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远所中之毒,十分怪异,不知是什么名堂。

    闻人白雪压抑沙哑的哭泣,伤心绝望的呼唤,楼天远都能够听见。

    不光入耳之声一清二楚,就连闻人白雪拥抱着他时,那温软的触感,楼天远都能真切感受到。

    眼不能睁,口不能言,无法动弹,看起来像是昏迷了,然而,楼天远意识清明,神志敏锐,对于周遭的一切,感之甚深。

    闻人白雪素来坚韧,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今日是第一次,而且是因为他而痛哭。

    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彻,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楼天远的心为之震动,难过地不得了,多想张嘴告诉她,他尚还安好,可终究无能为力。

    估计外面的刺客还没有离开,闻人白雪蹑手蹑脚走到洞口去,没多大会儿便又折返回来,蓦地胸口一阵闷痛,是闻人白谚倒在他怀里!

    她久病缠绵,这才刚好了一点,便受到惊吓和刺激,刚又掉入冷水中,此时此刻,想必已身心交瘁,难以支撑了。

    楼天远身躯沉重,像是被千钧巨石压覆,无论他如何努力,终也不能动弹,甚至连扇动眼睫,弹弹手指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奔至,楼天远心中悲哀沉痛,越发担忧起闻人白雪来,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一时间却不顾上了。

    公主,您怎么样了?

    公主,您醒醒啊,现在不能睡!

    公主,您可千万不能有恙啊!

    公主,您究竟如何了?

    公主啊!

    楼天远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闻人白雪能够平安。

    时间一点一点悄然流逝,闻人白雪始终昏迷不醒。无法得知闻人白雪现下的情形,楼天远心急难耐苦苦煎熬,就在他差点崩溃的时候,手指忽然能够勉强动弹了。楼天远喜出望外,拼尽所有力气,就在血管即将爆裂之时,终于,睁开了眼睛,旋即只觉身上一轻,楼天远松了口气,扶着闻人白雪的肩膀,缓缓地坐了起来,哑声轻唤道:“公主。”

    天所异知软。闻人白央身滚烫,仿佛被丢到锅里煮过似的,楼天远心下大惊,轻晃着闻人白雪的身子,连续唤了好几声,“公主,公主?公主!”

    迟疑片刻,将闻人白雅在地上躺好,楼天远来到洞口拨开杂草,凝神探知外面的情形。

    夜幕降临,四下里一片漆黑,谷底静悄悄的,偶尔有蛇虫鼠蚁窜动,传出之声。

    被体内之毒折磨得,四肢酸软疲乏虚弱,神志倒不如昏迷时清明,在这山洞的四周,究竟有没有刺客潜伏,楼天远竟也不敢断定了。

    “公主烧得这般厉害,再拖下去恐怕不妙。”楼天远暗自做了决定,轻手轻脚回到山腹中,将闻人白雪背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树木茂盛,野草丛生,楼天远背着闻人白雪,选定方向谨慎前行。

    楼天远现在的身体情况,委实十分糟糕,才走了不过一段,便气喘吁吁地,有性不消了。楼天远不得不停下来,靠着大树稍作休息。忽然听见有异响,楼天远心中一凛,连忙屏佐吸,抖直耳朵。

    低沉冷漠的声音,顺着风向传来。

    “老大,谷底已经被咱们翻了个遍,可就是不见他们的踪影!老大您说,这谷底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小道,他们赶在咱们下来之前逃了?”

    “不可能!楼天远身中剧毒动弹不得,就凭闻人白雪一个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着楼天远从谷底逃出生天?”

    “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救走的?否则岂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依我看,他们掉入河中,被水流冲走了。”

    “河中水流并不湍急,被冲走的可能性,不大。”

    “闻人白雪一介弱质女流,虽然背不动楼天远,但却可以从河中,借助水流的力量,带着楼天远逃生。”

    “对,有这个可能!”

    “老大,咱们只顾着在谷底寻找,却独独忘了那片崖壁。闻人白雪和楼天远,也许并未掉下来,而是挂在崖壁上的某处,被咱们忽略了。”

    “言之有理!”

    “事不宜迟,你我各带一队人,分别去对面崖壁上,以及河流下游搜查。”

    “是!”

