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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个王晓清是被她的丈夫邱国彰杀害后弃尸溪里的,而且就死在和自己一样的这条溪里。巫香兰坐在大石上,看着自己已被从溪里捞出来的尸身。

    她死了这么多天,她不指望好友会因为她失联而报警找她,可尸身一直泡在水里也不是办法,加上这几天会感觉自己的脚趾、手指,甚至头皮和脸颊莫名发痛,像正被什么啄食一样,问了伯公才知道那是她肉身的反应,所以她回来溪畔瞧自己的尸身,发现原来是溪里的鱼虾在啃食她身体,而她的身体肿胀不说,还因为被啃食而显得残破可怕。

    她不愿自己最后真被啃到面目全非甚至是死无全尸,好歹她生前还算是个美人,因此这两日她直想着如何把自己的尸身弄上岸。

    今早过来时,恰见一位老先生骑着车经过,她故意施了点法术,让老先生机车故障,老先生下车检查机车时,发现了她载浮载沉的尸身,惊叫几声后便报了警,于是,她的尸体被捞上来了。

    警消和葬仪社的人员现在就围在溪畔交头接耳,讨论着她可能是自杀、又或者是王晓清抓交替时抓了她……她才不是自杀。人生再不美好,她还是懂得生命的宝贵,她当然也不是被王晓清抓交替,她其实也没见过王晓清,只是听伯公说起王晓清早她一天死亡,被弃尸在这条溪底。

    一开始警方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是因为王晓清死后不久,有人在不远处看见邱国彰撞上路树,整个人甩出机车,头部着地当场死亡。警方在他机车置物箱发现一本日记,里头画了路线图,还有一封遗书。

    据说遗书是留给他家中老母亲的,内容提了他打算去杀王晓清,万一王晓清死了,他也不幸被警方找到的话,他请老母亲好好保重。

    警方便是依着遗书确定了邱国彰身分,并依他画的路线图,迅速找到了被弃尸在溪底的王晓清,才揭发这起命案。只不过当事人皆已身亡,留给这个案件的只是更多的揣测。

    听伯公说王晓清到了城隍殿时.提及自己是遭丈夫邱国彰勒颈后,又遭榔头敲破脑袋,最后被邱国彰带到这里弃尸的,死得好惨啊。

    「唉……」叹口气,她跳下大石,缓步靠近自己的尸身。看着自己死后的样貌,她又叹气,因为真的好难看。她看着自己的尸身被装入尸袋前还晃动了下,身体碰上葬仪社人员,一块皮就这么黏在那葬仪社人员的雪白衬衫上,她心疼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禁又叹了一声。

    「你干什么唉声叹气的?那个不是你吗?虽然烂成那样了,还是瞧得出来是你,都捞上来了,你应该要开心才对。」一道身影就这么突然从她身侧冒出来。

    巫香兰吓了一跳,定定神后,问道:「你是……」她看得出来对方和她一样都是死魂,还是名中年妇女,瞧穿着打扮应该和自己同时代。

    「我啊?我之前不小心在这里落水。这里常淹死人,我要等着抓交替,抓到了就可以去地府报到了,要是抓不到,就要一直待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为什么要抓交替?虽然你可以马上就去地府报到,不必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但那等同于是害一条生命来成全你。」

    「我不抓交替,我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我已经在这里待好久了,每次找到目标时,都被其他死魂先下手为强,好几个比我晚来的都已经抓完交替去地府报到啦,我还在这里游游荡荡的。」

    巫香兰想了想,说:「你只要茌这里守三年,不抓交替的话,就是功德一件,将来就可以参加城隍爷考试的,考上了你就是阴司的官员。但你抓了交替,不仅仅没有机会成为阴官,轮回时也不保证能投胎到好人家呀。」

    「三年?」那水鬼犹豫片刻,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等三年,都不抓交替的话,我可以留在阴间为官,不必去轮回转世?」

    「嗯。」巫香兰笑着点头。

    水鬼想了想,说:「那我就不抓交替,将来看能不能在阴间谋个官职来做。谢谢你告诉我,我就礼尚往来报个好康给你知。刚刚看你好像舍不得自己的尸身变那样,我告诉你,现在那个抬你身体那位有没有?就白衬衫那个男人,他叫张启瑞,启发的欧,瑞士的瑞,业界都叫他瑞哥,他手相当巧,很会帮尸体化妆,听说不管尸体多难看,他都有办法修补得很漂亮。他的老板在这方面也是很专业,你可以去找他或他老板帮你化妆,皇岩生命礼仪公司的,老板叫杨景书。还有啊,那个张启瑞听说体质关系,看得见我们,你不必特别现形让他看。」

