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田依纱的日子过得七分欢喜、三分忧伤。

    她欢喜着某人喜欢着她,还会吃醋,但却忧伤着那个某人是个傲娇男,打死也不承认。

    唉……多么的让人欢喜让人忧哪!

    「忧你个头!」饭店柜枱内,蔡瑜庭拿了个纸袋往她的头上敲了下去,虽然下手不重,但是纸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打起人来也不含糊就是了。

    「嘿,工作诚,不要破坏形象。」揉着微微发疼的脑袋,田依纱抗议了。

    「如果我不把你那傻傻的蠢样打醒,那才是破坏形象。」蔡瑜庭白眼冷嗤,随即把牛皮纸袋塞进她的手里。「我们的同人漫画印出来,给你三本留作纪念。」

    每年的同人漫画印出来,她们两个都会各留三本当作纪念,其他就等着同人志展时开卖。

    「哦喔——终于用了!」眼睛立刻发亮,田依纱从牛皮纸袋中抽出一本,翻看着自己与好友的心血结晶,她就忍不住激动。

    一旁蔡瑜庭也笑着凑过来,两人边笑边窃窃私语的在自己所绘的同人漫画上指指点点,交流当初赶稿时的痛苦与甜蜜,直到好一会儿后,怕被上司抓包钓职守,这才依依不舍的收了起来。

    「对了!你刚才一脸傻样的在喃喃自语什么让人欢喜让人忧的?」趁没客人前来柜枱的空档,蔡瑜庭忍不酌奇询问。

    她这问话一出,就见田依纱马上启动文艺女青年的模式,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的将脸抬高四十五度,遥望饭店大厅对角的天花板——

    「隐忍吃醋,傲娇,傲娇;傲娇如斯,奈何,奈何!」摇摇头,叹口长气。

    「还对对子,你以为你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对王之王——对穿祥吗?怎么不顺便把血喷一喷?」蔡瑜庭没好气的笑骂,实在受不了。

    「哎呀!你真是不懂欣赏。」收回四十五度角的视线,田依纱回了个白眼,怪她不懂欣赏言语的艺术。

    「懒得和你练肖话,有屁快放!」蔡瑜庭专横命令。

    闻言,田依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才嘟囔的把这些天某人应该是喜欢上她,但吃醋又打死不认的行为说了一遍,最后很是苦恼的抱怨——

    「真是太傲娇了!」以此作为结论。

    没想到她多年的单恋已经快开花结果,蔡瑜庭不由得调侃取笑,「果然戏棚下站久就是你的,看来你的漫漫求婚路终于快走到尽头啦!」

    「咳!」无奈的摇摇头,田依纱一点也不以为然。「连吃醋都打死不认,要他承认喜欢我,卡早睡卡有眠啦!我想我的求婚路依然漫长而艰辛啊……」唏嘘哀叹,真是凄凄惨惨。

    瞧她一脸的苦闷样,蔡瑜庭故作神秘的笑道:「给你个好法子……」

    「什么?什么?快说!」听见她有好方法,田依纱的精神全部都来了。

    「再去求一次婚吧!」难得善心大发,蔡瑜庭好心提供建议。

    「拜托!」一瞬间,田依纱整个气都泄了下来,眼露鄙夷的唾弃道:「这就是你的好方法?我生平对他求过的婚,比你穿过的内衣都还多,你提这什么烂建议?如果求婚就可以成功,我早就成为贝太太,孩子都生一打了。」

    「谁让你只是求婚就好的?」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斜睨,蔡瑜庭觉得她真的很逊咖。

    「不然还要怎样?」完全不抱希望的问。

    「来来来,让姊姊来教你!」笑咪咪的,蔡瑜庭来劲了。「你婚照求,只要最后加上一句话就好。」

    「什么话?」好奇的追问,田依纱被挑起兴趣了。

    「你只要很严肃的加上一句——这是最后一次求婚了,要他好好想清楚再回答。」兴匆匆的指点,蔡瑜庭很期待结果。

    呵……如果那个傲娇男真的喜欢上好友的话,绝对会被她所谓的「最后一次」的严肃宣言给吓到,不敢再拿乔耍傲娇。

    「最后一次?!」田依纱瞪眼大叫,非常惊恐的猛摇手。「不好吧!如果他拒绝了,那我怎么办?」

    到时她不就真的失恋,以后再也不能向阿杰求婚,只能躲进被窝痛哭去?不好!不好!这太冒险了。

    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蔡瑜庭以「你是白痴吗」的眼神来表示自己对好友的藐视。「怎么办?下次再继续死缠滥打的发动求婚攻击就好了啊!」

