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正是一天中最易放下警惕之时。

    我诧异地看着黑衣人,这么多天过去了,本以为是个无法说话的苦命人,却不然他还存着悯人之心,第一次与我说话,却是为了将我带出牢笼。

    “算了吧,”我缩在被窝中,冷气已然将我折腾地只剩一口气,即便手炉不断换着新炭,身上依旧无法暖起来,“被发现了,你。。。。。。会死的。”

    我比划着被砍头的手势,但是他眼中仍是一抹坚定。

    “走——”

    我无力笑笑,道:“我这样子,还能走到哪。。。。。。”里还没说便被他揪起,蜷缩在被窝的身子离了暖炉,瞬间哆嗦成一团。

    冰冷覆盖全身,本以为要僵硬的身体忽地一暖,却是他为我披上大氅。

    “冷,穿上。”

    话不多,不过我能听到他心中的关切。

    打开窗户,本留有余温的手在触碰到外间空气时瞬间冻僵,麻木的指尖只能僵硬地颤动,竟感觉不是自己的。

    环顾四周,还未天亮,可是满地的雪折射了一片雪白,为夜行的人当起了路灯,他环住我的腰,脚点窗台,起落间便已来到院外。

    原来死士的轻功也是如此惊人。

    坎在南,离处北,朱雀绊西,青龙是以困玄武。。。。。。

    “我们先往北行五步,”此时乃雪天,属水,当以火驱之,“然后往西三尺,接着。。。。。。”

    “出来了?”此时,抱着我的黑衣人竟有一丝兴奋。

    雪又开始纷飞,迎接着第二天的来临,实在冷得受不住,也不愿躲在他怀中,索性跳下来自己行走,踩在积雪上,每一步都在颤抖,不时飘下的雪花落在我发丝上、大氅上,顺便也打落了一地的寒气。

    “谁!”一路无人,却在靠近宫门时却被巡逻士兵看到,只是他还未及说第二个字,黑衣人手起刀落,一个生命就这般陨落在我面前。

    妖冶的腥红晕染了一地雪白,刺鼻的腥味被掩埋在漫天纷飞中。只是那突然涌上的恶心感让我胃中一阵痉挛,忙蹲在一旁,拼命的呕出胃中的不适,哪怕只剩了黄水,也止不住翻涌而上,并且愈演愈烈的恶心感。

    黑衣人见我这般,终是慌了神,连几个字都无法说出,双唇颤动,但终究无法说出他的想法。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他不仅是焦急我的情况,也在害怕,因为我们终究是逃不过大蒙之主的手。

    “此时公主不呆在曲水殿床上躺着,怎的有兴致来这里欣赏‘血景’?”

    不大的声音,却足以能够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我们的命都掌握在他手中,然而这一次忤逆了他,擅自出宫,我虽可以逃过一劫,但是黑衣人却难逃一死,背叛了主人的棋子只有被毁的命运。

    只是这几日的相处,虽然我们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他默默然的守护终究成了我心底的一道屏障,习惯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知道为了出去,我应该要舍弃所有,可是他早已成了我身边一个默默无闻却又时刻不在的影子,要我舍弃,谈何容易。

    “大王说笑了,”我虚弱而无奈一笑,“倾城身体状况如何,倾城有自知之明,若此时离了皇宫定一尸两命,所以大王多虑了,只是大王若能让倾城欣赏一下大蒙国皇宫,倾城更是感激不尽。”

    衣袖中,我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孤可是为公主带了一份大礼,本以为公主会乖乖的呆在曲水殿,竟不想公主竟能突破月先生的阵法,那么孤就只好‘请’公主往昆仑宫走一趟了。”皇帝话中有话,黑衣人扶着我,由众人“簇拥”着来到昆仑宫外。

    “公主可看好了,孤可是特意为公主准备的。”

    我心中一骇,皇帝眼中的一丝不屑深入了我内心,回头看看黑衣人,还好有他陪着,见我看他,忽然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容,我心中更是一涩,棋盘上的棋子要怎样才能挣脱命运的枷锁。

    “父王,公主呢?儿臣要见她。”

    是紫君?此刻我正站在昆仑宫的侧门口,与大殿间隔了一道屏风,所以他们并看不到我和黑衣人。

    “君儿,为君者当很辣果断,这一点你果真比不上你皇兄。”皇帝却回了他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父王,儿臣知道自己的不足,但是公主确实为儿臣的朋友,请父王放了她吧,她身体不好,如今又身怀六甲,父皇,她真得经不起折腾。。。。。。”

    靠着黑衣人,我失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不能动,可是泪却仿佛知晓了我的心,顺着脸颊纷纷滑下,温热的气息在触碰到空气后瞬间化为寒气,侵入我的衣襟。

    “不哭。”还是一如既往的两字成句,黑衣人虽是皇帝的死士,但是这么多日的相处,他却不似传说中那般不近人情,至少这个还是有血有肉有情的。

    幸好,每次要倒下的时候都有个肩膀可以给我靠,上天还是眷顾我兰馥的。

    “皇上,律清已将人带到,只是正如七王爷说得,倾城公主身怀六甲,身子骨又弱,律清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懂得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还请大王能网开一面,我们有这位大人合作,即使没有公主也不会输。”

    阑轩也来了,那么皇帝说得戏又是什么?

    “重华见过大王。”

    是他?我惊讶的几乎喊出来,若不是黑衣人及时点了我的哑穴,恐怕此刻早已冲入大殿内。

    “倾钥南相?孤倒是忘了,这几日便是倾钥皇帝的寿辰,只是南相为何会在我大蒙呢?”

    “重华早已不是南相,大王抬举在下了。”重华只是淡笑着,谈吐间没有丝毫卑谦与骄傲,只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疏离。

    “哈哈哈,孤倒是忘了,如今倾钥只有一个丞相了——”

    可恶,分明是在羞辱我倾钥上位无能下位平庸么!我咬紧了牙齿,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出去,只有出去才能有机会推了这个王庭,让大蒙不再小觑了我倾钥。

    “大王说笑了,倾钥几个丞相自是倾钥帝王说了算,倒是大王怎不担心大蒙有几个郡呢?”重华放下手中酒杯,一脸从容。

    虽然一直窝在曲水,但是楚玥每晚都会来为我讲解当下情势,大蒙虽然统一了倾钥以北的广袤地域,却无法统一人心,最近南方几个郡蠢蠢欲动,大蒙不同于我倾钥,他们是一个族一个郡,大抵是这几个族不满于皇帝的统治,想要独立了。

    “大胆慕容重华!”皇帝一拍木桌,回声不绝于殿内,想必是慕容触碰了他的威严。

    “大王多虑了,重华今日来就是为了给大王献上一计。”

    “哦?孤怎么觉得你是为了联合我大蒙举兵攻打倾钥呢?”

    我看到了皇帝眼中蠢蠢欲动的欲望,但是警惕也随之同行,作为草原的王,这份警惕与身俱来,只是眼中对权利嗜血般的渴望让重华有了可机之趁。

    “办法是有,只是大王能否让重华见一见拙荆?”

    “公主在我大蒙皇宫自是一切安好,慕容大人也是为官者,当知道有了利益才能合作。”

    重华脸上并无慌张之色,永远是那副淡然到可以让盟友心安让敌人恐慌的表情:“那重华就先为大王献上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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