    巫香兰闻言,眼眸一亮。「真的?」想起了什么,她困惑地问:「不过我们都离他这么近了,他好像没发现我们……」

    「那是因为我布了结界。」

    「你会结界?」怎么伯公也不教她……

    「那很简单的,也是其他水鬼教我的。没办法呀,有时候会有道士还是法师来这里牵魂办法事,要是不小心被有道行的法师还是道士发现的话,可能会被收掉的,所以我在这里布了结界,阳间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嗯嗯,结界真的满好用的。」水鬼点头,说道:「对了,刚刚说到那个张启瑞,有几个被他化过的都对他手艺赞叹不已,还特别托梦去感谢他哩。」

    「这么强哦?那我去拜托他帮我上妆好了。」见自己被抬进车里,那名叫张启瑞的和另一个男人陆续坐上车,巫香兰又说:「那我先走了。对了,你曾经在这附近遇见过游荡的死魂吗?叫邱国彰。」

    那水鬼想了想,说:「这溪边常有人落水死亡,我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呀,要不然我帮你留意看看好了,你有过来再来问问看。」

    「那先谢谢你。」眼看那礼仪公司的车已发动,巫香兰跟了上去,离去前,她又回首道∶「啊,对了,我要找的那个死魂是男的,他杀了太太弃尸在这条溪,他自己死在前面那片树林过去的马路边,你……啊,等一下啦,开这么快……」

    望着那话还没说完便倏然钻进车里的身影,水鬼回身望着那片树林。男的杀太太,又死在那边……前几日好像听谁说过来着了?

    ***

    巫香兰踏出电梯时,叹了好长一口气。

    跟着那礼仪师穿梭台北街头,缠了好一会他不答应帮她化妆,又跟着他回他家来,怎料被几道符咒挡在门外;好不容易见他又出门,她再度有机会求他帮她上妆,岂料竟被他凶了顿。

    人怕鬼她知道,人凶鬼她倒是第一次遇见,还是亲身体验……她又叹口气,打算离开时,却有一大红色的长蟒袍映入眼底。她愣了半秒,那艳红长袍倏地又不见。那件长蟒袍她有印象,好像在哪见过……啊!她想起那晚她被挟持时,钟靖就是那身阔袖大红长蟒袍。

    纳闷之际,就见一道带黄浊气息的身影从一旁安全梯窜出,随后一阵气流扫过,一个大红灯笼飞过后,她只来得及看见大红色衣摆。是钟靖在收鬼?

    禁不酌奇,巫香兰追了上去,一路追到顶楼,方踏了出去,只见一阵银光划过,那她还来不及瞧见面孔的身影已散于无形。

    她看着前头那傲然独立,手握长剑,大红衣袍翻飞的男子,讶问:「师父,你白天也会出来抓鬼呀?」

    钟靖一顿,回过身时,已恢复俊雅的面庞。长剑入鞘,荡出轻轻的振鸣。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时大红蟒袍已成了紫色长袍,要不是她知道那是他施法,她会以为她在看川剧变脸。

    在她面前站定,钟靖垂眸注视面前这现代女子,问:「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楼下看到你,所以上来看看呀。」她微仰下巴,笑答。

    已近傍晚时分,光的方子在他鸟黑长发上流泻着柔软,软化了他面上几分冷凝,这么瞧着他,才发现他有很长的睫毛。她伸手轻触一下他眼帘,笑道:「师父眼睫毛好长,跟姑娘家一样。」

    眼皮上那轻触令他震愕了下,眼帘微颤,心尖有抹钝钝的痛意,他注视她几秒,道:「哪个死魂见了我不是能避就避,你倒是不怕我。」

    「你有什么好怕的?我没犯罪也没逃跑,你不会收我呀。那是心有愧、身有罪的死魂才会怕你。这就好比犯罪的人见了警察就心虚想逃一样。警察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她仍旧笑咪咪的,仰着脸蛋的她,面容陷在落日余辉下,肤泽有几分剔透美。

    心有愧,身有罪……

    他微眯长眸,粗声问:「哪学来的话?」

    「啊?」巫香兰一脸茫然。

    扫了眼她困惑的容颜,钟靖抿了下唇,阔袖一挥,面孔霎时狰狞,伤疤满布,凸出的大眼像是随时都能掉下来似的,他轻启唇皮翻掀的嘴:「这样也不怕么?」

    她非但不怕他,连他眼皮她都敢触碰,他那年代,哪有女子这么轻浮的?即便知晓她是来自这世代,男女之间早没了他那年代的严谨与保守,但他骨子里依然保有那年代的传统思想,男女间可不能这样随意想碰对方就碰对方。再有,那样的举动也只有……只有一个女人会对他做……

