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书身边多了个贴身丫鬟,简直就等于在墨上轩放了个炸弹,成为了全府上下的共同话题。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来就得到少主的青睐!”脸上长着雀斑的丫鬟甲边打屁边踢了踢脚边脏兮兮的一大筐衣服,嘴巴嘟得几乎能挂上一瓶酱油,“像我,在墨上轩都待了三年了,竟然还得去服侍那些难搞的‘大侠’,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还抱怨什么,至少你有机会跟少主打照面,可我呢,一天到晚待在厨房,即使菜做得多好吃,还不是对着油烟人老花退?”

    丫鬟乙边说边扑粉,让坐在她身边正在偷吃果点的丫鬟丙连忙护住果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拜托,人家在吃东西耶!”

    “这个时候还顾着吃,少主都要被狐狸精抢走了!”猛地放下粉盒,丫鬟乙的眉头几乎都纠结起来了。

    倒是丫鬟甲扇了扇手心,无所谓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们穷担心也没有用,你们没看见吗,那女的穿着一身的红,在府中游荡着,还跟少主形影不离,只怕不用多久,咱们就要办喜事了!”

    “人家不要啦!”边哭丧着脸边喷出嘴里的果点碎末,丫鬟丙伸手拉住一直不发一语的歇,“歇,还是你最清楚了,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狐狸精才来就勾走了少主的视线?”

    “我不知道啊。”歇笑着摇头,一脸的无辜。

    “她不是跟着你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的啊!”

    颓然地泄气,甲、乙、丙三名丫鬟同时无力地趴在石桌上,只有歇无辜地眨着眼睛,像是无法了解她们的心理。

    可就在墨上轩的下人们对上官书身边突然多了个贴身丫鬟的事情议论纷纷之时,外面也似乎很不平静呢!

    “墨上轩出大事了!”

    这几天,这句话出现的几率实在很高——菜市场,酒馆又或是茶馆,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听到!

    “什么大事?”

    就连聚集在阴暗小巷里的流氓们,也窃窃私语着。

    “听说那个跟他义父一般不近女色的上官书有女人了!你说这事大不大?”

    左眉上有颗可怕大黑痣的流氓甲贼头贼脑地瞄了瞄不远处的墨上轩大门,轻轻地爆料。

    “女人!”

    其他流氓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可不是,简直跟上官书寸步不离!”

    “切,该不会是信口开河吧?谁不知道上官书跟他义父一样有怪癖!”突然,一个大鼻孔的流氓乙加入话题,对流氓甲挑拨地撇了撇嘴。

    “你说什么?”

    “不说什么!就说上官书跟情公子的暧昧事!这事儿谁不知道?情公子是男女通吃的,早就看上了上官书,不然,怎么总是滞留在墨上轩,连家里的未婚妻都不管了?”

    “反正上官书就是有女人了!”

    “反正上官书就是跟情公子有暧昧!”

    顿时,流氓们都退后了好几步,不敢挤在这猛然对上的流氓甲、流氓乙之间。

    “今晚我们就潜进去看个究竟,看那上官书是进去那女人的房间还是进去情公子的房间!”

    “好啊,顺便让上官书丢脸!”

    “说是这样说,但你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墨上轩,不是吗?”

    可就在这激动间,突然有个娇嫩的女声插进来,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有什么不对劲,吵得火热的两人依旧脸红脖子粗地,并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叫:“谁不知道墨上轩难进啊!”

    但所有的声音,随着这一转头而戛然止住。

    流氓们都惊骇地瞪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色衫裙的少女。

    只是,这少女站在暗处,谁也无法瞧真切她的容颜。

    徐徐的凉风为夜展开了序幕。

    喧闹的议事厅里,一众“泰山北斗”们继续大杯酒大块肉地谈论着所谓的黄山之战,上官书呢?默然地吃着案前的饭菜,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而站在他身后的红衫丫鬟,与其他丫鬟一般梳着简单的发辫,不同的是以红缎带在脑后结成简单的十字绳结,瀑布似的长发服帖在身上,只有编在两鬓的拇指大小的草绳辫子从耳后置于胸前。至于身上所穿的,是一件色彩鲜艳的红色小凤仙,褶衣是鹅黄色的,是带着透明质感的纺纱布料,宽松的袖子以红色绸缎绑缠着,最后在以同色针线刺绣着新月图案的袖口轻巧地扎着蝴蝶结。至于裙身,是纯白的,与其他丫鬟无异,可这样的打扮,又有别于其他的丫鬟,让一直被众女围绕着的情公子苏问情,不得不再三地把目光停驻在这样一名丫鬟身上。

    那长相,不算出色。

    但是,这丫鬟眉宇间有着一抹不该属于豆蔻年华女子的恬静,以及黑瞳间无法揣测的星动,要不被吸引,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这几天这丫鬟与上官书形影不离的,实在叫人好奇。

    终于,苏问情轻轻地推舍缠绕在侧的众女,手里玩弄着折扇,移步过来。

    “上官,好难得啊,竟然看到你的身边跟着丫鬟。”

    说话的对象的确是上官书,可苏问情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这名丫鬟的身上,而上官书,眼帘轻抬,看到挚友的眼里所流露出的兴致,心里沉了沉,缓声说道:“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真是贴身丫鬟?”

