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无味,更惹的人伤心,湘尔幽幽叹了一声,腹中有隐隐的不适之感,小易眼尖,小心翼翼道,“娘娘去顾美人榻上躺一躺吧,这顾美人去了太后宫中,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呢。”

    湘尔犹豫了一下,也罢,澄碧姐姐的床榻她还是躺得的,便由小易扶着缓缓朝床榻走去,小易略有些不甘,喃喃道,“娘娘来了月事,正好可以洗清自己了,为何不趁此向太后说明?也省的咱们出来一次还要偷偷摸摸的。”

    湘尔在榻上稳稳的坐定,淡淡一笑,薄唇略显的苍白,“再过两个月,肚腹没有变化,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若是本宫急于一时,现在就趁此机会洗清自己,只会让想害我的人更紧张,做出一些极端之事,倒不如本宫现在韬光养晦,避开这阵子风头,也好让她们对本宫放松一些警惕。”

    小易一怔,“娘娘的意思是……诬陷您的不是襄良人,而是另有其人?”

    湘尔语重心长道,“襄良人虽然做事张扬,父亲被贬后虽降位一级,但也算可以在宫中保命,维持荣宠,定也不是一个蠢人,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言暴露自己?”

    小易若有所懂的“哦”了一声,又道,“兰长御的房中搜出了毒药,也知下毒之人并非襄良人,可襄良人之前毒害娘娘未果,死了,也不算冤屈了。”

    湘尔道,“梁王殿下英明神武,在他手下从未出过冤狱,那日只听柳夫人的一句证词就下旨刺死了襄良人,必定心中有数,襄良人几次三番陷害,坏事做绝,梁王早已厌弃了。”

    小易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娘娘以为,这次有孕之事究竟谁人所为?”

    湘尔轻蔑一笑,“自然是谁先站出来指证别人,急着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就是谁了。”

    “娘娘是说……柳夫人?”小易有些吃惊,不觉睁大了眼睛,“婢女怎么把她给忘了。”

    湘尔轻轻躺在榻上,床榻显得冰冷潮湿,和宏坤殿的软榻相比,活像一块石板,小易将被角轻轻的掩了掩,道,“娘娘先睡着,婢女去门外守着,顾美人回来了婢女再来叫醒娘娘。”

    “小易!”湘尔轻声唤着,“殿外有香居殿的宫人守着,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吧,兰褚已经出宫,你平时做事沉稳,以后你就是宏坤殿的长御了。”

    “诺。”小易微微一声,脸上仍是一如往昔的沉静,在湘尔看来,小易虽没有兰褚聪明,体贴,却和以前的邓氏相比,更显得难得,想当初小恩小易一同在建德殿服侍她,小易说话冷静,话语不多,倒是小恩爱说爱笑,可谁想到小恩却选择了接近梁王,与湘尔为敌,最后还是惨死在柳夫人手里,各人自有各人的路,路是上天注定了的,这一点小易倒像是认得很清,中规中矩走自己该走的路,才能获得长久。

    软枕幽幽散发着一缕香气,澄碧姐姐自小就喜欢用桂花水梳头,小的时候湘尔也时常跑去澄碧姐姐家中一起睡,这个味道最熟悉不过了,纤手香凝,她的指尖在软枕上游走,若是还能回到最初该有多好,想到这,湘尔的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潮湿。

    忽然枕下一个硬物,冰凉难耐,指尖一凉,轻轻的掏出来,是一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信筒,湘尔心里一阵紧张,朝纱帐外望一望,只有小易背朝着自己,守在不远处,她渐渐安心,这种信筒上雕刻着梁国的花纹,但梁国人都察觉不出来,花纹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划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个是汉宫的皇太后用来和湘尔,澄碧互通消息专用的信筒,以免被梁宫发现,便雕刻了梁国的花纹,但又为了让细作好区分,又在花纹一角刻了一道痕迹。

    自从复又回宫,湘尔还是会经常收到汉宫的书信,只是再也没有在信中看到关于父亲的详细情况,只是“你父安好”几个字草草了事,湘尔的回信中除了说梁国上下相安无事,并无反心之外,也不敢多问家中的情形,以免让皇太后觉得她只顾思乡,更是无心于大计。

    她灵机一动,对啊,皇太后和澄碧也有书信联络,思乡心切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想,或许皇太后为了安抚澄碧,会在信中说些关于她父亲的消息,两个人的父亲均在朝中做官,又都是皇太后手中的人质,只要澄碧的父亲安好,自己的父亲也就平安无事。

    这样想着,湘尔就更加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筒,蜷缩在信筒里的信纸不过手掌大小,果不其然,皇太后在信中先是催促澄碧争得宠信,掌握梁国的命脉,又说了几句关于她父亲的近况,湘尔心里有了几分踏实,忽然!最后一行小字,竟字字刺眼,更像一把尖刀直穿进她的胸膛。

    湘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拼了命的揉,直到把眼睛揉的红肿,字条上的字还是清晰可见,字字真切,“姜公犯乱,毙,勿知于湘尔。”

    姜公毙?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已经死了?

    殿外一阵脚步声,小易转身朝纱帐中轻呼道,“娘娘,顾美人回来了。”

    湘尔脑中一片凌乱,直到澄碧掀开纱帐,叫了声,“妹妹来了多久了?”

    湘尔这才清醒过来,澄碧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湘尔颤抖的手中握着自己的书信,脸色微微紧张,回头道,“你们都下去伺候吧,小易,你也先出去,我和你家娘娘有话要说。”

    众人退去,澄碧才缓缓道,“妹妹既然都看到了,也省的我瞒你辛苦。”

    湘尔泪眼痴痴的盯着拳头,信纸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看来是真的了,我父亲已经惨死……”

    澄碧鼻子一酸,“妹妹节哀吧,有些事咱们是做不了主的,咱们,就只有听命的份。”

    湘尔的手紧紧捂着鼻口,她好像大哭一场,可在这深宫里,她不能,只能任凭眼泪从指缝里挤出来,发出一阵憋闷的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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