毒药中脱颖而出就是靠着它从未被人研究出过解药,所以它一举夺得了南诸镇国之宝一职。

    “舅舅,馥儿无碍,忍忍就过去了,”殇离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这次却怪怪的,自醒来后腹中仍有一股不适感,离预产期不足一月半,这孩子可别出了什么问题,“馥儿已经习惯。。。。。。”

    突然那股不适感涌上心头,只觉喉头一甜。

    “馥儿——”分不清是谁在叫唤,我再一次闯入黑暗的世界。

    只是不知这一次晕过去还能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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