    直到刺客们纷纷离开,树林里恢复寂静,楼天远方稍稍安心,侥幸的舒了口气。这片树林肯定已被搜查过,刺客们既锁定了崖壁和河流下游,暂时应该不会再度折返。

    调整了一下闻人白雪的姿势,让她更稳当的趴在他的后背上,楼天远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他所知道的,那个秘密小道的方向奔去。

    “呃啊”

    昏迷中的闻人白雪,忽然难受地申银了一声。

    宛若焦雷在楼天远耳边炸响。

    楼天远又惊又喜,放缓了脚步,低低唤道:“公主。”13acv。

    过了好半晌,背上的娇躯颤了颤,闻人白雪似乎醒转了,楼天远欣喜的感觉到,软趴趴搁在肩头的脑袋,也开始缓缓的挪动了。

    楼天远激动颤声问道:“公主,你醒了吗?”

    良久,才听到闻人白雪那沙哑的,气若游丝的话音,“小、楼、大人。”

    “太好了!公主你总算醒啦!”楼天远喜难自胜,将闻人白雅置于草地上,自个儿也趁机喘息。

    闻人白雪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熊熊烈焰烧得她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问道:“小楼大人,你、你没事了?”

    “我没事,我没事!”狂喜之情难以言表,楼天远生平以来,从未如此感激过,“公主,公主您再坚持坚持,咱们马上就能脱险了!”

    他所中的毒甚为奇怪,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也不像致命毒物,倒似是慢性毒药,或许对方是想要活捉公主,以做要挟之用,是以才留了这么一手。

    闻人白言力应道:“好。”

    ==    睡得最为香之际,被生生摇醒,楼天籁不悦皱眉,往被子下缩了缩,不耐烦道:“干嘛?!”

    白芷面带笑容,心平气和地道:“有个型尚要求见先生,自称是戒色大师的徒弟,说是公主和公子爷被人追杀,身负重伤逃到相国寺了。”

    闻听此言,楼天籁瞬间清醒,豁然睁开眼睛,“什么?哥哥和公主逃到相国寺了?”

    白芷嫣然道:“小姐您没有听错。”

    按照事先精心部署好的计划,哥哥和公主此时应该还在狐池谷底,甚至在未来两天的时间内,哥哥和公主都应该在谷底。

    两天之后再由那些乔装成刺客的影卫们,将早已千疮百孔的哥哥和公主生擒,囚禁在一处荒郊野外之地,让哥哥和公主朝夕相处些时日。

    有过这样一段同生共死,相依为命的经历,楼天籁就不相信,哥哥对公主的心意,还会不彻底变质?

    情况不对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怎会逃到相国寺?难道她一觉睡了七八天?

    随型尚赶到相国寺,在一处环境清幽的院落里,楼天籁终于亲眼见到了,传说中那不靠谱的戒色大师。

    戒色大师年纪一大把,须发皆白,整个人胖得像个球,圆脸上全是肉,长得倒还算端正,只是那双眼睛,闪烁着猥琐光芒,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家人。

    在《闷骚王爷赖上门》一书中,悟非型尚胖乎乎的,极为可爱惹人捧腹,怎地年老后竟是这副德行?想起此书的着作者,乃是戒色本人,楼天籁便什么都明白了。

    戒色大师坦然站在庭院中,任由楼天籁上下打量,良久,方眯起那双猥琐的眼,和蔼可亲的唤道:“楼姑娘?”

    毕竟是曾经与君非妾亲近过的人,很想问问有关于君非妾的生平,可旋即又想到,戒色和尚已将所有他了解的,都写在那本名着上了,估计再问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到底是与君非妾穿越的时间错过了,楼天籁惋惜了叹了一声,扬起娇俏笑脸,望着戒色和尚问道:“大师,公主和哥哥怎么样了?”

    “公主与小楼大人皆安好,楼姑娘尽管放心就是,二人被安置在西边厢房,楼姑娘请随贫僧来。”戒色大师亲自给她领路,边走边说道:“悟能师兄给他们瞧过,公主的情形,只是表面看起来凶险,其实没什么大碍,至于小楼大人……”

    楼天籁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条上前去,一把抱住戒色的胳膊,“大师!”

    戒色和尚愣了住,“楼姑娘?”

    楼天籁满脸的诚恳殷切,“大师,我想请你帮个忙!”

    戒色和尚沉吟道:“楼姑娘请说。”

    楼天籁想了想,问道:“呃,我哥哥和公主的事情,大师可曾听闻过?”

    戒色和尚颇有高僧风范,慈祥点头,“小楼大人与白雪公主互相倾心,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俩人到现在还未结成连理。”

    “对!就是这样,至于他们为何始终不能结为连理,其中缘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到哪日得空我再将详情告知。”拉住戒色和尚宽大的僧袍,楼天籁恳切央求,“在这之前,大师能不能帮我个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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