    巫香兰瞠大眼,看着他的脸,说:「你是故意要吓我吧?不过你用错方法了,我才不会破吓到。老实说,人心才比较可怕,永远不知道对方想什么,有的人心是可怕到也许你被算计了都还傻乎乎地感谢对方呢。」

    他确实是想吓她,恶意的;偏她见了他这张脸却不惊不疑,还能道出这番心思。人心是可怕,他体会甚深。若非人心的可怕,他不会有这张丑陋面庞。瞧她年纪轻轻,竟有这番体认,兴许生前必也是见过人性的黑暗。

    巫香兰并不知道他这刻心思,只是瞧了瞧他今日有别于之前的衣袍,说:「而且师父今天穿紫色,你穿紫色很好看,帅得不得了,你要是生长在现代,恐怕身后早跟了一大排女生了。……」

    他穿紫色好看么?钟靖低敛长眸,看了眼身上的衣袍,眼色微黯。须臾,他别开眼,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做什么?」

    「我刚说啦,我是因为看到你,才上来的。」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

    「因为我的尸身被捞上来了,泡了那么多天的水,皮肤烂光光了,还被鱼虾啃了肉,样子真不好看,所以我来找住在这里的一位礼仪师……就是负责人死后后事的工作人员。现在的礼仪师可以帮尸体上妆,我来拜托他帮我上妆的,不过他不肯……」

    钟靖转过面庞,已是俊秀模样。他道:「如今你已在这,还管阳世间那尸身好或不好看?那重要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可不是吗!她都死了,还执着着那副身躯做什么?就算化得再好看、再完整,一把火还不是烧得只剩下骨灰?要是没烧了她的尸身,葬到土堆下也难逃被虫啃食的下场,那她缠那张启瑞为她化妆有何意义?

    巫香兰笑出声来。「也对,死都死了,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世上我也没什么亲人了,也不会有人看到我死后的模样啊。」

    「你……」钟靖看了她一眼,稍迟疑后,问道:「你没亲人么?上回不是提了要去托梦?你欲托梦之人,难道不是亲属?」

    「那个人是我工作场所的同事,因为她跟我同年进去的,就比较有交情。」

    「亲人呢?」

    「没有。我从没见过我爸,听我妈说她生下我没多久我爸就和别的女人好在一起了。我妈独立扶养我,后来认识了我继父,但我继父只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还因为嗜赌在外头欠了一堆赌债,最后也是丢下我们母女跑了。我妈为了还债拚命工作,最后因为太操劳染了病,那种病叫癌症,连现代的医学都还治不好的病,所以她死了好几年了。」巫香兰谈起过往,竟不觉悲伤。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成了一抹死魂,明白世间一切不过云烟一场,计较再多还不是化成腐肉一具。

    「无人为你收尸?」他微皱细浓的眉。

    「没有呀。」她低着眉眼看着两人脚下。原来魂真的没有影子,瞧他们脚下一点黑影都没有,真是奇妙。她和生前一样要吃要喝要睡,却不必上厕所;她有形无体,但是又有感觉、知冷热……原来这世间还有许多她没看过的一面。

    所以这就是那夜她欲托梦时,对他提及她没衣服换、没钱花用、没鞋穿的缘由?那日给了她一些卦钱,他看着她低垂的眼帘,低唤:「巫香兰。」

    她抬眸,面上表情从轻讶转为喜悦,眼眸弯成弧。「师父,你记得我名字欸!」

    他微愣。自己是何时将她名字记上心的?他游走阴阳两界数百年,可曾将哪个死魂的名字记上心?不提伏魔册上那些不值他一记的恶鬼姓名,阴曹光明圣地那些良善的死魂,他又记得几个?

    「我叫巫香兰,巫师的巫,兰花香的香兰。我妈说我出生时,整个产房都是玉兰花的香味,她说我上辈子大概是花精。」

    初见时的脆声笑语倏然在耳畔响起,他眼眸微闪,道:「那夜你提了你上辈子大概是花精的事。」

    巫香兰想了想,说:「那是真的哦。我妈说我出生时,整个产房啊……就是我们现在生孝的地方。我妈说整间都是香味,而且是玉兰花香;她一开始还以为痛昏头了才产生幻觉,不过医生和护士……就是接生的人也都有闻到玉兰花香,我妈才说我是花精投胎的。」