    苏问情挑眉,折扇突然伸向丫鬟,不料,一颗花生米在折扇就要碰到丫鬟下巴时把折扇撞开了。

    “你,回去休息。”头也不回,上官书突然丢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的。”而站在他身后的丫鬟,竟也乖巧地应了声,然后向苏问情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喂,她真是你的贴身丫鬟?”

    “不然是什么?”

    “那她叫什么名字?”

    “谁知道。”

    背后,传来的是议事厅里的纷扰,当然还隐约地传来了上官书与苏问情的对话。

    而那红衫丫鬟的步伐,在无人的走廊里显得分外的清晰,就当她经过笔莫亭的时候,突然跃下了两个模糊的黑影。

    “红衫!”

    “对,就是她!”

    猛地,这两个模糊的黑影一跃上前。

    与此同时,一抹沉影闪身入内,直奔到上官书的身旁,俯身就咬起了耳朵来。只见上官书眸色一沉,淡然地站起来,旋身就走,而苏问情见状,连忙跟上。

    漆黑里,红衫丫鬟状似害怕地退后了几步。

    “哟,竟然害怕呢!”鼻孔很大的家伙这样说道。

    “喂,谁让你穿着一身的红,摆明了告诉大家你是上官书的女人吧!”见同伴开口,左眉上有颗很大的痣的家伙也抢着说话。

    “都说她不是上官书的女人了!”

    “谁说不是的!”

    一言不和,两个人就当着自己的“猎物”吵了起来,而就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红衫丫鬟本来无波的眼眸顿时一沉,状似害怕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马上就拉回了那两个家伙的注意力。

    “先把这个女的抓了,看上官书的反应不就好了吗?”

    “好主意。”

    于是,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开始狞笑着向红衫女子走了过来,不料,正当他们伸手要抓这名红衫丫鬟时,轻轻地哎哟了一声,只感到脖子上有点痒,还没有反应过来,红衫丫鬟的背后竟跃出了一抹白影,一个扫腿,竟就把两人扫跌在地上,来了个四脚朝天,并且还无法爬起来!

    “莫,把人送官府。”

    傲然挺立着,上官书转过头来,看着红衫丫鬟慌张得不敢求救的脸,半眯了眼,再一次忍不壮疑义父上官非的嗜好。

    “哎呀,英雄救美,你该留我一个的。”

    突然走过来的苏问情,边说边冲红衫丫鬟一笑,温柔地道:“没受伤吧,姑娘?”

    见红衫丫鬟惶恐地摇了摇头,苏问情又道:“敢问姑娘芳名?”

    说罢,折扇打开,往身上一扇,状似极为潇洒,让上官书不禁皱了皱眉,再看那红衫丫鬟,只见她眼神闪烁,状似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像以往被苏问情的魅力所震慑的姑娘一样,紧张不堪。

    这样的发现,让上官书极不愉快地又皱了皱眉,并冷冷地开口:“苏公子在问你话,你还不说?”

    “我……”

    红衫丫鬟状似受了惊,又往后退了一步,虽然黑夜模糊了她的表情,但从颤抖的声线里,还是可以读到她心里对上官书的惶恐,所以苏问情以折扇拍了拍上官书的前襟。

    “上官,你这样可不行。”回头,苏问情再次展露出迷人的浅笑,“没关系,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说罢,苏问情也不?嗦,干脆地转身离开,往回走去。

    倒是上官书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少主……”良久,红衫丫鬟状似忐忑地开口。

    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上官书那不太耐烦的声音:“你,把名字告诉我。”

    “呃……”

    “呃什么呃,你叫什么名字?”

    眼力极好的红衫丫鬟,把上官书那不耐烦的表情全看在眼里,轻轻地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红月。”

    红衫丫鬟那双被刘海模糊的眼睛里,霎时浮现出某种恶作剧的神色来。

    “红月?”

    上官书瞬间转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阵,但很快又轻哼着别过脸去。

    “别叫什么红月了,叫月……月绯吧,月亮的‘月’,绯红的‘绯’。”说罢,上官书负手在身后,毫无下文地信步往回走去。宁静的院子里,莫笑闲利索地把那两名无故闯入的流氓带走了,只剩红月对着漆黑的夜空,瞪着皎洁的圆月在翻白眼。

    她都跟他明言自己的身份了,这个上官书到底是笨还是根本没有把“魅宫红月”放在心上?本来,她还打算说趁机摆脱丫鬟的身份,离开以前跟上官书痛痛快快地打一次,好顺理成章地把啸月占为己有,熟料……

    ——“喂,谁让你穿着一身的红,摆明了告诉大家你是上官书的女人吧!”

    而流氓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重播着。

    “谁爱穿红了!”良久,红月低头,咬牙切齿地道。

    这辈子,她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红色了,而最讨厌的人,则非上官书莫属!

    ——“没关系,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不自觉地,又想起苏问情离开前对她的淡笑,红月气呼呼的目光在刹那变得疑惑了起来。

    “苏问情?苏问情……”

    这人对她示好,该不会是有所企图吧?

    不禁地又轻轻地呢喃着这个名字,沉浸在思绪里头的红月低头走着,并没有注意到折返的上官书,因为听到她的呢喃而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一边俯身拣起遗落在地上的钱袋,一边瞪着红月渐渐隐入漆黑里的背影,心,很不是滋味地沉了沉。而西方的天边突然一亮,让上官书不禁一愣,不一会儿,只见一抹白影,竟快速地从瓦顶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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