    「咦?可是刚刚不是说……」田依纱不解的声音被打断了。

    「亲爱的,有时我们得向政治人物学习。」扬眉假笑。

    「什么意思?」纳闷追问。

    「说过的话是可以不承认的。」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蔡瑜庭笑得很是理所当然。「要知道女人善变的心思就像那月亮,初一十五是不一样的,早上说过的话,晚上就可以推翻了,更何况什么最后一次求婚之类的话,我们是随时都可以改口的。」

    如此无耻又善变的话一出,当场让田依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瑜庭……」

    「嗯?」

    「你可以去从政了!」田依纱相信好友已经深得政治人物的真传了。

    给建议还要被调侃,蔡瑜庭没好气的大翻白眼。「所以呢?你决定怎样?」

    「哦——我也只是个平凡又善变的女人啊!」夸张的捂着胸口,田依纱假兮兮的感叹。

    于是两个平凡又善变的女人相视一眼,狡猾的嘿嘿奸笑起来,直到一名女子神色慌乱的从电梯内快步而出,匆匆忙忙的经过柜枱时,才引起两人的注目。

    「喂,快看!」一见到那女子,田依纱立刻压低嗓门,激动的要好友快瞧。

    蔡瑜庭看着那女子飞快走出饭店大门,一下子就钻进计程车内急驰离去,忍不酌奇询问:「瞧你这么兴奋,那是谁啊?」

    嘿嘿贼笑,田依纱附在好友耳边悄声低语。「魏先生避不见面的女友。」

    「哦喔……」压抑着怪叫声,蔡瑜庭的眼睛亮了。「就是你前两天和魏先生狼狈为奸当诈骗集团,把人拐出来的那个女人吗?」

    点头如捣蒜,田依纱笑得很暧昧。「看那位小姐的神色……啧啧啧,才两三天时间就把人给拐上床,真是太禽兽了!」

    「可不是!」蔡瑜庭邪笑附和。「真的很禽兽,但是如果他没动作,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此话一出,田依纱立刻回以赞赏的眼神,同时感叹着某奥客的手脚这么快,实在是令人佩服;相较之下,她还在苦苦的想着该怎么让贝尔杰承认喜欢自己,真是太悲哀了。

    也许改天她该向某奥客讨教一番,问问他是用了什么手段?

    正当两个女人悄声低语的热烈讨论着,被讨论的某奥客突然衣衫凌乱的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在饭店大厅忙乱的搜寻了一圈不见想找的人后,他直奔柜枱——

    「你有没有看见?」冲着田依纱,他焦急的追问。

    见他这副模样,田依纱实在很想东拉西扯的故意逗人,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基于她身为饭店服务人员,这么做是有违职业道德的,所以只好噙着微笑,礼貌又热诚的回答——

    「魏先生是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驼色大衣的小姐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刚才看见那位小姐坐计程车离开了喔!」

    「你怎么不帮我拦下她?」没想到心爱的女人已经离开,某奥客气急败坏,又开始迁怒了。

    这、这样也能迁怒发飙?奥客啊奥客,你真不愧为奥客。

    田依纱的嘴角抽了抽,用最平静温和的语调回答,「真的很抱歉!如果魏先生下次能在那位小姐离开前,早一步打内线电话下来通知一声的话,那么我们将会尽量为你拖延住那位小姐的时间。」

    明白自己这回确实是有些不讲道理,再加上两人也算有那么一点小交情,魏东凯登时有些讪讪然,但却又拉不下脸道歉,最后只好板着脸,二话不说的踩着气势万钧的步伐转了回去。

    目送奥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蔡瑜庭忍俊不禁的笑了,语气甚是揶揄。「哇——真难得他没乱找名目继续发飙下去。」

    今天的魏大奥客也太好应付了吧!

    「我和他一起当过诈骗集团,若他还能对我胡乱迁怒下去,那也太不知感恩了。」摇头晃脑的,田依纱很是得意。

    呵呵呵……这就是交情啦!

    晚上,田依纱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吃东西边看电视,心中颇感无聊……

    哎呀呀,怎么阿杰还没回来啊?