    「玉兰么……」钟靖低喃。

    「阿靖,你来。你来瞧我这盆木兰长得可好?」

    木兰别名玉兰,这他是知道的……他蹙起细浓的眉,心中腾升古怪。

    见他像在思索什么,巫香兰当他没见过王兰,便说:「师父,你们那年代没有玉兰花吗?那你下次在大马路中央看到有妇女包着头巾戴着斗笠,手里拿一串白花,沿着车阵卖花的你就留意一下,那就是玉兰,很香的。」

    思绪被打断,钟靖微有恼意,侧目看她,表情半是头疼半是气恼,粗声道:「我不是你师父。」

    「你每次都回我这句,但我已经不知道喊你多少次师父了,你要真不收我为徒,你难道不内疚?」她眼眸亮晶晶的。

    倒也不是真想从他身上学到什么,就只是有一种相当特别的感受,她不会形容,但她知道那令她想亲近他;而且他还买玉米给她吃,又给她钱,这让她发现他不过只是脸孔比较淡漠而已,其实他心思细腻柔软,这让她更觉得这个大将军十分可爱,尤其他每次微恼地要她别喊他师父,但又半是纵容半是无奈的样子,总让她看了觉得有趣。谁料得到世人印象中那会吃鬼的伏魔大将军,居然会因她一句师父而流露出那种莫可奈何的表情。

    「为何要内疚?」钟靖冷然地看着她。

    「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也不是第一天喊你师父了,这样算起来,你好几辈子都是我的师父。」

    他淡睨着她,道:「现代女子都如此赖皮?」

    「我抓鬼本事肯定不如你,就赖皮赢你,要不换你叫我声赖皮师父?我教你赖皮,你教我抓鬼,很不错吧?」她只是笑咪咪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那容颜欢快,似对他的赖皮说也不以为意,当真是个赖皮的女子。面对这样的笑颜,他竟再道不出任何言语,半晌,他淡掀薄唇:「你若无事,早些回去吧,我得再去寻那邱国彰。」

    离开前,忽尔忆起那夜她为了拿取食物,手被阳气灼伤,又卑微地低着头,用嘴去咬食物却又被阳气灼痛的画面,他转身问道:「你衣物还够么?」

    巫香兰点头。「够啊。」

    「吃的呢?」他面庞毫无表情。

    「够。」见他问着关心的话,但脸庞还是端着漠然时,她兴起捉弄神色。「师父,你明明就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承认你其实也喜欢听我喊你一声师父?」

    钟靖顿了下,面孔隐隐生热,他轻哼一声,宽袖一挥,身形消失了。

    他……不好意思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巫香兰笑出声。就说他可爱嘛。

    ***

    「这是大和里十一邻大和八街九号,亡者吴阿妹。」福德神看着床上奄奄一良的老妇人,搓搓白胡,说:「这是寿终正寝的。通常这种情况的亡灵,我会在亡者将死未死之际,先到亡者身旁候着,等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魂抽离身体了,便马上领着魂离开,去城隍殿报到,接下来的就不在我职责内了。你要学的便是这引魂的本事,」

    巫香兰看着那伏在床边、伤心地叫唤老妇人名字的家属,问:「如果不引走她的魂,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她家人也不会这么伤心了吧?」那伏在床边的是妇人的女儿吗?哭得好伤心,那教她不禁忆起当年母亲离去时,她也是这样悲痛。

    「乱来!」福德难得对她严肃。「生死有命,早就随着人出生那刻注定好的,可不是你想插手就能插手的。要是每个阴官都像你这样见不得人家伤心就插手生死之事,这天下人岂不都不用死了?」

    「这样说是没错,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她断气了。」福德用拐杖戳了她一下。「好好看着。」

    巫香兰回神,果真就见吴阿妹的魂体正从她身体抽离出来;那魂体傻愣愣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已没了气息的自己。

    「吴阿妹。」福德唤了声。见那魂体转头看他,他接续道:「我是大和里的福德正神,来接引你至城隍殿报到。你已从人世间解脱,今后,阳世一切再与你无关;若生前还有委屈、不满,到了城隍爷座前,自会给你个交代,你毋须再对人世有所执着留恋。现在,你可再见你阳世亲人一眼,下回再见,便是头七时。」

    吴阿妹果真再次回首看了眼她的家人。

    「吴阿妹,时候已到,随我走。」福德说完,便转身离开,只见吴阿妹顺从地跟在后头,随着他的步伐。

    巫香兰看着这一切,有些意外引魂就是这样。她以为需要点法术还是什么咒语,没想到会这么简单。见他们身形渐远,她跟了上去,身后突然传来哀痛的哭声,她足一顿,回首张望,就见吴阿妹家属跪在床边痛哭失声。

    「香兰。」身后传来福德神的声音,令她回神,她转过身,匆匆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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