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华灯初上,依稀有两个人影驻守在外,湘尔轻轻推开一个门缝,不想声音还是有些大了,门外的侍卫机警的很,立时回过神来,俯首道,“娘娘有何吩咐?”

    湘尔有些心虚,还是挺了挺腰板,道,“都入秋了,夜晚寒凉,翰林大人已经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你们也好适时回去休息,不必一直守在门外。”

    侍卫不敢有一丝马虎,恭敬道,“娘娘体恤下属,臣等感激不尽,可大人吩咐了,娘娘千金贵体,不得有一丝松懈。”

    湘尔见侍卫们劝说不动,并未有离开之意,心下凉了几分,这时候翰林远远的走过来,看上去带了些醉意,身子有些椅,更是少了几分往日的礼节,大老远便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今天可是本大人的生辰,大家都在我房里祝酒,唯独少了你们两个小的!”

    湘尔警觉的看着翰林,倒像是真醉了,还未走近就满身的酒气,两个侍卫有些诧异,道,“大人不是叫守着娘娘的房门吗,我们不敢违抗!”

    湘尔默不作声,只想看看这翰林究竟在耍什么把戏,只见他过来也未行礼,一手揽住一个侍卫的脖子,笑道,“娘娘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离开一时片刻无妨,娘娘是不会怪罪的!”

    侍卫有些惶恐,慌张的看一眼湘尔,小声道,“大人,您喝醉了。”

    湘尔道,“无妨,既然今天是你们大人的生辰,便都去吧,你们都守在这,本宫也不得安睡,都随你们大人去吧。”

    翰林椅着行了一个不正规的礼,笑道,“娘娘恕罪,臣喝酒忘形了,只是因为太高兴了,娘娘看这样可好,让小的们去我房里喝酒,臣守在这!”

    湘尔的心一沉,也不好在推辞什么,只能敷衍着点点头,见两个侍卫走了,便也独自打算转身回房,只听翰林带着醉意道,“娘娘尽管安枕,臣就守在门外,今晚的月色不错,臣虽然是个粗人,今晚也想赏一赏……”正说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竟酣然大睡起来。

    这下倒让湘尔喜出望外,悄悄四下无人,便悄悄绕过翰林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

    客栈门口的守卫也都被唤去喝酒,湘尔很容易的离开的客栈,借着月色,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门庭冷清,湘尔的心揪了起来,怎的门外连守卫的家丁都不见了踪影,轻轻的叩门,里面很久才有人出来,湘尔一眼便人了出来,这是管家舅舅,舅舅也立时认出了湘尔,还有些不敢相信,“小姐?是你吗?”

    湘尔顾不得许多,直言问道,“父亲可还好?”

    管家舅舅愣了一下,微微笑道,“小姐不是去了梁国吗,这么晚怎么会回来了?梁宫的人不会追究吗?”

    看似是一句关切的话,在湘尔看来却是有意在转移话题,便急道,“舅舅快说,父亲到底怎么样了?难不成……”

    管家自知终究是纸里包不尊,便微微低下了头,语气也沉重了许多,“小姐难得回来,夫人想念甚重,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有什么话夫人会告诉小姐的。”

    母亲一脸的哀伤,目光无神的倚坐在床下,烛火将熄,却无从察觉。

    “母亲!”湘尔有些心疼,不敢大声呼喊,怕吓着母亲,母亲闻听一声轻唤,犹如大梦初醒一般,脸上带了惊喜,眼睛却依然无光。

    湘尔小心翼翼走过去,似乎看出了什么,手掌在母亲眼前晃晃,怯怯道,“母亲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母亲一汪眼泪奔涌而下,“湘尔总算回来了,你可还不知道,你父亲他……”

    湘尔环视房内一周,所有的装饰都已撤去,又听母亲这样说着,看来是真的了,不禁哽咽住,“难道父亲真的被皇太后赐死,母亲的眼睛也因为此事哭瞎了?”

    母亲暗自抹泪一阵,这才娓娓道来,“陈大将军叛乱,被有心之人挖出他曾与你父亲是旧识,陈大将军频频往来于我们姜府,事实上陈大将军早有叛乱之心,多次来说服你父亲,你父亲都断然回绝,还规劝他不要做傻事,陈大将军还是叛乱了,被抓后因你父亲当初没有和他联手,心生怨恨,硬是把你父亲也拉下了水,皇太后眼里是最容不得沙子的,若有叛党,一并诛之,可怜你父亲为官一生清白,对大汉朝忠心不二,最后却落下个叛乱不忠的罪名,还身首异处。”

    湘尔听得已是泣声连连,她只后悔在宫中没有杀了皇太后,其实还要什么眼见为实,澄碧的书信是皇太后的,字字真切,本来就让人不得不信,只是自己偏偏不愿相信事实,一定要回家看望,现在虽证实了,可在要想进宫去杀了她,也是为时已晚了。

    “啊,对了湘尔,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母亲这才想起。

    湘尔哽咽道,“皇太后寿辰,梁王特派女儿回来进贡,幸亏女儿回来了,母亲放心,父亲的仇,女儿必报!”

    “不可!”母亲霍的站起来,因为眼睛看不见,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湘尔情急过去搀扶,道,“母亲眼睛不好,有什么话坐着说就是了!”

    “你一定要听母亲的话,你父亲的仇,我们是报不了的,你千万不要只身犯险,不光是我们报不了,这世上除了皇上之外,是没人能动皇太后的,母亲看的出来,梁王对你甚好,他明知你是长安人,特派你回来,八成是想你能借此机会回家看看,这样好的男人,又生在王室, 实在是难得,母亲只盼你能安心度日,这一生,母亲也能安心了。”

    湘尔吩咐了下人去找长安城最好的大夫,便告别了母亲,走在冷冷清清的小路上,她隐忍着泪水,拳头攥的紧紧的,怎么办,杀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女,皇太后幽居深宫,层层守卫,想要她的命,恐怕自己踏进去一百条命也难近她的身,到底该怎么办。

    忽然前面的一个人影闪过,“谁?”

    黑暗处战战兢兢走出一个人来,过来一礼,怯生生道,“婢女参见娘娘。”

    湘尔定睛一看,这人并不识得,便道,“你既称我娘娘,可是梁宫的侍女?”

    女子竟吓得瘫倒在地上,吞吐道,“既被娘娘发现了,还请娘娘恕罪,回去千万不要供出婢女,婢女是梁宫的侍女,前几日奉命送一个已死宫婢的骨灰回乡,婢女就想,出来一次不易,便趁此机会赶回奖项探望,不想遇见了娘娘,求娘娘饶命,婢女再也不敢了!”

    见侍女连连磕头,湘尔也有些不忍,道,“思亲之情,有什么可怪罪的,家中一父一母可以探望,也是件幸福的事……”湘尔暗暗伤怀。

    侍女见湘尔并未怪罪之意,又道,“谢娘娘,只是娘娘,婢女送宫婢的骨灰返乡,那宫婢娘娘也是认得的,就是您宫中的长御,兰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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