    打从得到蔡瑜庭的建议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冲回家,等着要向阿杰再次求婚,结果等到都快发霉了,却还不见他回来。

    人家说作战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已经从刚开始的一鼓作气,等到现在都要在沙发上衰竭而眠了。

    算了、算了9是吃东西补充体力,一定要坚持住,把人给等到。握紧拳头,她正替自己加油打气之际,细碎的开锁声蓦地传来,转头一看,大门被推开,随即就见刚刚还在念叨着的人正拿着大包小包进入屋里。

    「阿杰,你回来啦!」飞快的跳了起来,田依纱冲上前去帮他拿东西。

    手中的物品被她分走了一大半,原本有些狼狈的贝尔杰顿时松了一口气,用脚把门关上后,他才重重的落坐在沙发上,脸色虽有几分疲惫,却难掩精神上的轻松。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见他这么累,田依纱忍不住奇怪询问。

    「我得把手上的工作交接清楚。」揑揑鼻梁,他懒洋洋的解释道。

    闻言,田依纱一愣,随即欢快追问:「你跟公司辞职了吗?」

    轻轻「嗯」了一声,贝尔杰其实有种微妙的情绪。「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去上班了。」那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他也和事务所的同事们相处了那么多年,说不会舍不得是骗人的。

    觉得他声音中暗藏着一丝丝几不可察的不舍,田依纱来到他身旁坐下,笑笑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要开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吗?相信我,那才是你真正落脚的地方,宇翔只是你建筑师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呵……她平时看起来大刺刺的,可却总能敏锐的察觉到他最细微的情绪波动,教他怎能不爱上她呢?

    他想,他大概早在很久以前就爱上她了,否则怎会在见她不注意身体时会发火,在她生病时又心神不宁的担忧,恼她的同时又拿她没办法,甚至还牺牲睡眠,熬夜帮她画漫画。

    若只是普通的邻居,只是寻常的青梅竹马,依照他的个性,若不是早就喜欢上她、爱上她,是绝对不可能会那样凡事替她想的。

    只是那分喜欢和那分爱掩藏在交融着亲情、友情等种种复杂的情谊下,才会一直难以察觉,直到现在才真正厘清自己的感情。

    真够迟钝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贝尔杰不由自嘲的轻笑起来。

    一旁田依纱见他突然有些失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自己也走神了……

    唔……要现在吗?可是他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好……但或许可以趁他精神不济、头昏脑胀的时候拐他答应啊!

    原本有些担心,但想着想着,田依纱又乐天起来,于是她轻咳一声,如蔡瑜庭所建议那般端出自认为最严肃的表情——

    「阿杰,我们结婚吧!」

    猛然回过神,贝尔杰表情奇怪的瞪着她迥异于以往的严肃神色,心跳竟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这次她是认真的吗?不是轻浮的、不是玩笑似的求婚是吧?

    呃……他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求婚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雌泪满襟?

    老半天得不到回应的田依纱惴惴暗忖,只能努力板着脸,肃穆的再次开口,「你先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求婚了。」

    哦耶!她终于在破功前,把这最重要的一句说出口了。

    最后一次?

    想到日后她将不会再动不动就向自己求婚,贝尔杰霎时一凛,看着那异常严肃,似乎并非在开玩笑的表情,他不禁也绷紧神经来,甚至连手心也微微的盗着汗……

    「为什么?」强自按下心中的紧张,他悄悄的紧握拳头,一如以往那般面无表情的反问理由。

    呃……她都装得这么正经严肃了,他怎么没有马上答应,还是像以前那样反问为什么?该不会是等她说出理由后,他又要再次拒绝了吧?

    田依纱的心中很忧虑,开始担心自己真的得向政治人物学习,说过的话死不承认,当个善变的女人了。

    「说啊!为什么?」见她傻了般的瞠目结舌,老半天不说话,贝尔杰急了,忍不住催促,要她快快回答。

    「呃……呃……」严肃的神色开始破功,田依纱焦急的搔头挠耳,绞尽脑汁想理由,最后终于灵光一闪。「你现在失业了,如果结婚,我就可以养你!」

    如此的理由实在有够瞎,因为彼此都清楚对方家里的富有程度,就算失业十年也用不着别人养,更何况他当建筑师所赚的钱可不知比她多了多少,银行存摺里的数字可以直接把她打趴,说她要养他实在是太可笑了。

    如此的理由,实在令人不快!

    贝尔杰的眼神一冷,打枪驳回。「不接受,再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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